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上面突然砸下一个黑影,二虎直觉想伸手去接,却被身边的林忆蓝一把拉住,拽着他迅速地往后退去。
还在半空中的齐冲一把抽出佩刀,丢了刀鞘,借着轻功,一个翻身安然落地,脚一沾地,便如离弦之箭般直扑林忆蓝而去。
两个不会轻功的人,又如何跑得过齐冲?眼见齐冲的手快要抓到林忆蓝,二虎也顾不得多想,停下脚步挡在林忆蓝的身后,脚下一勾,逼得齐冲不得不缓下攻势侧身避过,二虎不敢大意,立马伸手想夺过齐冲手上的刀,但在下一秒却被轻易地击飞了出去。
“虎子!”一回头便看见二虎昏死在一边,林忆蓝想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却只觉眼前一花,一具紧绷的身躯贴上她的后背,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分毫不差地架在了她的咽喉前面,一只手谨慎地扣住了她的脉门。
“蓝儿!”紧随而来的皇甫逸风一看见那个本应在睡觉的人儿此时被人用刀架着脖子,心脏都差点停止了,俊脸上冰寒更甚,黑眸深得仿佛能吞噬灵魂,其中的怒意掀起从未有过的狂波。
那刀刃将雪白肌肤压出了一道红色的血印,只要再微微使点力,那把刀便可割破气管。
双拳紧握,皇甫逸风却只能极力地控制自己想要冲上前的冲动,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齐冲,你做什么?放开她!”冰冷的声音,比寒雪更甚。
“哈?放开?皇甫逸风,这个女人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吧?”齐冲将头贴近林忆蓝的耳根,斜睨了眼她颈间依旧隐约着的紫色吻痕,刀锋微转,逼得她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落在齐冲的怀中,想要脱逃更是不可能了。
抬着脑袋看了看上方越过自己贴向林忆蓝的脸,被压在中间的混球毛都被气炸起来了,这该死的刺客,它就蹲在主人的肩上,他居然敢完全把它给忽视了?!这等耻辱它要是受得了,那它就不是高傲的冰狐一族了!
于是,在两方均绷着一根弦对峙着,空气中的杀气愈发浓重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十分煞风景地英勇蹿出,后爪在齐冲握刀的手上借力,顺带在其上划开了五道口子,一个回身直扑齐冲的面门,身形优雅动作敏捷,高贵漂亮,但在下一秒,短小的四肢努力地张开,狠狠地贴在了齐冲的眼睛上,一向藏在肉中的利爪伸出,冲着那张粗糙的脸就是一阵猛抓!
让他无视它!让他无视它!!长得矮又不是它的错,他眼神好使点会死啊?!
被捂着脸的齐冲不知啐了句什么,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手腕一转,柔嫩的肌肤便被划开,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缓缓而下,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之上,一朵妖艳的血色罂粟瞬间绽开。
脖子上传来的剧痛,令正打算挣开钳制的林忆蓝不敢再次轻举妄动,猛的倒吸了口冷气,想借以缓解那要命的疼痛感。
“再靠近一点,你的女人就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阴冷的威胁透着森森的寒意,只是由于某团白球的死命报复而带了点不稳的喘气声。
停下脚步,站在距离齐冲五步之遥处,皇甫逸风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起,指甲陷入肉中,却好似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深黑色的瞳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沿着晃眼的利刃落下的鲜红色液体,交和着刀刃反射的七色光,竟刺眼得痛进了他的心底,心脏似乎被什么紧紧地抓住,叫喧着要破涌而出,那一瞬间,他宁愿,用他所有的血,去换回她那不断涌血而出的伤口。一向冷眼旁观他人生死的他,此时,竟有一瞬的晕血。
他没料到这齐冲忍耐力会这般强大,即便是突然遭袭,也还能控制心神稳住最重要的事情。他这一刻的机警,该死的令人厌恶!
察觉到皇甫逸风和林忆蓝都没了下一步的动作,齐冲这才放开林忆蓝的脉门,伸手去拎那在自己脸上不断折腾的混球,虽然混球英勇得令人佩服,敢在老虎脸上画花,但先天不足也是不争的事实,才巴掌大的个儿,被齐冲毫不费力地丢开了老远,在雪地上打了几个圈之后,便隐于一片茫茫白雪之中,只有那传来的饱含怒意的嗷嗷声,透露着它还活着的信息。
这个该死的人类,等它有一天修炼得道之后,它一定会让他知道,动物是最不能得罪的一种存在!居然敢动它的主人?!
呜呜……它的爪子!这死人类,脸皮怎么这么厚?!
几道爪痕交错在齐冲本就狰狞的脸上,无一不争先恐后的往外渗着血,衬得那张怒气徒涨的脸越发可怖。
“齐冲,你先放开她!本王放你走!”
“哈哈!皇甫逸风,对待敌人一向都斩草除根的你,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给自己留下一个祸害?”拉下林忆蓝不知何时抓着刀刃的手,重新扣住她的脉门,齐冲笑得放肆,眼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凶光,无视周围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御林军,直视着皇甫逸风,“你以为我想活着走出去?告诉你!老子今天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好过!”
