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市公安局禁毒大队办公室里,蔡永强从外面走进来,办公室里的警员们仍然在加班忙碌着,周恺看到蔡永强进来,忙从桌子上拿起几份写好的材料匆匆地跟了上去道:“蔡队,这是上沿村陈海制毒集团和姚冀贩毒集团的材料。”
蔡永强一边走一边接过去翻看着道:“范玉刚那个团伙的呢?”
“明天晚上能交。”
蔡永强点点头嘱咐:“今天晚上加个班,把它弄好,明天一早马局要去省禁毒局汇报这次‘风暴’扫毒行动的情况。”
周恺简直崩溃了,“我已经加了一个星期的班了,周末都在加班!老婆长什么样都快忘了。”
蔡永强闻言顶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幽幽地看着他,“半个月前是谁说烦死老婆了,还说再也不想看到她?”
周恺讪讪地笑笑,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转头又滚去加班了。
周恺刚走,蔡永强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接了起来,“马局。”
马云波在电话那头道:“刚才左兰通知我,让你明天早上十点去云来宾馆三楼会议室,联合督导组要找你谈话。”
蔡永强顿了下,有些为难道:“可是,明天市检察院的黄副院长要跟我见面。”
马云波直接下令道:“改个时间。”
听了这样强硬的命令,蔡永强沉默片刻后,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上门,马永波的声音继续传来:“‘风暴’扫毒行动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吗?”
蔡永强烦躁地掐着眉心,“明天八点半我让周恺把材料送到你办公室。”
“好,那就这样。”
通往东山的长途汽车上,李飞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汽车上正在播报东山的扫毒新闻。
播音员安红的声音再次传来:“连日来,我市公安和边防武警,以东山为主战场,在我市5个乡镇同时开展‘风暴’扫毒行动。本次行动摧毁 4 个制贩毒犯罪团伙,抓获犯罪嫌疑人 38 名,击毙犯罪嫌疑人1名……”
李飞睁开眼睛,看着新闻中的画面,越来越生气,最后狠狠挥拳砸在前排的座椅上。
而此时坐在车上的赵嘉良正在和李维民通话,“搞到密钥就能直接搭线。”
李维民道:“密钥很难搞吗?”
赵嘉良十分自信地道:“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让你操心过。”
这话倒是真的。李维民笑起来,“我这边刚做了全面的大扫毒,对手就算上暗网找出路也要先避风头,你还有时间。”
赵嘉良没接这茬儿,却突然问他:“你还记得三年前汕头的行动吗?”
“李飞受伤的那次?”李维民自然是记得的,“你又有什么发现?”
赵嘉良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
李维民也恨死了他说话不说完的毛病,正要吐槽,赵嘉良却忽然语气愉快地打了个哈哈,“不是什么大事啦,浩宇集团躲得过法国警署躲不过天意……李飞怎么样?”
李飞啊……李维民觉得脸上无光,面有菜色,“失踪了。”
“你说什么?”赵嘉良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初一个东山市局在医院没看住李飞让他跑了,如今偌大的一个广东省公安厅都管不好一个李飞?!
赵嘉良语气一转,倏地沉冷起来,几乎是咄咄逼人地质问李维民,“什么叫失踪了?!怎么失踪的?在哪里失踪的?”
这种事儿,李维民也是真讲不出理来,只好硬着头皮跟他说:“从广州的疗养中心跑的,可能是对停职的安排不满。”
“李维民,”赵嘉良的火几乎要从听筒里喷出来了,“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
李维民是无奈又无辜,“……我总不能把他当成犯人关押起来。”
“如果有必要,就得关。”赵嘉良越发地愤怒不满,“李飞的事情,你哪次听过我的?我早就说别让他当警察,尤其别当缉毒警!”
李维民也是头大,但他并不认同赵嘉良把人圈起来的做法,“孩子大了,他有自己的意志和想法。”
赵嘉良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语气愈发强烈,“不要跟我说这种空话。我给你们当了二十多年的线人,难道不能提这么一点要求?”
“没人强迫你当这个线人!”李维民本来也不是个脾气好的,能这么压着算是给足了赵嘉良面子,可是说到这件事情,他也倏地激动起来――“当年你扔下李飞走的时候我怎么留你的?你没有履行过父亲的义务,就不要企图行使父亲的权利。你不能干涉他的选择。我也不能。”他一字一顿,语气强烈严肃非常,电话那边,赵嘉良张着嘴,一时竟哑口无言……
没错,叱咤香港的大毒枭赵嘉良――就是李飞的亲生父亲,李建中。
二十多年前,他的妻子钟素娟在一起走私毒品案中受人威胁,后被毒贩注射过量毒品死于非命,从那时候开始,为了给妻子报仇,李建中扔下了只有八个月大的李飞,毅然以警方线人的身份走进贩毒集团,这一干,就是二十几年。
为了保护他的身份,所有有关李建中失踪的信息都是李维民亲自伪造的,而曾经的所有生活影像却是李建中亲手毁去的……李建中的真实身份成了绝密,内地这边,二十几年来他一直只跟李维民联系,至此,世上再无李建中。只有慢慢发达起来的香港商人赵嘉良。
短短不到一个月内,八个月大的李飞死了妈又没了爹,靠着外婆跟李维民的抚养长大,这么一过,就是二十几年。
赵嘉良始终通过李维民了解着儿子的成长轨迹,但哪怕是李飞,都不知道他父亲竟然还活在这个世上……
他绝然又决裂,与毒贩斗到底的、因为憎恨而格外坚定的决心,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