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只是这李老爷宴请自己究竟所谓何事呢?泉北心里在默默的盘算着。
但是千户大人的面子是不能不给的,这康有根对自己着实不错,若是拂逆了他的面子,以后定生间隙,这与泉北低调发展、埋头种地的策略不符。
更何况这些盐商泉北对他们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而木香香的眼睛还一直盯着自己呢!若是早些能为她报了仇,就可抱的美人归了。晶儿还年幼,而泉北对这个小娘子早就是垂涎三尺了。
时间就定在后日晚上,胶州城松月楼。
泉北思量片刻,道:“还劳烦这位兄弟回去禀报千户大人,周某到时必然赴约!”
那报信的汉子点头应是,快马加鞭疾驰而走,瞬间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泉北本身就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看看这李老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泉北将堡内练兵事宜托于赵沧海处理,自己带着大牛陈小六等二十多名亲随连夜直奔胶州城而去。
胶州城隶属莱州府,位于山东半岛南端,历史悠久,文化灿烂,四千多年前就有先民在此耕种劳作,而胶州更是唐宋时期全国五大商埠之一,长江以北的唯一的通商口岸。
这是泉北第一次踏入胶州城,泉北不禁细细打量起这座城池来。只见城门略显破败,显然是多年未曾修缮过,不过整体轮廓大气磅礴,远非望海堡可比。城门口两个守卫懒洋洋的靠在城墙根上打盹,根本不在意究竟来的是些什么人。
泉北摇头不已,这他娘的才安生几天,就如此懈怠防备,倘若真有贼匪来袭,恐怕片刻间就可将城门拿下。
大明二百余年太平江山,把大汉民族的锐气都已经磨尽了,这些官僚阶级,上至王侯下至小吏,他们管什么江山社稷,只是看着自己兜里能不能装满罢了。
进入城中,稍微好一些,略显出城市的感觉来,街上行人人来人往,房屋商铺错落有致,一派繁华景象,只是街角胡同中有着大量的流民乞丐,与这繁华映衬着显得极为鲜明。
松月楼位于城中部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已近傍晚十分,门前的空地上停满了车马,而像泉北这样步行而来的还真没有。
“各位客官,里面请,不知是吃酒还是住店?”一个小儿打扮的人连忙迎了上来。
泉北给陈小六使了个颜色,陈小六道:“我们大人是应李老爷相邀前来赴宴的,还不快带路!”
小二十分机灵,立刻讨好道:“大人,里面请!请随我来!”顿了片刻又道:“不知诸位兵爷如何安排?”
泉北道:“取些酒菜来,让弟兄们吃些热酒暖和暖和!”
小二点头应是。
泉北随着店小二走入后院,穿过一条蜿蜒曲折的长廊,来到一座幽静的小楼旁,小儿道:“大人,李老爷和千户大人正在里面等着您!小人就带您到这里。”说罢转身离去。
泉北一时有些愣神,还没反应过来,没想到这松月楼居然还有这等乾坤,但随即便反应过来,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哈哈!周兄弟你来的正好,这位是胶州城有名的大善人李老爷,还不快给李老爷见礼?”康有根笑道。…,
泉北正要单膝跪倒行个军礼,却被一双略显苍老的手扶起,只见一个老者,衣着华贵,正在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道:“周百户太客气了,无须多礼,今日老夫冒昧相请,周百户肯来已经给足老夫面子了。”
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这个李老爷可谓给足了泉北面子,让泉北打心里觉得很舒服。
泉北看着这满脸笑意的李老爷,又抬头撇向康有根,只见康有根微笑的看着自己,却不不多话,泉北小心问道:“不知李老爷请卑职前来,所为何事?”
李进财哈哈大笑,“老夫托大,叫你一声贤侄,咱们此刻不谈这个,来来来,快坐下,喝杯热酒暖暖身子!”说完手掌合在一起,轻轻拍了两巴掌,门被人轻轻推开,七八个只穿着薄丝绸的舞女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乐师,待泉北几人落座,便听到丝竹声响起,几个舞女在厅中空地上的地毯上翩翩起舞。
泉北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不禁微微愣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心道:“这他娘的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奢华啊!吃个饭还得有丝竹之声,舞女伴奏!”
