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场面,林忆蓝转头问那位卖红绳的老人:“婆婆,这位大娘欠人很多钱吗?”会多到能买两个人的命?
“姑娘,你命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老人满含悲伤地看着这场面,低低地叹了口气,好像回想起自己的从前。“其实张家母女并没有欠王富贵钱。”
“那怎么……”王富贵?真是个俗到不能再俗的名字……
“这些富家子弟要欺压我们这些穷苦百姓,还怕没借口吗?这事说来话长。张济生前就是王家的仆役,所以他的女儿会常会去王家帮父亲的忙。可谁会想到王富贵从见到张家小女时就已经起了邪念。就在张济死后不久,王富贵就带着一群人上张家讨债,声称张济生前曾偷偷地拿王家的花瓶卖掉换钱,说什么那花瓶值三十两银子,若还不了,就拿他的女儿抵债。这三十两对我们这些人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可是姑娘,这街坊邻居都知道张济为人老实,别说偷,就算送他他也不会要的!”
“这不明摆着借口抢人吗?”电视里放的老套剧情,但当它真的发生在眼前时,林忆蓝突然气愤至极,“为什么不报官?莫非政治**,官贼勾结?”
“姑娘,有些事不是我们平常百姓能改变的,京城还好,天子脚下,再不济也能见偶尔的繁华,但是在其他的地方,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是一桩接一桩。皇帝不管不问,朝堂欺上瞒下,我们百姓现在盼的就是今后的太子不要让我们的希望落空……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太子和靖王了。”沧桑的声音说着昏庸政治的无奈,令林忆蓝也不由得希冀起来。
“以后一定会好的!婆婆,他们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林忆蓝突然想到什么,“那就报官呢!难道官府不管?”
看着一脸愤慨的林忆蓝,老人脸上浮起慈祥的笑容:“孩子,你的世界太简单了。官府只认个‘理’字,张家母女无凭无据,王富贵又一口咬定张济偷了东西,死无对证,官府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可是,难道就任由这些人胡作非为啊?听着张家母女声声凄厉的哭喊,林忆蓝无法坐视不管。但她又不是绝世高手,行侠仗义实在不适合她。要是有把枪就好了,砰、砰、砰……传说中来无影去无踪的唐门暗器“乾坤霹雳弹”!
突然看到脚边有一颗石头……啊哈!她找到刚刚偷袭她的“暗器”了!咦?现在好像不是该计较这些的时候……对了!林忆蓝眼中闪耀着算计的光芒,吓得小莫冒着冷汗后退了几步。见林忆蓝突然转头对着“阴笑”,小莫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小姐,你要我买纸钱干嘛?”小莫一脸受惊的表情,那东西不是用来……这里果然有鬼!
“哎呀,叫你买你就买,快去!还有,随便带些治外伤的药回来。”目送小莫逃命似的离开后,林忆蓝笑得一脸和蔼可亲地走到那几个孩子面前:“小朋友,你们谁的弹弓玩的最好?”
“当然是我啦!五丈之外我也可以用石头打落一个苹果!”一个满脸是泥巴的小孩骄傲的宣布。虽然不知道“小朋友”是什么意思,但依照小孩的天性,不懂的就直接忽略。
“别听他瞎说!姐姐,我才是玩的最好的,不管多小的东西我都能打到!”另一个光着膀子的孩子插嘴。
“这算什么,我才是玩得最好的,要不咱们比比啊!”
“好啊!比就比!”
“就是!谁怕谁啊!”
“那么,我就旁观喽。”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谁赢了姐姐就奖他三根糖葫芦!”
“真的?”五个孩子惊喜地问,全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过呢,规则由我来定。”停了一下,见他们没有异议,便指着路边的竹筐继续道,“你们要躲在那里面比试,谁被发现了谁就算输了。而且都要听我的,我要你们打哪里你们就打哪里,出了错也算输,好不好?”
