冥真没有伸手去接,轻抬下颚盯着他的眼睛,眸色冷冽,冷然道:“我说过,我脾气不太好。”
邪王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他掩嘴低低轻笑,弯身将茶放到案几上,食指沾了些茶水送进嘴里吮了吮,面色清寒下来,颦眉嫌恶道:“味道变了,难怪你不喝。”
说着,他旋身荡开衣袍,红衣翻滚过案几,前一秒还汩汩冒着热气的茶具一眨眼不知所踪。
坚僵直着的后背略一抖颤,面上神色倏地紧绷,唇瓣轻轻抿起。这是什么?妖法吗?
冥真冷然一哼,拂袖起身,夜幕般伟岸的身板山一般顿立在邪王跟前,“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再有下一次我不会轻饶你,大不了就是再受一次断指之痛!”语罢,他冷冷瞥邪王一眼,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狠厉之色,大步朝前擦着邪王的肩膀走开。
邪王原本闲适轻笑的面容陡然一颤,身形毫不掩饰得虚晃了几下,他垂下眼帘,幽幽地看向冥真放在身侧的右手,眼波掠过小指边上的深色伤疤,眼底急闪过一抹伤痛,脸色竟是惊到雪白。
魔界众人皆知,魔君冥真右手本是六指,而他邪王不是别的事物幻化而成,就是那多余突兀的第六指。
万年前,冥真亲手截断那第六指,二十三天不眠不休,精心雕琢出一个精致无缺的人形,凝视着人形完美妖艳的脸以及绝佳的体型,冥真对自己的手艺感到惊讶,喜悦之余,他赋予了这第六指鲜活的生命,并为他起名邪王,寓意他将成为邪惑无双的妖美之王!
大不了就是再受一次断指之痛!他竟要为了那个女人杀他!
邪王趔趄着后退一步,脚下一软,跌坐在椅子上。长垂落,掩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此时是怎样的神情,只听见他暗哑若痴狂的笑声闷雷般隆隆响起。他笑得癫狂,身躯花枝乱颤般摇晃不定,胸膛急遽起伏,好似有一口闷气堵在胸腔里喷吐不出,那声嘶力竭的笑声如刀片贴着碗口哧得划过,听得人心里纠痛着颤。
坚忍不住皱紧眉头,额角的神经狠狠抽了抽。
冥真顿住脚步,微一倾侧头颅,视线却不是看向邪王的方向,他冲坚略一点头,继续朝前迈步,每一脚都迈得极大,偏偏度却只是常。他踏出一步,邪王酸痛的心就加一分创伤。
坚亦不再看邪王一眼,微低下头,紧跟着冥真离去。
邪王就那样半倚半瘫在椅子里,闷闷的自嘲般的低笑源源不断地哽出他的喉咙。
程汐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明,她微一动脖子,落枕般的刺痛使她忍不住龇牙直抽冷气。心底暗暗咒骂了苍烨茗几句,她按住酸痛的后颈,爬起身来打量四周的景象。
这屋子显然比昨夜的要小上几分,看来是换了地方了,索性她手脚未被束缚,刚要下床四下勘探,屋外却响起一片嘈杂的喧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