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远方大度的笑道:“呵呵,没事没事,上午那个会结束以后,肖总经理倒是邀请我跟你们一起吃饭的,只是我中午另外有个饭局就没错开,其实很应该跟你们这些基层的同志们一起坐坐的。坐吧小赵。”
赵慎三斜着屁-股坐在了总经理对面,生怕酒味熏到了领导不礼貌,坐下之前还特意把小凳子往远处挪了挪。
“小赵啊,去了桐县还适应吧?你下去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安排的挺不合适的,只不过当时情况复杂,黎主管又一力主张要以身作则,也只好委屈你了!”
郝远方一开口就悲天悯人。
赵慎三更是一怔,他万万没想到以郝远方内敛低调的性格,居然会公然在他面前挑拨黎远航的关系,这可就大大反常了啊!
遇到反常到无法判断的情形时,赵慎三总是让自己保持憨厚到冥顽不灵的地步,傻乎乎感恩的笑了笑没说话。
郝远方就接着说道:“不过凡事都要一分为二的看待,虽然你下去安排的有些亏,但是这也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你如果把握好了,说不定会一鸣惊人,很快得到提拔重用的。”
赵慎三更加感恩的点头说道:“谢谢郝总经理,谢谢郝总经理!”
其实他满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今天郝远方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会把他这个敌人黎远航的秘书、对头郑焰红的私人赵慎三叫来,闲着没事了扯闲话套近乎的。
郝远方并没有让赵慎三继续迷糊下去,因为作为一个总经理,他也的确没时间跟这个人磨叽下去,如果不是受人所托不得不伸手,他也断然不会把这个早被他扫出视线的小人物叫来安抚的。
“小赵呀,我听说你去桐县之后暂时分管了一下计划生产,现在让你分管城建这一块儿了?”
郝远方话锋突转,一下子把赵慎三拉回到地面来了。
赵慎三乍一听郝远方提起这个话题,心里一凛,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下意识的想把话堵死,省的郝总经理以势压人,赶紧诚惶诚恐般的说道:“……呃……郝总经理,这个……上周五我不舒服请假了,今天去上班才听说上周五县里开常-委会调整了分工,这一块儿的确分给我了,而且还不单单是城建,还有城市规划、新农村建设等重要工作一并给了我。不过我觉得这么重要的工作不可能让我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副总监分管,而是应该有深厚地方工作基础跟经验的常-委们负责才是,所以已经跟郭总监和刘副总监都沟通过了,他们俩也都同意会考虑我的意见,重新考虑分管人选的。”
郝远方稳稳的看着赵慎三,自然明白这个滑头的年轻人这是在堵他的话,可是他一个总经理如果想要让一个小小的副总监就范的话,还是太过容易了,听完了赵慎三的话,他淡淡的摆摆手示意赵慎三别急,就接着说道:“嗯,县里这么分工的确有点违反常态,但是历来县里的分工都是正总监根据每个班子成员的工作特点综合分配的,郭富朝同志是一个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正总监了,他这么做一定是慎重考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而且刘天地同志也是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一力举荐你负责这项工作的。
小赵啊,你要知道桐县历来都是经济发展不太靠前的县,这次这个亮点工程是否成功,直接关乎着桐县技术部是否能在一两年内升高一个档次的问题,更加关乎着你下基层之后是否发挥了作用的问题,所以我认为你不应该抱有畏难情绪,要知道什么工作都是工作,更是什么工作都需要人干的嘛,之前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刘天地同志一直亲自抓怎么过了?不是也没有累趴下嘛!你更应该把年轻人的冲劲跟朝气拿出来,轰轰烈烈的把这项工程办的漂漂亮亮的,这才是你下基层最大的收获。”
赵慎三听的冷汗直冒,他又不傻,自然明白郝远方虽然说得委婉客气,但人家是总经理啊,就算是跟你唱着歌说,那也是铁钉一般的命令啊!更何况刚刚连“畏难情绪”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如果再推脱的话可就真成了这句话背后隐含的“挑肥拣瘦”的意义之人了,再加上说刘天地没累趴的这几句,可就活生生的把他钉在十字架上无法挣脱了。
“郝总经理,既然您这么重视桐县技术部的发展,更加这么看重我的工作能力,我如果再推脱不管的话就不像话了。”
赵慎三纵然是好似哑巴吃了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也只好硬着头皮做最后一番挣扎了,他先答应了之后接着说道:“不过……桐县的情况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因为领导的构成问题,情况可能复杂一下,这项工程又牵涉了好几个相关的系统,我一个外地领导一个人分管的话,恐怕不能服众吧?郝总经理,您看能不能建议这个项目依旧由刘总监主抓,我协助分管具体跑腿干活行不行?这样的话就算是下面人不服我,有了刘总监坐镇想必也就易于开展工作了。”
郝远方更加觉得这个年轻人滑头之极了,他其实自己就是一步步干上来的,当然,背后自然也是有后台支撑的,可是他却很不喜欢年轻人过于油滑,赵慎三这样子到了最后还想拉个垫背的这个举动更让他不开心了,就淡淡的看着赵慎三半天不说话,最后才说道:“具体的安排我会征求一下郭富朝同志跟刘天地同志的意见,最后再做决定。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过多的计较个人得失,更不要去考虑这个项目之外的外在因素,只要本着你的职责跟良心办事,集团里就不会让你因为外因受到影响的。我跟黎主管以及郑总经理都对你的成长十分关心,这才会苦口婆心的指导你,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的。”
赵慎三还敢说什么?赶紧站起来诚惶诚恐的说道“是是是,我明白郝总经理是想让我提高才耳提面命的教导我的,那么我就服从领导的安排,争取把这个项目尽快推进,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郝远方这才满意的微笑着说道:“对嘛,年轻人就应该有这样的勇气跟担当,你连景区改造那么大的工程都能一个人拿下来,一个区区县城新农村改造还不是手到擒来啊?我对你非常有信心,那么你就回去吧,回桐县之后尽快熟悉情况,尽快进入状态,争取在明年六月份省里验收新农村建设试点的时候,咱们桐县第一个参加验收,也能在全省弄出点动静来!”