“好!”对这样新奇的玩法,每个人都迫不及待。
“像这种石头不行,太圆了。”林忆蓝晃了晃手中刚刚捡起的石头,打过来不是很痛,对那几个皮粗肉厚的家伙根本就没什么用。如果用尖一点的石头,打到人体身上几个关键穴位的话,应该可以让一个人痛到倒下。
五个孩子全都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符合林忆蓝要求的“子弹”,记下林忆蓝所说的“进攻部位”,躲进竹筐中蓄势待发。
“不!我不要走!娘!娘!求你们别打了!”被王富贵拖着的女孩又惊又怕,慌张地转头看向自己那已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母亲,心痛的哭喊。难道她真的要答应跟他走吗?
“啊!”突然两个大汉轰然跪下,脚上传来一阵剧痛,慌张地四处张望,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叫你们停下!还不起来继续!”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王富贵生气地命令道。
“少……少爷……”那两个人正想开口,又有几个人惨叫着倒下。很快的,他的所有手下都倒在地上呻吟,只有王富贵一个人站着。
眼前这场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别说是张家母女吓傻了,就连王富贵也头冒冷汗,脑海中闪过恐怖的画面,吓得直哆嗦,忙壮胆似的大吼:“你们这群废物在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啊!”突然像被人从身后踢了一脚。原本嚣张至极的王富贵狼狈地跪到地上。在转身看见身后并没有人时,心里已经在发颤的他,看见不远处一个绿衣女子像见了鬼似的对着自己身后喊道:“张伯!你……你不是……”
张伯?张伯!不会是张济吧?!难道真的……王富贵顿时吓得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张伯,您别生气!”王富贵惊惧地看着那女孩跑到他身后像拉开了一个人似的……可是,他怎么没看见人?!见那女孩还对着身边的空地说话。王富贵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别打了,张伯。什么?你说他欺人太甚要一直跟着监视他?这样不好吧,以您现在的身份……是不是不方便?”
“什么?!别!张济我错了!我错了!我不会再干坏事了!我保证!你别跟着我……这真的不方便……”一听见鬼要一直跟着自己,王富贵的全身肥肉都在不停震动,冲着林忆蓝身边的空地直磕头。
看着王富贵一个劲地磕头,他身后的手下吓得动都不敢动。林忆蓝早已经在心里笑翻了。但表面上仍装腔作势一脸为难地“拦着”身边的“人”:“张伯息怒啊!您说什么?王富贵要是再欺负你的妻儿,你就把他带走?”
带走?带走!那岂不是要到地府了?!娘啊!他还不想死啊!王富贵差点尿出来,忙跪着后退了几步,连连保证:“张大哥,我发誓我再也不为难大嫂和令爱了!求大哥千万别把我带走,我上有父母下有儿子!张大哥您大人有大量,小的在这儿给您磕头了!”
“咦?你说还要把王富贵身后那几个‘共犯’也一起带走?张伯,这样好吗?随便带这么多人回去,阎王要是怪罪下来怎么办?”见只有王富贵一个人在磕头,其他人只是愣在原地,林忆蓝又小小地恶作剧了一下,装作很认真地听完“某人”的解释,林忆蓝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既然最近鬼市比较景气,白无常换你来当了,那带几个人回去也是正常的了。”
白……白无常?!已经被吓傻的人又顿时被吓醒过来,忙跟着王富贵一起磕头。完了完了,他们打了白无常的妻子,他一定不会轻饶他们的!搞不好黑无常也在附近溜达……呜呜,早知道就不跟这肥猪混了,搞的现在黑白无常都找上门了!他们就想不通为什么老实好欺负的张济死后怎么当了个这么大的官?
差点笑出声来的林忆蓝见小莫回来了,趁众人只顾着磕头时,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又装作很好奇地样子大声引起他们的注意:“张伯,这东西在人间能用吗?”
已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几人被林忆蓝的话再次吓得提心吊胆,惊惧地瞪着她手中的东西。
见林忆蓝正向自己靠近,王富贵有很不好的预感,恨不得自己马上昏过去。
“王少爷。”林忆蓝笑得十分“真诚”:“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张伯说既然他欠你钱,那现在就一次还清好了。诺,给你!”
