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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我骗你,你愿意吗? 寒知了 3462 2021-03-28 20:19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什么是真的了,都是假的,都他妈的是用来欺骗我的。我觉得我就像《楚门的世界》中那个被所有人、被所有道具、被所有谎言所包围的楚门。不,我远不如他,即便是楚门,到后来都找到了逃离那个虚假世界的门,可是我,却无从逃离。谁能告诉我,告诉我那扇门在哪儿?

  林晓茹让我去找乔羽鸿,可我知道若是她不想让我找到,若是她真的再也不想见到我,那么我就永远不会找到她。林晓茹这一手玩的太他妈的高明了,也太他妈狠了。她知道,即便是她不说出这些我也不会再忍受她了。但她却在我离开之前再次丧心病狂地把我推进了另一个困境之中。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雨依然在下着,浑身湿透。天还是阴沉着,东方天空却已经露出些微的曦光。这又将是一个阴冷潮湿的天气,阴冷的就像我此刻的心绪,潮湿的却是我的身体。

  我觉得我好像是在做梦,做一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噩梦。梦中的情景如此清晰,清晰到足以让我混淆现实。有的时候会是这样的,我在做梦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却依然会为梦中的每一个让我伤心的情节泪流满面,痛不欲生。就像现在一样,我清楚地记得又一个叫做乔羽鸿的女子出现在我的梦中,我记得曾经把一杯酒倾倒在她的头顶;我记得自己处心积虑地想要欺骗她、玩弄她,也记得她泪流满面地看着我唱那句“如果知道结局,我们还会相爱吗?”我记得我们在寒冷的冬夜里仰望着浩淼的星空一起数星星,也记得她哭着大喊:“你永远不会知道,永远不会知道”;我记得她抱着我问:“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也记得我问她:“我骗你,你愿意吗?”的时候,她心甘情愿地模样。我几乎记得我们之间的所有细节,每一次的见面、每一句话,她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个动作;但却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想要忘记。也许真的是那样,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铭记的深刻。只是这是梦吗?呵呵,我知道,这不是。

  我竟然能做到如此的冷静,呵呵,我真的对我自己感到惊讶。原来我已经麻木到了可以如此平静地接受这个真相的地步,或者说我已经冷酷到了如此人面兽心、狼心狗肺的地步。乔羽鸿为我做出那么许多,我却不断地伤害她,一次又一次地把痛苦加诸到她的身上。我太他妈不是人了,可是,这真的怪我吗?怪只怪命运这个顽劣的孩子,他总是擅于玩一些作弄人的把戏,而我呢,就像被牵着线的木偶,只能认命,无从决定也无从逃脱。

  我不愿去做任何事来改变我现在的处境,因为那些都是徒劳的。既然冥冥之中的命运之神已经规定好了我的轨迹,既然无从改变,既然一切都是徒劳,那我不如就等在原地好了。等到什么时候,有个声音对我说:“喂,向前走吧!前面就是尽头了。”我就向前走,即便面前是万丈的深渊。

  我真的向前走了,一直向前,我看我沿着这条路会走到什么地方去。我希望它没有尽头,因为这样我就可以一直走下去,直到死在路面上。曾经很多次地设想过有一天我会怎样死去,想过很多,比如车祸,比如疾病,比如被杀,比如跳楼,但我从来都没想到过会死在行走的路上。但是现在我知道如果我不这样死去,会有另外一种更加折磨的办法。一直都以为哀痛是最痛苦的,因为那句“哀莫大于心死”,但直到此时我才知道原来悔恨和羞愧也能够杀死一个人。

  我不会去找乔羽鸿了,即便我能找到她,而且她也会见我,我也没有勇气去见她的。我现在不敢和任何人说话,我觉得每一个人都是在骗我。或许这世间本就没有一个诚实的人,都是骗子,骗人,骗己。

  走不动的时候我就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不知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云也散了,开始有湛蓝的天空露出来。东边的天际变的火红,太阳就要生出来了,又是崭新的一天。

  我面前有好几处小小的水洼,真好,不需要仰头就能通过它们看到头顶的天空,只是怎么看都觉得它们是破碎的。我想也许它们不只是能让我看到破碎的天空,这个念头还没转过去的时候,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就把它们积攒了一夜的雨水溅到我的脸上。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欣喜地看着那辆银色桥车的屁股在初升的晨光中熠熠生辉。

  远处汽车的马达声再次传来,临到近前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抬手挡脸。令我意外的是那车戛然而止,我愕然抬头,一辆银白色的奥迪跑车停在面前。不知道是什么型号,只是那两只眼睛一样的大灯正充满鄙视地看着我。然后车门打开,一个女人走下来。由于逆光的原因我看不清她的脸。

  “南风。”那女人走到我面前,叹了一口气。

  我吃了一惊,竟然是黄月。

  仰着头看她,“你不是跑到国外去了吗?”

  “你还是那么单纯?有些事情是你永远不会知道也没必要知道的。”她幽幽地说。

  我把头低下,这话听着真耳熟。就这么一会脖子就开始疼起来,闷声说:“要么走开,要么坐下,我很累。”

  “你不想问我原因吗?”她坐在我身边,转脸看我,然后掏出一包纸巾,帮我擦脸上的泥水。

  我没躲,就那么任她擦我的脸。马路对面是一片荒地,被一圈破破烂烂的铁栅栏围着。

  “肖三死了,昨天在新湖别墅拒捕被警方击毙。”

  七八月份正是北国的野草肆无忌惮地疯长的时候,荒地里杂草丛生,挤挤挨挨的争夺着有限的空间、阳光、和水分。

  “齐克被判了20年。”

  “是你把我从监狱里面捞出来的吧?”我把眼睛从那片荒地转到黄月的脸上。

  “算是吧,”她笑了一下,“不过,还有另一个人的功劳。”

  “为什么要帮我?”

  “很多的原因,”她皱了皱眉头,“但是最重要的是因为一个感人的故事。好了,我可不在这儿坐着了。找了你大半夜都快累死了。”黄月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件事情吗?”

  我想了想,点头,“记得。”

  “那我现在让你来做我的司机,带我去见一个人。”

  我摇了摇头,拒绝道:“我就想在这儿坐着,如果你觉得我可怜,想帮助我,我说声谢谢,但是我不需要。”

  “是吗?不过有一个姓乔的人想要见你。”

  我怔了一下,陡地站起,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问:“乔羽鸿?”

  黄月不回答,只是笑着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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