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床啦!”
清晨,一道爽朗响亮的男声打碎了箫园枫林中的静谧,紧接着一个修长挺拔的人影飞快地闪过,直奔主屋。
被这似乎兴奋得有点过了头的声音吵醒,还没睡够的林忆蓝不满地轻哼了一声,闭着眼睛往身边温暖的怀中又挤了挤,脑袋在那只整个晚上都被自己压着的手臂上蹭了蹭,打算继续埋头睡觉。
看着这平时飞扬跋扈不断捣蛋的丫头此时像一只慵懒的猫咪一般缩在自己怀中,皇甫逸风从醒来之后就一直眼角带笑,静静地看着熟睡的林忆蓝一个时辰左右,第一次明白了满足的滋味。
只是,有时候,面对皇甫卓情这只踹开门堂而皇之进入内室完全不知避嫌为何物的电灯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是一种美好的愿望。正打算低头给怀中人儿一个早安吻的皇甫逸风无奈地抬头,斜了一脸惊愣状态的皇甫卓情一眼,起身穿衣服去了。
“不是吧,你们两个昨天,只是……睡觉……而已?!”皇甫卓情不可置信地趴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提了提林忆蓝露在被子外面的袖子,险险地避开林忆蓝猝不及防挥来的巴掌,顺便接住她丢来的枕头,依旧是一脸邪气的笑容,这世上,能揍到他的,只有他的小影儿。
“幸好只是睡觉……而已!”要是昨晚真发生什么,他这么闯进来岂不是白白占了便宜?穿好衣服的皇甫逸风没好气地一手挥开皇甫卓情的脑门,走到床边,轻轻地将因被打搅睡眠而气得恨不得放混球咬死皇甫卓情的林忆蓝拉起,体贴地帮她穿上昨晚脱下的外衣。
皇甫卓情邪俊的脸上顿时满是委屈,捂着被皇甫逸风拍过的脑袋幽怨地看着眼前两个浓情蜜意的人,好吧,他承认他错了,这世上不只有他的影儿能揍到他……
“喂,你们两个节制点!还有正事没做呢!”眼前的一幕无疑刺激了皇甫卓情原本就被萧清影驻得千疮百孔的心,摊上了萧清影,不但不能随身携带银子以免跟自己争宠——心理上差点崩溃,在她生气时还要放水被她逮到痛扁一顿——生理上惨遭蹂躏,他牺牲如此之大,出卖灵魂**,甚至不择手段顶着被雷劈的危险问出“如果我和一张银票同时掉下悬崖你会先救哪一个”这样的愚蠢问题,结果,她居然……一点都还不明白!!情路原本要比一般人艰苦得多,再与眼前的情况一对比,皇甫卓情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绝种!别说和影儿一起睡觉了,就是趁她不注意偷了个香,都要被她拿着剑追杀,皇甫卓情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正事?你会有什么正事啊?”林忆蓝一边温顺地让皇甫逸风替自己穿衣服,一边不屑地看着独自在一旁不知道抽什么风的皇甫卓情,“我看你是羡慕吧?有本事你也帮影穿衣服啊?”
“这个建议提的好!”原本哭丧着脸的皇甫卓情顿时双眼一亮,飞扑到床边,一把抓住林忆蓝的手,“小妖精,我就知道你最了解我,要不你在影儿饭菜里多下点蒙汗药,然后……嘿嘿!”
“好个屁!我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干这种明摆着等于自杀的事情!除非你能提供一堆在被我抠去一部分后依旧足以令影认识到我的命其实并不是非取不可的金山,我才会考虑一下!”
“我觉得以我影儿的聪明程度,她是一定会先把金山搬走然后再回来要你的命!”皇甫卓情万分自豪地宣布,一边暗中计划着什么时候趁风不注意用门夹几下林忆蓝的脑袋……
“靠!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求我帮忙!!”有他这么求人的吗?!要不是怕萧清影剥了自己的皮,林忆蓝早就用毒了!
“好了,你们两个。”皇甫逸风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走?我们要去干什么?”见皇甫逸风抚着额头,林忆蓝慌忙扑上去殷勤地帮他揉着。
“开庭审问,”笑着一把抱起林忆蓝,皇甫逸风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你的两个巴掌,还有,手臂上的伤!”
