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张叔,我们明天就回去了,这是补回给你的租金。”我站在柜台前和他们告别,宋黎明和老过拉着行李站在我的背后。
“这孩子,你这是干嘛呢?”张姨拿着那些钱眼睛红胀红胀的,然后死命到往我手里塞,一边不停地说“咱们是老乡呢!咋还那么计较呢?唉,那个地方,我做梦都会梦见,但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去咯,太多眼泪呀……”
“张姨,你别这样,有机会你们就回来吧,我们就是你的家啊。”我抱着她颤抖的肩膀说,然后把钱偷偷塞进她的口袋里,对旁边的张叔点点头,走了出去。
“孩子,要小心啊!”张叔拥着张姨,看着我们走了出去。
“再见了。”
“再见。”
我们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但我们才钻进车里张姨就追出来了,钱还是被她发现了。
“小伙子,你拿回去呀。”由于我和宋黎明坐另一边,所以张姨只逮着离她最近的老过。
“这怎么行呢?不行不行,你们还是拿回去吧。”朴素的老过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只是拼命推着她的手,可张姨就是不肯放开,一直拉着老过的袖子,“嚓”老过白色的劣质风衣在一片吵闹中碎裂得很壮烈。
“啊”张姨愣了一下,看着老过露出的手臂,很久一会才说:“对……对不起……”
“没事的。”老过拉了拉掉下去的烂袖子,憨笑着说,又把钱塞到她的手里了,而张姨,这一次很奇怪的,没有再反抗了,被电着了一般地站在那里,任老过把钱塞回去给她,她的灵魂,好像瞬间被抽离了躯体,只有旁边的张叔还笑着,跑过来递给我纸和笔,说:“留个号码吧,我们回去好找到你们。”
“好的。”我接过笔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递出去给他。
“那我们走了。”
我又在后视镜里,看到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这个梦一般的情景,竟然在我的生活里一再的重复在我的生命里,不同的人,不同的地点,一样的情景,演绎着一样的悲伤,离别,永远伤感的词语。
那天我们刚回到旅馆就下雪了,是很突然的一场雪,房间里的电话几次被旅馆服务台的温馨提示敲响。
早上一直睡到下午起来的安蓝心心血来潮地想吃火锅,于是阿至千方百计地从旅馆一楼的餐厅里借来炉子和一些汤,再冒着大雪跑到十几公里外的超市买回材料,当他抱着一大包蔬菜牛肉啤酒站在门口的时候,我突然的觉得很心疼。
安蓝心,也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吧,南南,那个傻瓜曾经为了安守至那样的埋怨过你。
那晚我们围着那个不停地腾起烟雾的锅吃得泪流满脸,可是隔着雾气我们却谁都装作没看见谁,依然不停的发出响亮的声音说着遥远的笑话。
阿至手忙脚乱地往我和安蓝心的碗里夹东西,宋黎明则很安静地加着辣椒油,老过和安蓝心最来劲,依然扯着嗓子彼此吹着我们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牛皮,我则很安静地把他们隐隐约约的悲伤通通收集过来放到碗里,再悄悄地咽了下去,偶尔,会被噎得眼泪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