赵慎三赶紧连声答应着,听完了就告辞出来了,一出是总办的大院,他就赶紧给郑焰红打了电话:“郑总经理,您方便出来一下吗?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急于跟您商量……”
郑焰红干脆的说道:“我现在在丹桂园,你来吧。”
郑焰红现在也是处在十分郁闷的时段当中,明明身体已经全部恢复了,而她又是一个事业心极强的女人,让她好端端的窝在家里装病就已经够难为她的了,如果再让她整天面对着范前进一家子强颜欢笑的话,那日子就不是养病,更不是享福,而是一种活生生的煎熬了!
所以这几天只要有一点理由,就能造成郑焰红的潜意识逃家,今天早上又是,一大早她还没起床,范前进的妈妈就走进她的卧房,亲热的坐在床头,跟亲娘一样帮她体贴的掖了掖被子说道:“红红乖啊,我跟你爸来你们家也住了几天了,怎么发现你跟前进各睡各的呢?虽然我知道咱们现在不缺少房子,可是小夫妻总是不住在一起,时间长了就离心离德了啊!你看你这睡着睡着被子都蹬掉了,如果是前进在你身边的话,不是能随时帮你盖一盖吗?听妈的话,晚上就跟前进一起睡好不好?”
看着婆婆老妖婆般诡谲的眼神,听着她貌似亲热其实很是恶毒的质疑,郑焰红恨不得从被窝里伸出脚来一脚把这老太婆踹飞,可是她闭上眼睛伸了好几伸脖子,才算是把郁闷咽了下去,然后睁开眼甜甜的笑着说道:“嘿嘿妈,我的伤不好,医生让禁止同-房,前进那人有点猴急,住进来难免……如果万一不慎留下后遗症的话……那可就不好了!”
婆婆一愣,媳妇因为伤口愈合不好连班都不能上了在家休养,男-女-之-事那么耗费精力,自然是不能做的,而且媳妇都说了儿子猴急,那么住在一起如果真落下什么病根儿的话,岂不是更加理亏了?那老太太也就无计可施了!
看着婆婆灰头土脸的走了,郑焰红在被窝里笑的喘不过气来,憋得相当内伤,其实得意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就刚刚成功让婆婆溃败的这个理由却已经阴差阳错的给她自己也埋下了一个绝大的祸根,不过此刻她还是不得而知的。
起床之后,在客厅里慢条斯理的吃了一碗粥,懒懒的打开了电视机,刚好冯巧兰又打电话请示工作,郑焰红推说不管挂了电话,却对老人说她有紧急的事情必须去处理。
四个老人都明白她作为一个常务副总经理的确是身不由己的,叮嘱她小心身体之后看着她出门,就到楼上打牌去了,而郑焰红就出门透了透气,然后就到丹桂园去了。
等她一个人呆在丹桂园里,才觉得这里有了家的感觉,最起码她可以放纵自己的思绪,更加放松自己的意识,不需要时时刻刻戒备着婆婆冷不丁问句话需要思考之后才敢回答,所以她居然心情大好的自己收拾了屋子,还走进厨房鼓捣了一碗面条,虽然缺油少盐没滋味的,但也吃了半碗。然后舒舒服服躺下睡了会儿午觉,醒来又在阳台上看了一会儿小说,看天色渐晚,正在寻思要不要回家呢,赵慎三就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