看着皇甫逸风渐渐皱紧的眉,齐冲的心中却越是舒坦。
“女人!老实点!”刀锋再次入肉半寸,齐冲不耐烦地把因不舒服而转头的林忆蓝拉紧,一道原本只局限于颈前的伤口瞬间又拉长了数厘米,蜿蜒至颈侧,血流的愈发的凶猛,汩汩地流下刀柄,染红了齐冲的手背,覆过他手上混球留下的伤口,浸红了他整个前臂的衣袖。
齐冲却像是完全不在意她的伤口,再次对上皇甫逸风隐现担忧的黑眸,接着说道:“不错,我是嫉妒齐澜,明明我是齐家的长子,凭什么军权不是交给我?!可是,他也终究是我们齐家的人!被你诬陷死于朝堂之上,我们齐家的名声顿时一落千丈,受尽嘲讽,很多早就对我们齐家有积怨的人更是忙着落井下石,祖父含恨而去,家父在百般凌辱之下悬梁自尽!他们两人自前朝开始就守护着大麒帝国,出生入死为你们皇甫家打下这片江山,精忠报国从未有二心!却因为家中出了齐澜这个逆子,而落的乱臣贼子的骂名!这算什么?!你们争皇夺位,凭什么是踩着那些无辜人的尸骨上去的?!凭什么凭什么?!你说啊皇甫逸风!你说话啊!”此时的齐冲,理智已散失了大半,满脸的悲恸绞合着杀意,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声嘶力竭地叫喊,手下的力道失控,一寸一寸嵌入肉中的刀刃令林忆蓝有点虚弱地闭了闭眼。
“你住手!”看着林忆蓝渐渐转白的脸色与越来越无神的目光,皇甫逸风觉得自己快要跟着发疯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本王做的,她是无辜的,你这么做,不也是在伤害无辜之人吗?放开她!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本王来!”
“无辜?!她无辜?!跟了你她就脱不了干系!我要让你也尝尝这种失去最在乎的人的痛苦!皇甫逸风,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看着你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死在你的眼前的!”
“不要!”不顾得多想,皇甫逸风飞身上前,企图阻止那个理智全失的疯子。
然而,在嘶吼的话语未完之时,握着刀的手便已开始使力,但在下一秒,被仇恨和报复染红的眼,顿时不敢相信地瞪大。随后,耳边响起女子虚弱却又带着几分不屑的声音:
“你和他,不一样……不会让你,威胁他的……”
缓缓倒下的身子,在快要接触雪地的那一刹那,被人怜惜地抱入怀着,紧接着,御林军迅速冲上前,将皇甫逸风和林忆蓝护在中央。
被血染红的刀刃无声地落在了雪地上,怵目的鲜红向四周悠悠地淌着,倒映着那握着自己的手、脸色愈发惨白的男子。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他的手……竟然力气全失?!
“蓝儿!”另一边,皇甫逸风抱着紧闭着眼毫无血色的人儿,那微弱的气息令他有种快要失去她的错觉,伸出手想抚摸她苍白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皇甫逸风一愣,随即一把将她抱起,看了眼犹自蹲在一边像是在见鬼一般盯着自己的手不断地重复着“不可能”的齐冲,深如夜空的黑眸中寒意足以冻结周围的一切。
“杀了。”
留下这两个字,皇甫逸风便头也不回地抱着林忆蓝往营地赶去。
一到帐中,皇甫逸风也顾不得那血会将床被染红,像是放一件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
皇甫逸风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若不是她轻浅的呼吸,他早就亲自拿刀把齐冲碎尸万段了!
早已接到消息候在帐中的几名军医连忙围了上来,动作利落地止血包扎,替她处理好伤口,然后,由一名较为年迈的老军医把脉。
在一旁焦急地等着的皇甫逸风见那名军医眉毛微皱,心中咯噔一声,急忙询问道:“怎么样?”
“回王爷,这名姑娘的昏迷似乎不是由失血过多引起的,她的脉搏不仅慢,而且还虚弱得近乎无,似是服用了某种令全身力气尽失的药物。”虽然还不敢肯定,但皇甫逸风都发问了,老军医也只能先把自己的推测描述了一下。
“力气尽失的药物……傻瓜!”喃喃地重复地军医的话,皇甫逸风似乎想到了什么,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林忆蓝的脸,松了一口气,但黑眸中的温柔心疼更甚。
他现在终于知道她在那只冰狐挡住齐冲的眼睛时往她自己嘴里塞的那粒药丸是什么了。
服毒,用她自己的血为引渗进齐冲手上的伤口……明知道自己会昏倒,闭眼之后,若是事情不是按着她想的那个方向走,那她岂不是要永远地睁不开眼了?!
她对他,是给了全心的信任吧?
可他,却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要她用这种方式自救,皇甫逸风突然痛恨自己的无能!
“王爷……若是没解药的话,恐怕……”见皇甫逸风只顾着占便宜,几名以救人为己任的军医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终于,那个老军医代表众人发言了,不过,话语却在看见一团雪团夹着一个青色的东西滚进来时消失了。
因此,当皇甫逸风转头时,看见的便是众军医目光呆滞地看着地上正努力对着他摇尾巴讨赏的混球,它的身边放着一个青色的包袱,一角已被爪子扯破,露出几个花色不同的瓷瓶。
放下心的皇甫逸风终于露出淡淡的笑意,对着床边发呆的军医说道:“打开那个包袱,看看哪瓶是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