“就……就这些?”王富贵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纸钱问道。突然回过神来,他忘了鬼都是用冥币的!难道自己要拿着这一打冥币回家?!他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被爹娘赶出门的情景了。
全身打了个冷战,王富贵连忙承认自己的谎言,一脸讨好地对空气说道:“张大哥,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您瞧,您根本没有欠我钱,那些都是小的一时糊涂瞎编的!这钱我不能要,您还是收回去吧,呵呵……”小的消受不起!
林忆蓝装模作样地向后看了一眼:“张伯,这……”然后又满脸笑容地转回来,对一脸期待地望着她的王富贵说:“张伯说,既然你已经把话放出去了,就把这钱送你得了,免得在鬼界有人认为堂堂的白无常欠钱不还。”说着硬把纸钱往他手里塞。身后那几个人都忍不住捂住嘴偷笑。
王富贵双手颤抖地接过这一沓“钱”,一脸后悔地说:“真的不用了……大哥……姑娘,您替我跟大哥求求请吧!”王富贵忙向这个能“看得见”鬼的神仙磕头。千不该我万不该,自己真不该编个欠钱的烂借口!
“张伯,他说他不要……啊?这样打扰人家好吗?”见林忆蓝跟张济“谈判”了一下后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王富贵吓得心里发毛,忙问:“姑娘……张大哥怎么说?”
“张伯说,如果你不拿它回去孝敬你爹娘,他就天天晚上找你聊天。”
天天晚上找他聊天?!不会吧?听说黑白无常都是晚上出来收魂魄的……那岂不是说,自己天天晚上要跟一屋子的鬼呆在一起?!王富贵吓得差点口吐白沫,连忙点头:“我接受!我接受!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姑奶奶,求您跟大哥讲讲,要他晚上好好工作,不必到我那儿去了。”王富贵抱着林忆蓝的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道。什么叫“拿这些去孝敬父母”?这不是在咒自家两老吗?想象着爹娘见到这些时的脸色,王富贵就不寒而栗……但总比天天晚上和鬼呆在一起要强太多了!
“哦,对了!这些冥币折合成银两共是一百两,所以你还要还张家七十两。”语气虽是十分平静,但林忆蓝的笑容是十分阴险的。
“什么?!”王富贵希望自己是听错了。拿了这一沓纸钱已经够晦气了,还要倒赔七十两!想想就肉痛!
“你不愿意?张伯,他说他不……”故意拉开嗓门,林忆蓝装作很失望地说。
“不!不!小的愿意!小的愿意!这里有八十两银子,姑奶奶不用找了!小的还有事,先走了!”王富贵吓得忙拉住林忆蓝,解下腰间超大的钱袋塞入林忆蓝手中,带着手下连滚带爬地向巷口奔去。
“真的吗?不用找了?这可是你说的哦!”林忆蓝好笑地对着那狼狈的身影确认。啧啧,这么大个钱袋,他是专门送小偷的吧?
“当……当然啦!小的先告辞了!张大哥可别送小的!”说完便不见了身影。
然后,林忆蓝把那些孩子叫出来:“姐姐觉得你们都很厉害,所以今天姐姐请客,每人都有三根糖葫芦!”不意外地听到孩子们的欢呼,林忆蓝指着一旁已经被“鬼”吓得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小莫说:“现在你们跟这位姐姐去买吃的吧!”
目送那些孩子离开后,林忆蓝才走到那对遍体鳞伤的母女面前,熟练地用小莫买来的伤药替她们包扎好伤口。然后把那钱袋交到母亲手中:“大娘,这些你们留着用,我看你的哮喘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但看大夫还是要的。”
“谢谢!谢谢姑娘!”两人满含感激地看着林忆蓝,突然那位母亲说道:“姑娘,我的丈夫现在可还在这儿?我可以跟他说说话吗?”
对上她满含期待的目光,林忆蓝突然觉得头好痛……她还是先闪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