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城的夜很静谧,远处传来河水潺潺的声音,清净而深远。偌大的城市里依稀只有灯火几点,散落在四下里更显稀薄。
远处不时传来的几声夜禽的声音,在城市的上空回转,渐渐消散。
在这样的夜晚,从城隍面的后院却传来些不和谐的声音。屋顶上的稻草翻动着,夹杂着男女喘息的声音,和女孩子的尖叫声,嘈杂着突然又安静下来。
只见月光下一人躺在屋顶的稻草里蠕动着,衣衫凌乱,旁边一人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正在整理着衣物。
“哼哼,死木头,还敢抢我的东西吃,你当姑奶奶是好惹的啊?看见女人就移不开眼的死色狼,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长进。”
只见躺在稻草堆里的楚恒慢慢坐起来,吐出口中的稻草,拉了拉衣襟,满脸愤愤的道:“我又没看你,你还真是多管闲事,不就吃了你几个栗子吗,置于吗?”
“不问自取谓之贼,我没拿你见官已经不错了,怎么,想去尝尝板子的滋味?”
“你……”
“我怎么?你的靠山呢?先前出卖我的时候不是很果断吗,让那个讨厌的家伙烦了我一整天,怎么现在支支吾吾了。嘿嘿,别急,我们这笔账可得好好算。”
说到这,楚恒倒还真有点觉得对不住她了,本来想甩开她便去临江王府求助的,谁知道还是让她跟上来了。
说实话楚恒对于莫知晴能找到他是打心眼里高兴的,只是又害怕她秋后算账,现在对方把事挑明了,以他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反驳什么。
虽然不知道莫知晴跟着自己的目的,但是自己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好让人惦记的,再说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对莫知晴的本性有了了解。
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的,至少在楚恒心里,此时的莫知晴应该是他十多年来唯一的朋友,甚至比朋友更亲近一点,想到一路上的点点滴滴,楚恒嘴角弯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要说吃,在临江城当然首推望江楼,但要是游玩赏景呢,那就非豚鳍洲莫属了。豚鳍洲乃是潜龙江转角出形成的一座河中岛,远远看去就像河豚的背鳍一样,因此得名。
豚鳍洲的山水确是一绝,岸边杨柳成荫,河风带着水草气息拂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莫知晴老早就打听好了去处,此时太阳刚出山不久,二人已经租了一条小船,泛游江面了。
楚恒是只地道的汗鸭子,第一次坐船好奇的左顾右盼,莫知晴先前还怕他会晕船,谁知道他除了兴奋的哇哇叫,啥事都没有,这摸摸,那看看,莫知晴无语只能翻翻白眼,狠狠的鄙视他了一下。
船很快就在豚鳍洲的港口靠岸了,这港口很是繁华。对于文人雅士来说,这里是观光游玩的好地方,携三五如花美眷,流连水光山色,借三分酒意,赋华美诗词,醒观天下美景,醉卧美人玉膝,何等惬意。
而对于为生活奔波的普通百姓来说,这里确实养家糊口的宝地,大名鼎鼎的临江鱼大部分都是出自豚鳍洲的渔场,这里是河水弯道,水流平缓,水产十分丰富,养活了这周围靠捕鱼为生的众多渔户。
因此港口的船只也是十分的拥挤,但是此时港口登岸处却被许多穿制服的衙差把守着,几艘管理港口官船硬是在重多船只中挤出一条路来,让后面一条装饰奢华的船靠了进来。
港弯里众船上的人敢怒却不敢言,那船上的标识在临江混饭吃的怕是没有人不认得,番旗上象征着亲王的“四爪金龙”怒目睚眦,压得众人不敢动弹。
当然这部包括楚恒和莫知晴两人,莫知晴撇撇嘴部屑的道“什么玩意,就知道对百姓耍威风。”
船老大听了吓的要死,“姑娘莫要胡言,这是临江王府的船,要是惹了来祸事,不单你们,就是小老儿一家也要受牵连。”
“可知这船上是临江王府哪一位,好大的威风!”楚恒皱着眉头说,即便他父亲出巡都尽量不惊动百姓,他一个王府之人竟敢如此,楚恒着实有些怒了,在他想来必是王府后辈之人,见着皇叔定要他好好管教一番才行。
“这些个皇亲国戚都是些蛀虫,没一个好东西。”
“咳,……!”正在喝水的楚恒一听莫知晴这话便呛住了,憋得一张俊脸通红。莫知晴这么一棒子打死,他楚恒偏生开脱不得。
那群人很快便上岸走了,港口也陆陆续续回复运转了。两人与船老大约了个时间,便上岸租了马匹游玩去了。
两人一上岸先前那档子不快的事很快便忘记了,玩的不亦乐乎起来,豚鳍洲不小,这一日竟没有与那群人再照过面。
二人沉醉于山色间,莫知晴忽然心血来潮“木蛋,做首诗来听听。”
“你以为作诗是什么,想有就有啊,要知道“诗文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你别跟我吊书袋,我懒得听。我让你做你就做不出来,那个女人要你做,立马就有。哼,你们这群臭男人啊!”
