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三重重的跟他握了握手,转而就不再提这个话题了,两人把一瓶茅台喝光了,这才醉醺醺的各自回住处睡觉去了。
心事达成,赵慎三黑甜一觉一直睡到天亮,起来收拾了打开门,乔丽丽知道他晚上跟郭总监一起肯定没走,就守在门口等他,自然还是拎着早饭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昨晚喝醉了睡过头了,你怎么不叫我啊?就这么傻站着冷不冷?”
乔丽丽笑道:“我哪有这么傻,刚才从办公室过来呢,你赶紧吃饭吧。”
赵慎三急匆匆吃了饭,两人回到办公室,城建所的代理所长高大山就守在门口了,看到赵慎三跟瞅见救星了一般说道:“赵总监,您要是再不来我就只能去您门口守着了,咱们的工程正进行到紧要关头,您怎么让财政所把资金给断了呢?这要是耽误了工期谁负责呀?”
高大山的话让赵慎三一愣就站住了,木着脸问道:“怎么回事?大早晨的来发神经?”
乔丽丽赶紧乖巧的打开办公室的门让两人进去了,赵慎三坐到自己座位上之后,高大山才苦着脸说道:“真的呀赵副总监,今天该给工程队划拨二期工程完成后的款项了,我八点钟就拿着您给批的条子去财政所划款子,可是贾所长却说这笔钱不能给,等过了年才能解决呢,您说如果二期工程款不给工人兑付的话,马上要过年了,拖欠农民工工资这个大帽子谁带的动啊!”
赵慎三听高大山说的有眉有眼的,这才明白事情是真的了,这让他火冒三丈,因为工程款都是卖掉少民新村的房子之后回笼过来的资金,再加上涉及拆-迁的少民们补的门面房平方差价,这些钱都通过财政所弄了一个专款专用的账户,在三期上马之前是绰绰有余的,怎么会突然间停止发放了呢?
“丽丽,让财政所的所长现在就到我办公室来。”
赵慎三已经很有领导的姿态了,虽然十分生气,但脸上却依旧淡淡的,连语气都没有大的变化,但就是他这幅平淡的面容,却让桐县所有平素鼻孔朝天的主任级领导们吓得陪着小心伺候。
不一会儿,财政所长贾元生夹着小公文包屁颠屁颠的来了,一进屋就看到了一脑门子官司的高大山,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就赶紧主动说道:“赵副总监,我正准备来跟您汇报这件事呢,正好高所也在这里……那我等高所汇报完再来?”
赵慎三一听贾元生说的蹊跷,更加还在偷偷冲他使眼色,他清楚这个人自从他接任常务副总监之后就对他表现的言听计从,此刻猛然间没经过他同意就私自停止划拨资金一定有情况,看贾元生不愿意高大山听,就淡淡的说道:“大山你先回去吧,过年以前一定会一分不少给你钱的。”
可是贾元生却杀鸡抹脖子般的一边给赵慎三使眼色,一边冲高大山说道:“高所,有些事也不是赵总监就能做主的,上层……唉,你先走吧,等下我会给你解释的。”
军人出身的高大山最是爽直干脆的一个人,此刻看着好不光明正大的贾元生,鼻子里冷哼一声就走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我难道没告诉你新农村建设的资金专款专用,谁都无权挪用吗?对了贾所长,你刚刚说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字眼--‘上层’,那么请问你的上层是哪一层?难道你贾所长还有比我赵慎三更加厉害的‘上层’不让你给城建所钱吗?还是你觉得我赵慎三这一层不算你的上层?”
赵慎三的真颜色一露出来,那句句话就跟刀子般冲着贾元生扔了过去。
倒霉的贾所长大冷天额头上冷汗“滴滴答答”落了下来,狼狈不堪的说道:“唉!赵总监您看您说的……唉!昨天下午郝总经理没有跟您说吗?总经理秘书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因为买老六的案子有了结果了,有关当初冻结他公司的那部分资金,其实很大一部分并不是收老百姓的预付款,是人家买老六公司的资金,现在人家已经承担了刑事责任,而这个公司也并不完全好似买老六自己的,还有很多股东们在,自然不能让股东们受损失的,所以在市里核定结果出来之前,新农村建设的资金全部冻结。”
赵慎三听的目瞪口呆,因为这太也不可思议了!
第一:买老六的公司自封存之初,就经过市政策部王总监的核定,除了从工程中谋取的利益跟套取的集团投资,以及划给尹柔父亲的赔偿款,其余的早就被市纪检部另外设立账户归他们监管了,现在这笔专项资金全然跟买老六的公司毫无瓜葛了,凭什么不让用啊?
第二:就算是这笔钱有着说不清楚的地方,那么也该由当初调查此案的王总监下发命令才是,怎么也不会由总经理秘书来出面通知呀?
