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严说妖毒是间歇性作的。萧枫岑虽然短时间内不病了,可他却从此失去了视觉,膝盖以下的经络也全然粉碎,毫无缘由,几乎是一夜之间,突然就这样了。
看着昔日纯洁脆笑的天真儿童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无声无息,无欲无望地仰躺在床上,眼神是空洞的灰白,全身死尸般一动不动,萧清玄的心彻底痛麻了,他狠狠咬一口唇瓣,浓郁的血腥味渗进喉腔,像带了尖利的毒刺一般,扎地他梗着喉咙呜咽欲哭。
时乃初夏,随着他眼角的泪滑过腮帮,西面一角天空忽的洋洋洒下一大片雪花,未几,一阵声色诡异,呜呜作响如同哭声的阴风骤然刮起。
这样异样的气象使得京城里的百姓们竞相奔出家门,围堵在街面上又惊又俱地看着来这场来势汹汹的大雪。
怒卷的雪花被尖哑呼号的风吹鼓地胡乱飞扬,迎面扑打在脸上,像扇耳刮子一样火辣辣地刺痛,人们惊惧不已,纷纷慌忙跑回家,紧闭房门。有些胆小心虚地甚至吓得腿脚软,直直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生怕这是天神怒,给他们的天谴。
这怎么会是天谴呢?这只是两个无法在一起的可怜人,在呜咽哭泣。
老百姓们不知道这雪为何会下,又为何下地这么大,他们惶恐不安地挨过几月,并不见任何异常,慢慢的,过去好久好久,才将这事抛在了脑后。但宫宴上突然出现的妖冶红衣男子,国舅爷小妾无故在宫中消失,以及国舅爷和那名小妾的孩子忽然爆一场怪病的事,却一直是街口巷尾众人闲聊时总会提起的话题。老百姓的八卦精神一向高远深长,流传至今的各式版本已有数千种之多,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那红衣妖人与央雪有着叵测的关系,央雪是被红衣妖人带走了,妖人气愤央雪出轨,便给萧枫岑下了阴毒的诅咒。
但真相却不在那些版本之内,没有人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人们都各自有着执着的偏信,信得最多的也是以上那个版本。
当时清文儿还未出生,这样的事他当然无从得知,但隐隐约约却能听到清子康有时会与人提及当年的异事,他们说起的时候神情总有些惋惜。后来清文儿才知道,原来因为这件事,萧清玄主动请旨去暗冥教做了教主,再也不管朝中琐事,他本天姿卓群,如此埋没了一身本事,倒是真真可惜了。
萧清玄从未对人说过那天到底生了什么,是以霍严也不知道真相为何,他在暗冥教呆的时间比萧清玄长,教里没有别的大夫,萧枫岑是他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他不相信萧枫岑的病是诅咒,总觉得总有一天他会治好他,但一年又一年,他还没有丧失信心,萧枫岑却变得越来越郁闭。
直到程汐的出现,霍严从没想到萧枫岑喜欢和程汐呆在一起是因为程汐可以压制他病,他只是简单地想让那个孩子能开心一点,才由着他任性地每夜去找程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