李进财李老爷端起一杯酒对着康有根和泉北分别示意了一下,哈哈一笑,道:“久闻贤侄你的威名了,今日得见果然是一条好汉!来!满饮此杯!”说完一仰脖子,将杯中之酒喝了个干净。
而康有根也是一饮而尽,泉北不敢托大,也是依样学样将酒喝了个干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进财端起酒杯对泉北示意了一下,二人干了一杯,此时泉北的身子已经暖和过来,也慢慢放松下来。
李进财微微一笑,手一挥,屏退了舞女乐师,屋内只剩三人时,道:“贤侄,老夫与康千户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此刻,也不用向你隐瞒什么,我胶州之地盐业发达,每年盐业所产银两更是不计其数。本来大家利益均沾,人人都能得到好处,倒是也相安无事。然则巡检司衙门那个李福全李扒皮现在是越来越跋扈了,仗着手底下养着二百来号家丁,便不把众人放在眼中,眼下有一事想麻烦贤侄,不知贤侄可否敢接下?”
泉北顿时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康有根咳嗽一声,道:“周兄弟,李老爷的事就是我的事,这盐道巡检司的李福全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不断砸抢了我等开设的盐场,还在各个路口设置障碍,阻止其他人的盐出这胶州,李老爷作为胶州盐业的大掌柜,自是不能让此事继续下去!但是你也知道,如今卫所几乎没有可战之兵,而周兄弟你骁勇异常,又是我亲自提拔起来,所以我就像李老爷推荐了你!”
泉北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相信这话会从一个千户口中说出来,这他娘的哪还是官啊,跟强盗有何区别,顿时嘴巴张大,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泉北后世曾长读史书,言明末官绅勾结,百姓困苦,本以为只是后人妄加揣测,没想到这种给人当刀子使的差事落到自己身上了。
“哈哈,贤侄也不用太过担心,到时我等会以赴宴之名,将李福全请到胶州城南三十里外的李家铺子,那里是李福全的老家,他必定会应允的。贤侄只需在半路扮作劫匪,将其上下杀个干净!事成之后,老夫与众位掌柜必有重谢!”李进财说完从袖口中掏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递到泉北眼前。…,
又道:“此是先付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三千两!还请贤侄给老夫与康千户一个面子!”话里已经加重了语气,有种压迫的味道了。
泉北此时是真懵了,只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的乱跳,泉北用力咬了下舌尖,努力让自己的精神清醒一些,脑子飞快的旋转着。心道:“此事若是不接,必定将二人得罪狠了,以后断然难以在这胶东立足!若是接下,事情做成了还罢,若是做不成少不了要被杀人灭口,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此事做成了,恐怕也不会就这么简单可以了结!”
人心,本来就是这个世界最难令人琢磨的东西,别人在用到你的时候,肯定会对你百般许诺,每一根汗毛都让你舒服,若是觉得用不着你,你变成了累赘,那后果不用多想也能知道。
“狗日的,这两个老杂碎,这他娘的不只要老子背黑锅,还他娘的想要老子的命啊!”泉北心里怒骂,但是脸上却是显得始终木讷,但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狗日的,银子老子收了,事情老子也给你们办,但是事后要是给老子出什么幺蛾子!别怪老子心狠手黑了!”
李进财看到泉北这个模样,以为他还下不了决心,又加重了筹码,道:“贤侄,可是闲这银钱不够,这没有关系,若是事成,老夫现在可以做主,老夫自己出五千两,给贤侄你凑个整数!如何?”
泉北抬起头来,目光扫过二人,已经没有了木讷,只有坚定和果敢,道:“既然二位长辈如此看重卑职,卑职唯有以死相报!”
李进财和康有根同时哈哈大笑,李进财道:“哈哈!贤侄!果然是有气魄!有胆量!老夫佩服之至!来来!满饮此杯!”说着端起酒杯就朝泉北敬了过来。
泉北一仰脖子将酒喝的一干二净,只感觉吼中辛辣,也让躁动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康有根道:“周兄弟,你是聪明人,我等都已经老了,未来还是要看你们的了!”说完略有深意的看了泉北一眼。
泉北忍住心头的恶气,装作谦卑有些大喜过望的样子,“谢大人栽培!卑职定当效死以报大人知遇之恩!”
心中却是在恶骂,“狗日的贼老头子!你他娘的当老子是三岁小孩么?给老子他娘的开空头支票,还他娘的是带着血的!”
“在这些人眼中,官职金钱比自己的命更重要,自己已经是百户了,怎么可能在往上升?指望着康有根自己给老子腾位置么!就算是三岁小儿也会明白的!这他娘的还没磨面,就想卸磨杀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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