楚恒大汗,看来今天不给她个交代,这事肯定没完,这女人的,怎么就这么喜欢攀比呢。
楚恒这段时间还是心有感触的,正好此时下起点毛毛细雨来,略微酝酿了一下就脱口而出一首七言诗:“
风轻浅草未没蹄,
沐雨渔烟亦斜稀,
长慕回马长亭日,
安憩犹梦归乡迟。”吟完一首诗,楚恒不由的叹了一声。
“木蛋,你想家了,是吗?虽然我不懂诗文,但是我听得出你诗里的想念。”莫知晴听完收起了先前嬉闹的样子,眼神里柔柔的。
“嗯,确是有些想家了,我还以为你会嘲笑我小家子气呢!”
“怎么会,我其实也很想家呢,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还有爷爷吗?有亲人在的对方就是家!”
“爷爷他总不在家,我也问过他多次忙什么,他总不告诉我。”
“我们算式朋友了,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楚恒见莫知晴情绪不太好,便傻笑着逗她。
莫知晴一听这话,不知道想到什么脸突然红起来,却又突然悲戚起来,看着楚恒的眼神却愈发温热了。
楚恒被她这么一看,有些不好意思了,抽了一下胯下的马,便骑着马逃开了,嘴里喊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莫知晴整理了下情绪,策马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码头时,船老大已经在那候着了。这一路楚恒没了先前的好奇心,莫知晴也难得的文静下来,二人一路都是默言不语,惹得船老大也是一脸疑问的看着他俩。
船很快就进了临江港港湾,老远看着岸边又如早上一般堵了一群差人,果然老远看见那条王府的船缓缓开过来了,莫知晴彻底火大了。
眼看那条龙旗船在四条狗腿子船的护卫下马上就要靠岸了,忽然其中一条护卫船猛的向旁边一撞,撞得那船上的人东倒西歪,顶层阁间里甚至有人翻滚出来,护卫船上的水手也有不少掉进了水里,围观的人群中顺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莫知晴笑得花枝乱颤,眼神里带着得意神色,楚恒也觉得有趣,排场越大丢的面子越多啊,殊不知那龙船顶层的阁间里一双眼睛带着阴毒透过纱窗正死死的盯着她。
靠岸之后,船舱里走出来的人也不理众人,甩了下袖子便独自离开了,那群人一时没人敢跟上去,哪里还有先前那股子嚣张劲,灰头土脸的簇拥着离开了码头。
二人离开码头,便去寻了一处客栈安顿下来,游完了一日,二人皆有了些风尘色,都回房梳洗去了。
楚恒只觉得身体是日一比一日好了,今日这一番游玩,自己除了心理上有些疲惫,身体倒并不觉得劳累,洗完澡后更是神清气爽。
楚恒来到莫知晴房门前,想叫上莫知晴去用餐,刚抬手想敲门,却见门开了,楚恒笑了笑“正想叫你去吃饭呢!”
莫知晴看着楚恒,眼神里满是不解,今日楚恒和她寸步不离,以自己的身体不动用灵气尚且有些劳累,这傻小子竟是半点疲惫之态都没有,实在是怪事。
这小子不会任何功法,必是法宝的功效了,可是无论自己如何探查都发现不了法宝的所在,难道被这小子吃进肚子了?莫知晴无良的想道:“要不找机会切开他肚子看看?”
客栈大厅,饥肠辘辘的二人也顾不得形象和环境了,菜一上来就大快朵颐起来,楚恒以前吃东西都是斯斯文文,皇室风范尽显,如今进入江湖不久,什么仪态举止都扔到天外去了,跟莫知晴吃饭一个模样。
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与而二人的品貌的巨大出入让周围的人都忘记了吃饭,张着嘴看着他们。
可是这样吃饭才让他打心眼里觉得舒心,尽管没有惊心动魄,没有恩怨情长,但在楚恒心里这就是江湖,这才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