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息怒万岁息怒!贱妾马上想!马上想!”被这么一吓,两人更是混乱了,急得冷汗直冒,突然想起在来时萧清影“随口”给她们的“提醒”,一时也没空去深究时间顺序是否正确,慌忙回答道,“万岁爷,贱婢想起来了,第二天,好像就在东街旁的一条小巷中发现一具尸体。”
“对对对!贱婢也想起来了,的确是那天的前一晚!”
两人笃定的语气,令皇甫荣紧紧地皱起了眉:“那天晚上,靖王是在你们那里过夜的?”
“是。是贱婢服侍靖王的。”霜琴颤抖地回答着,余光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冷着脸的萧清影。
“那天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吗?”皇甫荣在这一点上是十分的小心。杀一个人,大可不必亲自动手,叫下人去做也是一样的,若是那一天有人找过皇甫逸风,那他还是不能脱罪。
“……好像……没有……”霜琴犹豫了一下,心虚地回答道。她怎么知道有没有发生事情啊?莫名其妙被两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女子给剥了衣服,这种事情她说得出口吗?!
“犹犹豫豫的,什么叫好像?!到底有还是没有?!”霜琴的回答,令原本有点相信皇甫逸风的皇甫荣再次动摇。
“皇上息怒!”被惊吓数次的霜琴恨不得马上晕过去,不过她还是坚强地挺了过来,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晕过去,下场会更加悲惨!
“说到奇怪的事情……似乎真的有一件……在贱婢去服侍靖王的路上,路过齐将军休息的房间,看见将军正站在门口,一个蒙着脸的人把一张纸条交给齐将军……”
“你胡说!根本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听这女人的描述和之前发生的事情对不上号,齐澜立马跳出来反驳,简直岂有此理,连这个小小的青楼女子都敢污蔑他!
被逼急了的齐澜,早就已经失去了理智,虽然金銮殿上不得带武器,但铁拳却毫不留情地往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脸上砸去!
“啊!救命!”霜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高分贝的尖叫声估计整个皇宫都能听得到了。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闭眼,便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白皙漂亮的手挡住那凝了齐澜全身力气以及怒火的铁拳,只是,萧清影再怎么厉害,终究是个女孩子,如何挡得住这个驰骋沙场多年的莽汉的力气,秀气的柳眉微皱,另一只手架住他的手腕,往旁边一推,把他的蛮力改了个方向,双手一收,冷声道:“心虚了?”
“你才心虚了!”被萧清影一推,由于本身用力过猛,差点扑倒在地的齐澜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身子,眼中赤红,不仅是因为萧清影的话,更是愤怒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女人推得差点摔倒!如此狼狈,要他如何吞得下这口气!怒极的他刚想再次冲上去,却被早有准备的侍卫们拦下。
“大胆!在皇上御驾之前居然妄自动武,齐将军,请你注意点!”站在皇甫荣身边的公公连忙怒斥道。
原本一脸担心的皇甫卓情见萧清影毫发无损,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尽管知道这丫头厉害,但他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却又不禁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她的话永远都是这么简洁的要命又犀利的令人牙痒。
不过,他心理倒是稍稍平衡了一点。
“继续说。”被齐澜这么一闹,皇甫荣的脸色已经黑了不少,本来就带着怒气的语气几乎是用吼的了。
“是……是!”霜琴重重地给皇甫荣磕了个头,经过此等变故,她还有胆不说吗?!事实证明,把她拽来的女魔头要比那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将军厉害很多,所以,聪明的她打算选择投靠强大的一方,按照萧清影事先设计的情景描述。
“将军接过那张纸条,看过之后,似乎非常生气,带着人走了,只留下服侍将军的霜画妹妹。贱婢听霜画妹妹哭的伤心,就想进去安慰几句,看见被将军丢下的纸条,就斗胆捡了起来……”
“那纸上写着什么?!”等不及霜琴慢吞吞地将话说完,皇甫荣连忙打听那张纸条的内容,那纸上,一定写着重要的东西!
“回……回皇上,贱婢不识字,当时想带回去给靖王看看,便随手收了起来,不过后来一忙,便把这事给忘了……”说这话时,霜琴的水眸怯怯地看着皇甫逸风,双颊酡红,她的“一忙”,令人浮想联翩他们到底在“忙”什么,因此她才会这么看着皇甫逸风,毕竟所有女子都想跟靖王扯上关系,自己这么明目张胆在当事者面前瞎扯,若是他拆穿自己的话……
不过皇甫逸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像是默认了一般,倒是皇甫荣沉不住气了,连忙追问道:“那张纸呢?你带来了没有?”
“贱婢一直带着。”霜琴回过神来,连连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颤抖着交给了走到跟前的公公,然后又连忙重新匍匐在地上。
皇甫荣接过那张纸条,忙不迭地展开,几行字跃入了他狭长的眼目中:
齐将军,
陈历那叛徒打算潜逃,一不做二不休,要不我们给他个了结?顺便把这事推到皇甫逸风那小子头上,如何?
