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背着莫知晴披星戴月一路狂奔,终于在丑末寅初之时凭着模糊的记忆赶到了山脚竹苑。当初上山时,陆归言御剑乘风,带上楚恒也不过一刻多钟便到达了山顶,可如今靠两条腿跑,一跑就是大半夜,当真否泰之极,楚恒对于神动期的向往不由殷切起来。
尽管今晚月光微弱,可楚恒如今神识敏锐,依然可以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竹苑的房间里依旧是楚恒离开时的模样,从积累的灰尘看来,陆归言也很久没来过这里了,楚恒摸索着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二人进来已经有一小会了,却什么话都没说。楚恒静立窗前,月光透过窗子拉出一条不甚清晰的影子,莫知晴坐在楚恒曾经躺过的那张床上,两人似乎都不想打破沉默,莫知晴痴痴看着楚恒的眼神,仿佛要将他融化,让他不敢与之对视。
楚恒心里生出种想要逃跑的感觉,刚才赶路的时候要一心关注脚下,倒没想这许多,可如今想到马上就要与莫知晴分别,心里突然生出几许烦闷来,堵在胸口无法宣泄,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从昨日白天莫知晴抱着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自己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汹涌了出来,待到自己想要收拾心情时,已是再无法再阻止情感蔓延,他对莫知晴的感情,便在那一刻升华了。
“知晴,我要走了,你好生休息,明日便回家去吧!”楚恒依旧没有转过身来,他实在提不起勇气面对这个“固执”得令人心疼的女孩。
“我,知,道!”莫知晴语气冷噎。
“我……,我明早还有阵法课,要是赶不上就惨了,真的,易婆婆很恐怖的,啰嗦一整天不说,还会告到师父拿去。”楚恒仿佛找到了欺骗自己的借口,不停强调着,试图让自己相信,完全忘记了明日还有宗门大比的决赛。
“是吗,那你回去好了,明天我会自己回家去的。”莫知晴心头雪亮,却并未揭破他。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你比我机灵多了,应该不会吃什么亏吧。哎,我走了。”楚恒说完就往外走了,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楚恒!”身后传来莫知晴哭喊声,这临别一刻,她终究是没忍得住眼泪,“你一个人在山上万事小心,若是……我给你的传音贝你收好了吗?用传音贝通知我,我会在这等你。”
楚恒停在了门口,莫知晴的眼泪好像流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的心里满是咸咸的涩味,他不敢回头,因为他害怕回头之后再没有勇气离开。楚恒从脖子上取下传音贝,用手举起来轻轻晃了晃,又戴回了脖子上,朝后摆摆手,大步流星的跨出了院门,留下这个埋首哭泣的女孩,在这竹苑深夜了是如此的凄凉。
莫知晴并不知道,楚恒一出院子又停了下来,他趴在小院的竹篱笆上,用力捶打着木桩,发泄着心中的情绪,即使手掌早已鲜血直流也没停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受,即使是思恋家人时的感觉也没有如此深刻,这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伤痛,痛入神髓。
楚恒回到山顶时天已经大亮了,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山上的,整个人失魂了一般,总算他还想起来了今天是宗门大比的决赛,任何人都不能无故缺席的。楚恒木木的换了身服,便往广场上去了。
今日虽说是决赛,可是在所有人眼里冠亚军其实早已确定,余下的人争的也仅仅只是第三名而已。可是这第三名依旧依旧竞争得十分激烈,毕竟前三名的奖励比之后的名次要丰厚得多。
决赛果然非之前的比试所能比,无论功力层次还是剑道修为都不可同日而语,为了那丰厚的奖励,这几人都卯足了力气,使劲浑身解数对敌,这比试看起来自然是精彩绝伦。
可是比试再好看,我们楚大少爷也没心思看,露言和雾语一直在他身边问东问西的,只因昨日莫知晴哄得雾语二人没跟着她来找楚恒,却一去不回了,只留下了一封书信。楚恒心头烦闷,也不知如何回答她们。
露言和雾语身份特殊,这么多年来其实并没有什么闺蜜,这段时间的相处,二人早已将莫知晴当成最好的朋友,莫知晴这一走,她们俩自然是万分不舍。
