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下午的第四节课学校大扫除,而我们班被安排了一项光荣无比的任务——打扫整栋教学楼一至五楼的的厕所。
介于石头一直以来对安蓝心的恨意,所以安排到安蓝心的时候我们都很心照不宣地朝她看去。唯独安蓝心不以为然地继续埋头算着她的数学题,她脸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虽然她有用纱布缠起来,但是那些红肿的边缘还是露了出来,一看就知道那有多疼。
“安蓝心,岩安,贵彬,李立,你们几个,去扫三楼和四楼的男厕。”果然,石头的声音就像法院无限庄严的最后宣判。
“哇,不是吧!男厕哦!”全班的女生异口同声。
“好呀,反正她人家也看不出来是男是女嘛。”同时全班的男生也异口同声。
全班都在笑,只有安蓝心继续低着头,握紧她手里的笔,那场景看起来就好像她和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一样,不管我们所在的世界怎么的翻江倒海,她所处的地方,还是一片罕见的净土。
“好啦,都没意见吧,那开始工作。”
“石头,安蓝心她,你……”我试图用我和石头的私情为安蓝心说情的,谁料我还没有说完,石头就绑着脸说“南南,你别管闲事,除非你也想和她一起去扫男厕。”
“好呀,那我就和她一起去扫男厕。”
“好,那你就去吧。”石头看看我,很无奈但此意已决的样子。班里的其他人则对我投来很不解的眼神,我在这样的眼神中跟在安蓝心背后走了出去。
“你脑细胞坏死吗?”安蓝心走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沉沉的说了出来,事实上她这样的语言我已经习以为常了,虽然我不了解她,但是我知道她是那种不会说温暖话语的人。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错误的,因为那天我们组被罚重搞了三遍,石头还是看着里面不停地摇头。
“不会再搞第四遍吧,安蓝心你到底怎么惹着了那个千年女妖的呀。”男生们已经开始受不了了,纷纷提出了意见。
“就是呀,你跟她有什么过节是你们的事情呀,为什么要我们一起跟着受苦呢?”
“对呀,你就放过我们吧。”
“喂,你们这是怎么啦,大家分在同一组,要罚当然一起罚啦,你们怎么这样。”
“南南……”安蓝心制止了我,说:“好吧,那你们回去吧,我再跟她说。”安蓝心还没有说完,那三个家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什么速度呀,没选上他们去参加奥运真是国家的一项损失。
男生们走后,本来不大的厕所突然看起来却异常的空旷,我知道安蓝心在另一边,但是我们没有话题,对我,她就像身披着重重保护甲的神祗或者总师令什么的,而我充其量也只是个平凡的信徒或者士兵,我们的距离不止她的保护甲那么薄。
安蓝心依然不说话,沉默占据了她生活的大多数,在课间,在路上,在宿舍,在讨论会……不管在任何的场合,她都天荒地老的沉默着。
“那个,方南南呀,你也回去吧。”她的声音突然划破长空,如雷贯耳。
“不了,我还是等你吧,我反正还不饿。”我笑笑,从那边角落里站了出来,看着她说话。
但是她根本就没有在看我,而是继续挥动着她手里的扫把,刷着那看起来再刷一下就支离破碎的地板。
“告诉你,你最好不要靠近我,我不是什么好人。”
“那好人是怎样的呢?像石头那样吗?她对我很好,每天晚上会听我那些无聊透顶千篇一律的唠叨,会帮我打开水,会把洗衣粉借给我用。”
“嗯,是的,像她那样。所以你跟她在一起会好点,你跑来和我受那么多苦,只会让人觉得你很傻而已。”
“那如果她是好人,那她为什么这样对你呢?我觉得好人,应该是对大家都好的人。”
“晕,你也太完美主义了吧,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对大家都好的,不管是多好的人,都总有自己的私心,只是看她的私心在哪方面而已。”
“那,石头的私心在哪方面呢?”
“好啦,搞卫生吧,既然你不走的话。”当我问到这些的时候,安蓝心突然抬起头,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我顿时缩了一下。
结果那天夜里,我为了表示对石头浩浩荡荡的不满,晚自习一下我就跑回宿舍了,并且争取时间在石头还没有回来之前就转过头去缩到里面睡了,不再有睡前的嬉戏,不再有午夜的悄悄话。
但是其实我睡不着,石头回来的时候叫了我几下,问我要不要用药水擦擦今天扫地弄红的手,我没有应她。她还买了我最爱吃的西米露糖水叫我起来吃,我也不应她。
深夜里她给我盖被子了,我醒着,却故意装作睡着了,又把她给我盖上的被子推开,还把脚往她□□伸去,故意压住她掀开的被子,再让她小心翼翼地把我的脚挪开。
我想那晚石头一定很受伤,因为背着她靠在床的最里面,我也能听到她沉重的呼气声,一阵阵的,好像从身体内脏最里面最里面的地方发出来的。然后整个晚上她在不停的地向我的方向转过来,过一会又转回去,在转过来,又转回去。最后她索性站了起来,走到阳台上坐在那里了。
我翻过身看着她坐在阳台上的样子,月光照在她身上,看起来就像恢弘的城堡里不被理解的公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能一个人对月独吟。
这时候安蓝心的□□传来了动静,由于我和她的床是斜对角,所以透过蚊帐,我清楚的看见她坐起来,探出头往外看,搜索一阵之后看到石头坐在那里了,就定定的看了一下,然后又躺下去。
夜开始变得异常的安静,在这样浓烈的安静中,谁的心事在肆意地盛放呢?我,安蓝心,还是石头,是不是有些东西,一直都被隐埋,如同融入夜色中的树影,失去了自己的轮廓。
我最终还是没等到石头回来,就睡着了。白天那场厕所劳动已经让我疲惫不堪,整个身体像折断的含羞草,一下子全都干瘪在□□了,我努力撑着的眼皮,也终于合下来。
事实的真相,就交给时间吧,但是在那个时间来临之前,我必须好好的睡个觉,明儿才有力气继续陪安蓝心扫厕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