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就好,走吧,咱们到前面开一个房间,你带他进来吧。”
卢博文说道。
贺鹏飞开心的答应着出去了,郑焰红愤愤不平的说道:“爸,您干吗要见黎远航?这人太不是玩意儿了,我在云都的时候,他口口声声叫您老师,弄得跟我亲哥哥一样照顾我,我刚一转脸,他就朝我跟赵慎三身上拍黑砖,丫的真是个鼠首两端的小人,搭理他干嘛?”
卢博文宠溺的敲了敲郑焰红的脑袋说道:“恩威并重才能收服一个人,他能来就说明他知道我不高兴了,我如果不见他可就让他彻底恐慌了,他一恐慌,又以为我这边彻底失去了希望,为了自保没准就会死心塌地投到对面去的,到时候咱们可就是帮了对手的忙了!所以呀,你小丫头道行还太浅,好生跟你爹我学着点吧!”
赵慎三佩服之极的看着卢博文,拉住了郑焰红说道:“爸爸有分寸的,你别插嘴了,咱们到后面去吧。”
卢博文慢腾腾走到前面营业的地方,灵烟已经安排好了一间茶室,她现在已经很有一派领导夫人的气度了,自然不肯当着卢博文的下属还蹲下来冲茶,就叫了一个茶艺师过来伺候着,自己起身回去陪郑焰红两口子了。
没多大功夫,也就是卢博文端起第一道茶仅仅抿了一口之后,贺鹏飞就领着黎远航走进来了,做了简单的寒暄之后,贺鹏飞就说他要先回家走了。
门关上之后,黎远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般坐了下来,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卢博文,开口就说道:“老师,我错了……”
卢博文却心情大好,神态和煦的亲自帮黎远航倒上一杯茶递给他说道:“远航啊,别总是一副倒霉蛋的样子,虽然我仅仅在受学校邀请去讲课的嘶吼给你上过几天课,但你叫了我几天老师,也算是有师徒之谊了,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困难或者是什么委屈,当着我直说就是,不必这么难受的。”
黎远航很感动的双手接过了那杯茶,喝了之后就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唉……老师啊,地方官难做啊!过于强势了下属逆反,太民主了就容易被别人左右,加上我又是一个习惯谨小慎微的人,特别不希望在云都形成一个我行事不公的名声,所以在对待小赵的问题上,就总是犯了矫枉过正的毛病。他犯了其实可以原谅的小错误,只要有人盯着不放,我就只能持一种不管不问的态度让他们去查,被查实了也只好按照结果去处理他了……唉!委屈了这个年轻人了啊!”
卢博文似笑非笑的说道:“哦,你是因为这个事情跟我道歉的啊?这很不必要啊远航!赵慎三虽然是我的女婿,但是他在我家里是我的晚辈,出门工作了就是你的兵,该怎么样处理是你们的事情,你如果觉得冤枉委屈了他,跟他说一声,改过来就是了,何至于兴师动众的来找我道什么歉啊?关于你是否委屈了他,我可从来没听他跟我诉过一句苦啊!”
黎远航摇着头痛心的说道:“这就是小赵的可贵之处啊!他宁肯自己一个人受委屈都不跟您说,对我是一种下属对上司的忠义,对您是孩子对老人的孝道,他不愿意给您添麻烦啊!唉!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呢?可是……老师,云都情况复杂啊!郝远方自持是本土人,下层人脉丰厚,动不动就鼓动大批基层领导一拥而上给我施加压力,加上这次他要离开云都了,更加抱着捞一个是一个的心态肆无忌惮的捞取资本,甚至在还没有到来的总监级领导调整当中跟我讨价还价,伙同市里的某些副职迫使我就范。
这次您带小赵去京城开会我不知道,可是他们就抓住机会说这是小赵在桐县出了事故之后隐瞒真相,看捂不住了就畏罪躲起来了,如果不赶紧给小赵一个停职待查的处分,再派一个领导过去主持工作的话,桐县很快就会闹起群众事件的。我也是……唉!桐县民风刁悍喜欢闹访这是有前车之鉴的,我怕年关再闹出事端来……总之一时糊涂,一来对小赵恨铁不成钢,二来也是想安抚住郝远方一伙不要再继续盯着小赵不放,一时糊涂就让郝远方一力推荐的那个常务副总监先过去桐县顶几天。其实也没有任命职务,更没有文件明确级别,甚至连组织部都是仅仅去了一个领导室的同志送他过去了。可这个人去了之后,我越想越是觉得这样处理很欠妥,中午就让主管办组织部总监清亮同志过去把这个人找回来了,现在桐县依旧是给小赵留着的。”
卢博文在黎远航说的时候,一直保持着认真聆听的姿态,听的过程中还不时很是理解般的点着头,一点都没有表露出他听出了黎远航这番漏洞百出的解释充满了虚伪,听完了才很认真的说道:“远航,从你在企划部就跟着我,我自然是了解你的严谨的,你能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有赵慎三的确是隐瞒了事故真相的确凿证据了对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能够仅仅给他一个停职待查的处分,已经很照顾他了啊,怎么能算是矫枉过正呢?