皇甫浩
真相大白,皇甫荣暴怒而起,几下便把手上的纸条死了个粉碎,凶恶的目光狠狠地锁住齐澜,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几句话:“好你个齐澜,居然敢串通谋反,还诬陷亲王!若不是今日朕明察秋毫传召证人,岂不是要被你给耍得团团转?!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杀无赦!”暴怒之下不忘自夸英明,这就是皇甫荣总能源源不断地找到满足感、自认为是明君的根源。
“皇上!”齐澜大惊,挣扎着想甩开护卫的手,虽然没有看到那纸上的内容,但光看皇甫荣的表情,他便知道那上面绝对是置自己于死地并且替皇甫逸风开罪的话!
“快点来人!把他给朕带下去!”见齐澜反抗,皇甫荣更是怒不可遏,心中也有同时有着一丝惧怕,“来人!护驾!护驾啊!”
“护驾!”
太监尖锐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顷刻间便涌进一大群侍卫,将暴怒中的齐澜围了起来。
推开一拥而上的侍卫,多年的将军也不是白当的,一把夺下一人手中的剑,横在胸前,虎目中凌厉的杀气与绝望,令众人一时不敢靠近。他们有自信拿下一只猛兽,但若是一只被逼至绝境而生死相搏不计后果的猛兽,他们没有把握。
“皇上!您千万别被小人所骗,那人真的不是微臣所杀,微臣更不会和皇甫浩串通!”齐澜强自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辩解道,那些都是皇甫夜做的,他最多是一个帮凶,凭什么就只针对他?!
“狡辩!他死于刀下不是你还有谁?!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拿下?!”有人保护,知道自己性命无忧的皇甫荣瞬间气焰强了许多,语气也比方才更加凶狠。一旦认定谁是凶手之后,原本看上去无力的证据也成了铁证。
“不是的!他不是被刀砍死的!那个护卫是中毒!不是我杀的!”
“中毒?齐将军,你怎么会说是中毒呢?我们大家可都不知道还有另一个死因,是你明察秋毫,还是你本身就很清楚他是怎么死的?”皇甫逸风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话虽是问着齐澜,但眼角的余光却是注意着一旁的皇甫夜。
“我……”
“你们是木头吗?!还不把叛贼拿下?!”一声暴喝,皇甫夜显然已经沉不住气了,当初让这蠢货帮忙做事,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料到皇甫逸风会选择从这个蠢货下手!
“王爷你……”齐澜不可置信地看着皇甫夜,刚想说什么,接到命令的侍卫们便冲了上来,他自顾不暇,根本没空说话。
刀剑往来,金銮殿内一片混乱,霜琴和霜琪吓得早就躲在萧清影身后。只能说风尘女子果然是第六感惊人,选了个最安全的地方躲着,挑了个看上去冰冷实际上最可靠的人做挡箭牌,若是她们躲到皇甫逸风皇甫卓情身边,谁会管她们死活啊?
“反了反了!居然敢动手!给我拿下!生死不论!”皇甫荣这下是气的胡子都倒过来了,这个乱臣贼子果真有谋反的野心!事实胜于雄辩,假象可以蒙骗,皇甫荣一时间对皇甫逸风的话倒也深信不疑。
生死不论。
皇甫夜眼睛闪了闪,俯身夺过被打倒在自己身边的侍卫手中的剑,一个鲤跃便至齐澜身后,举剑直刺齐澜的背心。萧清影见状,刚想上前阻止,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手。
萧清影一惊,回头不解地看着皇甫卓情,皇甫卓情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很清楚,风的目标是要齐澜命,而不是皇甫夜的脑袋。
在两人走神的当口儿,大厅中突然响起一片惊呼,与此同时,原本激烈的打斗声瞬间消失无踪,好似方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寂静如初。
刚想回头看看战况的萧清影被皇甫卓情一把拉进怀中按住脑袋,周围包裹着皇甫卓情淡淡的体温,萧清影的一张白皙的俏脸红了红,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抱的更紧。
“来人!还不收拾一下?”不是萧清影听惯的温柔又带点无赖的语气,皇甫卓情第一次在萧清影面前用这么严厉威严的语气说话。不过,萧清影倒是安静下来了,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心中有丝异样的感觉,但面上却是撇了撇嘴角,大惊小怪的家伙,她又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这么紧张干什么?
众人默默地看着齐澜不瞑目、瞳孔散大地看着前方,被人抬出了金銮殿。
一路从心口落下的血迹蔓延到大殿门口,幽幽地诉说着他的不甘、震惊、愤怒,以及被背叛的不可置信。
只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设计陷害皇甫逸风的局,反而埋葬了他自己。那张皇甫浩写的纸条,落到皇甫逸风手上后,原本无法模仿的笔迹在有了模板之后,就轻而易举地被皇甫逸风命人伪造了一份。
真的说起来,其实疑点颇多,仔细一想都会发现漏洞,但皇甫逸风一贯的原则是一切就简,所有的问题都不复杂化,既然他下定决心要他的命,就一定会在众人没有意识到不对劲之前将他解决掉,现在,如愿以偿了。而这件事过去之后,也不会再有人去深究它。
皇甫逸风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站在殿中央的皇甫夜,他手中的剑依旧在滴着血,殷红的血液顺着剑尖汇成晶莹的血泪,然而,皇甫夜的脸上,却是一脸的平静。
很好,皇甫逸风,他皇甫夜还真是小瞧他了!好个借刀杀人!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