宗门大比决赛进行得很快,两轮比试眨眼便过去了。万年老三史催眉这次不幸落马,被大长老一脉的大弟子周雨兰以微弱的优势胜出,终于丢开了他多年的外号,屈居第四。
这周雨兰实力确实不凡,即使免对陆归言的大剑,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进退有度,到后来慢慢吃不住陆归言越来越沉重的攻击才败下阵来。
陆归言主修土属性,剑道走的也是沉重之流,加之他的大剑里还加上了一个了不得的阵法,能使得他能够暗暗蓄力,攻击一下比一下沉重。
以他如今的功力,一般弟子级的人还真不敢接他的招,在阵法的加持下周雨兰能够坚持这么久也充分说出了她的实力。
虽然本次大比出了一些纰漏,总的来说还是很圆满的,冷崇不出所料仍旧占据着头名的位置,而陆归言依旧是第二名,第三位则是周雨兰这个硕果仅存的女孩子了。冷崇、陆归言这两人包揽大比冠亚军多年,心里自然要多平淡就有多平淡,只是周雨兰第一次取得这样的成绩,心头的欢喜自然不足为外人道。
在名次确定后,本次大比的奖励也终于浮出水面,冠军奖励是高级下品的剑胚、中级三品的战法、灵诀三者任选一种,灵石四百块,中级聚灵阵一座,亚军从剩余的两种中任选一种,加灵石三百块,中级聚灵阵一座,季军便只能拿剩下的东西和两百灵石。
冷崇选了中级三品的战法,灵诀这东西虽然稀罕,而且修炼奇快,可是偶然性太强,若是碰上垃圾战法,就让人欲哭无泪了,以冷崇的性子会选择这个再正常不过了,再说法宝他早已有了,剑胚自然不是他会选的。
陆归言却选了那剑胚,周雨兰自然是得到了灵诀,说道这灵诀,在修真界也是大大有名的,许多人只闻其名,未见其物。灵诀乃是修真者死亡后头颅内储存了一点灵识存印的骨质物,而灵识存印有着不确定性,也许是某个完整的功法,也许是半部,又或者是些其他琐碎的东西,受修真者临死前的思维影响。
这种类似赌博的做法冷崇是不屑为之的,而陆归言其实本来想试试运气的,他卡在现在的境界也好几年了,是该找些突破的契机了。可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至于原因也许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这些年得到的奖励里剑胚是最多的,他这把巨剑就足足用了五个剑胚,剑胚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没有多扫吸引力了,他要的不过是那个女孩脸上的灿烂笑容维持得更久些罢了。
陆归言仿佛又看到那年,那个爱笑的女孩告诉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要笑对人生,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能笑出来,这样人生才处处是阳光,那个女孩和周雨兰一样,有着甜甜的酒窝,一样的美丽,一样的倔强。
内门大比结束时,外门弟子的选拔也早已结束,本次脱颖而出的五人被带到了高台之下,他们中的前三名可以挑战内门弟子。
如果是从前,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楚恒这个“软蛋”,可是自从昨日那场比赛后,楚恒已经被众人打上了“危险”标记,敬而远之。
毕竟赵星河那种猛人选择还在躺着昏迷不醒,没谁会这时候找不自在。很快前三名便各自挑好了对手,不过显然外门像赵星河那种变态还是绝无仅有的,前三名挑战者都以失败告终,内门毕竟是内门,无论功法灵石的供应,还是修行时间的长短都要远远超过外门。
各类奖励都发放下去后,众人尽皆散去,有人欢喜有人忧,我们楚大少爷此时便很忧很伤很纠结。
雾语这丫头一直缠着他,让他把莫知晴找回来,别说找不回来,即使找得回,要是可以这么做当初便不会将她送走了,雾语不依不饶的,让楚恒头都大了。
就在此时,楚恒的救星来了,门外响起了踹门的声音,楚恒用屁股都想到了来人是谁,到他这来不爱敲门爱踢门的,便只有颜姐姐这独一份了,话说冷崇的场面比她的壮观,人家是直接把门轰开的。
“小师弟,姐姐来看你了,哦,露言、雾语也在啊!”颜雪神色立变,俨然一副慈姐状,“楚恒啊,师父在等你呢,快去,别让师父久等。”
楚恒如蒙大赦,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他如今脑子里全是浆糊,哪有心思去逗雾语开心。也不知莫知晴如今是否回去了,楚恒一声叹息,却是调整了一下心态走进了覆影阁,毕竟生活总是要过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