再说了,他是否是跟我一起去京城开会跟他个人犯的错误是风马牛不相及,你怎么会因为这个就后悔不已,居然把派去接任的同志都召了回去,还说什么把桐县给赵慎三留着。你不觉得作为一个主管办主管,对待总监级领导的任免这么严肃的问题,处置的太过草率了吗?说实在的,我听得十分糊涂,更不能理解你的变化因何而来。”
黎远航万没想到卢博文居然一点都没有被他的含糊其辞给糊弄住,反而把问题揭开了反问他,登时面红耳赤起来,吭哧了半天才说道:“……呃,是……是我仔细考虑了一下郝远方他们逼我做这件事的态度,又仔细斟酌了他们提供给我的所谓调查结果,就发现小赵的错误十分的窝囊,如果他能在处理事故的过程中聪明一点,谨慎一点,根本不会留下那么多把柄让人家抓到。而且他在桐县有那么深厚的群众基础,接下来桐县的工作还是不能没有他的,……还有……我发现贸然间派去这个人根本无法深入到小赵留下的工作中去,这对明年桐县的集团样板工程完成十分不利,就赶紧召回了那个人,等着小赵的问题给出一个结论,就还让小赵回去主持工作。”
卢博文突然间大笑起来:“哈哈哈,远航啊,我说你今天堂堂一个主管办主管,不惜屈尊变成黏黏胶粘住贺鹏飞急着见我,又一看到我就巧言令色,又是道歉又是愧疚的。闹了半天你是处理完赵慎三之后,又听到了桐县的农村发展新路子被省里重视了,生怕赵慎三怄气不回去,那个项目别人弄不出名堂来你没法给省里交差,所以就来跟我唱苦肉计打擂台,试图把我拉下水,到时候还得我替你压着赵慎三的脑袋给你当牛使对吧?哈哈哈,你还真以为你老师我老了啊?”
“呃……老师,您怎么能……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
黎远航的脸登时更加涨红了,吱吱唔唔的半天也没有辩解清楚。
“行了吧远航,按理说在咱们这个圈子,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我就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也应该装装糊涂,给你这个面子,也顺便给赵慎三一个退路才能皆大欢喜对吗?可是我为什么犯这个大忌讳拆穿你呢?那是因为,你在我眼里跟普通的领导不一样。你为什么叫我老师而不叫我卢主管呢?我又为什么叫你远航而不叫你黎主管呢?这就是你跟普通领导的差别,差别就在于我是把你当学生,当朋友,更加当成自己人了。正因为此,我不能纵容你的自作聪明,我要让你明白怎么样对我,怎么样对赵慎三才符合你一个主管办主管也罢,学生、上司也罢的真正身份!”
卢博文不笑了,很是严厉的说道。
黎远航额头上汗珠涔涔而落,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解释,但最后还是很聪明的选择了沉默,满脸尴尬的低着头不说话了。
“按理说我虽然因为在省会市当主管办主管占了一个董事处常-委,其实咱们两个干的还不是一样性质的工作?对待下属的错误应该如何处理我每天都在干,你打量给我打几个马虎眼就能蒙混过去了吗?就你黎远航的秉性,是一个即将走的郝远方威胁几句,就能左右你的意愿的吗?就算你顾忌到他有可能有的背景,你就那么好欺负好左右吗?
好吧,就算抛开你们云都市内部的矛盾单单就事论事,你凭良心说赵慎三这次被你们处理了,他是窝囊还是冤枉?你们处理他,不就是因为大雪压塌了草房子,几个孩子受伤了却有人说他弄虚作假隐瞒真相了吗?就凭赵慎三的小聪明,真想要隐瞒事故轻重能被你派去的调查组拿到真凭实据?你未免太高看你的那些手下了吧?哈哈哈!远航,你别嫌我把话说重了,俗话说响鼓才用重锤敲嘛,如果不是不愿意你走弯路,我又何必做这个恶人呢?好听话我好像比你更擅长吧?你如果愿意听我可以把你哄的开开心心的,但关键是那些好听话没任何意义的。可你如果真想让我替你分析分析,就不能怕我说话重,你选择什么?”卢博文接着毫不留情面的把黎远航的私心都给一一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