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不可以呀,你妒忌吧。”老过推开宋黎明,撕下那张纸条放进口袋里,我笑了笑,也撕下了我妈的那张和石头的,握在手里感觉很温暖。只有安蓝心,把那张纸条一翻,捏成一块丢到垃圾桶里去了。
“安蓝心。”阿至小声的说,“要不你回去看看他吧,你爸他……”
“别说了,烦着呢。”
“安蓝心。”我想说什么,去发现自己没有了词汇,在安蓝心面前,我的语言从来都站不稳脚。
“那我们去吃饭吧,今天除夕也,团圆饭。”阿至说。
“好呀,我叫上桂丽。”老过很来劲,我想他都快让桂丽的那句“过过”融化了。
“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回家和家人吃呢。”宋黎明匆匆喝了杯开水就离开了。
还是我,安蓝心,阿至。老过,桂丽五个人围桌而坐,中间夹着漫长的岁月,彼此的心里,是否还是安放着一样的心事呢?
饭厅很吵,因为是除夕夜,套间已经被订完了,最后好不容易才在大厅里订到个位置。
“咱们家乡的东西就是好吃,那看北京那什么东西呀,都是人吃的吗?快把我给饿死了。”安蓝心忙碌地夹菜,盛酒,吃得不亦乐乎。
桂丽和老过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两只手在桌下也忙得不亦乐乎的。
只有我和阿至,沉默的扒着饭,把这顿团圆饭吃得跟“最后的晚餐”差不多。
“我说你们是怎么了呀,老过,你们不要在这里你爱我我爱你的了,看了恶心,现在对我们来说你们是你碍我我碍你了呀,阻碍的碍懂吗?走吧,给你们自由。还有你们呀,跟死爸死妈一样,不想吃就回去呀!”
“也是呀,没什么胃口哦。”桂丽陪笑着说。
“那我们先走了哦,你们慢慢吃。”老过站起来,一只手提着桂丽的包,一只手牵着桂丽。
“再见。”我看着他们的身影发现他们看上去真的很配。
吃完饭后我去公用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妈那老太婆听电话时超多话的,她得把家里上上下下鸡毛蒜皮的事情通通的给你说一篇才放心,从隔壁家的母鸡说到自家的白菜,上村的姑娘说到下村水源,所以每次给她打电话我都习惯到电话厅,这样钱包不会太受伤,然而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听她的罗嗦,要是哪次她不说了,我还会觉得很不习惯呢。老实说,今晚听到她那把杀猪般的声音真的很温暖,虽然她只是一个劲儿语无伦次的问:“南南吗?真的是你吗?你都跑哪儿去了,芝欣说你去了北京是真的吗?你吃饭了吗?现在在那里呀,你有没有瘦了,什么时候才回家……”而丝毫没有给我任何发言的机会,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很温暖,这女人呀,她有该在伤感她又老了吧,这回派在她身边的是谁呢?还是没有人?
挂了电话出来我看到倚在电话厅上的安蓝心和靠在电线杆上的阿至,他们安静的脸孔被万家灯火烘托出无尽的忧伤,没有交谈,用一样的姿势仰着头看天空,这样的画面就这样被定格在那个除夕夜,在我十七岁的最后一天,在我仅有的人生不多的记忆里。
有时候真的相信,我们是能够回到过去的,就像失了忆的人在某一天突然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于是在他失忆时间里发生过的事情就会被淹没;就像剪辑的电影,只要再回帖一样的镜头,一样的情节还是可以重来的。
生活还在继续,我们的故事也还要继续,我和安蓝心的友情,我和阿至的爱情,我们的家,我们的学业,什么都在继续,没有人有权利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