第三:买老六的公司股东们如果对县里的资金冻结有异议,又怎么会一不通过专案组,二不通过技术部就直接捅到总经理那里呢?而最最诡异的是郝总经理居然不经过对赵慎三这个常务副总监的询问程序就直接了当的答应了所谓股东们的要求,马上就限制了资金使用,那么他作为一个总经理,难道就不明白如果农民工闹腾起来、或者是工程没有赶在省里验收前完工引发的后果也是要他那个总经理承担的吗?
很快的,三个疑点在赵慎三的脑海里盘旋着,他虽然明知道贾元生绝不敢编这么一个故事骗他玩儿,却还是紧盯着贾元生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能确定给你打电话的就是总经理秘书?你又怎么能确定这就是郝总经理的意思?如果事情有偏差的话你可要明白后果。”
贾元生慌不迭的解释道:“我当然知道是郝总经理的意思,因为打给我的电话号码就是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啊,而且在秘书吩咐我的过程中,我还很清晰地听到郝总经理说了句‘告诉他们,在我们核定结果出来之前,无论谁都不能私自动用这笔资金!’,我怎么能连郝总经理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呢?”
赵慎三一阵愤恨,甚至有种想要骂娘的感觉了,心想老子们在底下拼死拼活的想干点实事出来,可就偏偏有这么些“上层”们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非但不帮忙还时不时的就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妈的到时候老子干出了成绩,还不是为你们脸上贴金呀,凭什么还往老子下巴颏底下支砖头呢?
看着可怜兮兮的贾元生,赵慎三更明白这个人虽然没有通过他就擅自冻结了专项资金,但是听总经理的命令还是对的,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个人的素质有点不正,就继续木呆呆的问道:“那么贾所长,请问总经理秘书是几点给你打的电话?难道你在执行总经理命令之前就没想到让我这个常务副总监知道一下吗?还是你这个财政所长连打个电话的钱都没有了呢?”
贾元生脸都白了,忙不迭的解释道:“我是昨天晚上七点半接到的电话,当时总经理秘书吩咐的很坚决,我还以为他们先跟您说了才通知我的,所以我……对不起赵副总监,我犯了经验主义……”
“经验主义?倒是个好解释。算了你先回去吧,我告诉你,即便是你听总经理的命令冻结了资金,也不能挪动一分,随时等我的通知。”
赵慎三依旧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贾元生有心再解释几句,可是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毕竟这件事他有先斩后奏的错误,就算是总经理的命令,难道他不明白县官不如现管吗?为什么猪头的没有给赵慎三打个电话呢?此刻也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赵慎三等贾元生走出屋子,在走廊里看不到了,才愤愤的把手里的茶杯猛地往桌子上一顿说道:“丽丽,我要去云都。”
等赵慎三马不停蹄的赶回云都,他并没有冒冒失失的闯进郝总经理的办公室去质问为什么要冻结他的资金,而是先去了政策部去找了王总监。
王总监听完了赵慎三的讲述,居然比他听贾元生说起总经理直接干预的时候表现的还要诧异跟震惊,完全难以置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买老六的剩余资金统统在我这里放着,刘天地一伙儿的案子移交给司法部门之后,这个资金账户我也让检察部接管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没有最后宣判,也没人告诉我存在股东要钱的事情啊,怎么会直接影响你们的工程款呢?”
赵慎三苦笑一声说道:“王总监呀,您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呢?这眼看该过年了,农民工的工资如果开不出去,到时候拖欠的责任谁担,还不是我这个倒霉的常务副总监啊!唉!这童养媳不是人当的,真想写一封辞职信下海扑腾去,就算淹死了,也落个明白鬼,总好过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就被拍死了!”
王总监看着赵慎三满脸的索然,心里也很替这个年轻人不值,想了想就说道:“小赵,我明白你的无奈,你如果直接去问郝总经理的确不合适。而且我就是经办这个案子的负责人,就算是有了定论下面也应该跟我汇报的啊!难道说他们直接汇报给侯总监了?这也没道理的。要不然这样吧,我先问问检察部看看这件案子是否真的有定论了,看他们接没接到总经理办公室的指令,等下再做打算吧。”
赵慎三来找王总监就是这么个意思,此刻就感激的连忙点头,王总监就给检察部打电话问了一下,谁知检察部那边却支支吾吾的一会儿说还没有定论,一会儿又说如果买老六已经承担了误伤人命的刑事责任,公司正当经营的资产股东们要拿回去也是符合法律规定的。最后弄得王总监也发火了,问他们到底有没有一个定论,那边才吞吞吐吐的说侯总监曾经过问过这个案子,并提出了买老六是买老六,股东们是股东们,如果与案子关联不大的资金,就赶紧解冻还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