当林忆蓝跟着皇甫卓情和皇甫逸风踏入轩清院时,院中的护卫不像往日那般列队巡逻,而是大部分围在院中一座凉亭的周围,见皇甫卓情和皇甫逸风到来,纷纷下跪行礼。
亭中,气氛同样紧张异常,萧清影,影云,骆辰,王青,单云,还有,刚被两个护卫从半空中解救下来的小早,脚步虚浮,走路一步三晃,估计着陆有点突然,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劲儿来,看的一旁的王青几次想要上前扶她,却被她粗鲁地推开。
“大家早啊!”两个主要人物,一个是冰山一个见了萧清影就忘了东南西北,于是林忆蓝挺身而出,率先跑进亭子打破了沉默,却也因此瞬间惹来三道火辣辣的视线。
不过,林忆蓝的皮却是刀枪不入的,径自走到恨得开始磨牙的小早面前,一脸和蔼可亲的大姐姐模样,关切地问道:“小早啊,姐姐给你安排的地方,你还住的惯吧?”空中套间,能享受此等待遇的除了上吊没死成的,就是小早了。
“你!”小早刚想破口大骂,余光便看见皇甫逸风随后走了进来,在石桌边坐下。于是,她仇视的目光瞬间便黏在了皇甫逸风身上。
当一个本该是天真无邪一如小莫般的孩子眼中不再是纯真而是仇恨时,那清明的眼中,不是个人的喜悲,而是一个时代的苍凉。
不过,小孩最大的问题就是身高,比如说,矮的后果,就是被人偷袭。林忆蓝冲着小早的后脑勺就是一掌,一举击碎了“一个时代的苍凉”,原本满眼愤恨的小早顿时指着林忆蓝暴跳如雷:“你……你打我?!”
“这才像小孩子嘛。”甩甩拍疼了的手,林忆蓝笑嘻嘻地看着小早,状似无意地说道,“这么盯着王爷看,会让人误以为你跟王爷有不共戴天之仇哟。”
话音刚落,原本气得跳脚的小早顿时脸色一变,安静了下来。小早的反应在林忆蓝的意料之内,她注意的,是王青的表情,虽然只是眼中瞬间闪过的悲伤,但林忆蓝并没有错过。
“才……才没有!”发现自己有点结巴,小早脸一白,干脆将脸撇到一边,不再讲话。
“没有吗?”笑着将小早的脑袋转回来,林忆蓝也不想浪费时间,最近事情太多,一并解决了便是最好的!
“我一直对你的身世很好奇,所以,就让云大哥去查了一下。”
“你……”她居然敢调查自己?!小早双手紧紧握拳,气得浑身发抖,但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只好对着林忆蓝干瞪眼,冒火的眸子瞪得老大的。
“你想说什么?如果没话说,那么就别打断我,影最讨厌在听故事的时候被人打断了,小心她暴走。”对于仇视以及怒瞪有极佳防御能力的林忆蓝依旧是灿烂的笑容,话中的威胁也十分自然地脱口而出,十分自然地将所有的恐怖想象推到了萧清影的身上,谁叫她的威慑力比自己要强呢?
正在一旁冷着脸第n次推开黏过来的皇甫卓情的萧清影眼角狠狠的一抽,极力控制住自己想把手中的剑插进那个永远都把自己当成弱智打手然后拉出去威胁别人的女人的脑门里的冲动。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袋正被人不怀好意地觊觎着,林忆蓝继续先前的话题:“小早,你应该很清楚,你不是那户农家的孩子吧?也就是说,你记在王府人事簿上的档案是假的。”看了眼小早渐渐变青的脸色,林忆蓝继续说道,“听人说,你喜欢对着松树发呆,说你小时候家里有很多松树,这都是真的吧?但我去你所说的‘家’附近看了一遍,根本见不到一棵松树,倒是在那个被满门抄斩的前御史府里,看到了大片的松树。还有,你的‘早’字,是‘章’去掉‘立’,形象点来说,就是‘章’被砍掉了脑袋,是巧合呢,还是,你觉得你自己本应被砍掉脑袋?”
“单凭这两点,你也不能断定我就是前御史的孩子啊!”或许是因为激动,又或许是其他原因,小早大声地反驳,双手却在袖子里微微发抖。在听到林忆蓝的解字时,小早就一直紧咬着自己的下唇。
“我也没说你是前御史的孩子啊。”林忆蓝无辜地眨了眨眼,心中闪过一丝怜惜,但随后又狠了狠心,“谁说在那里长大的一定是御史的孩子呢?也可能是管家的园丁的嬷嬷的呀。”
“你……卑鄙!”意识到被套了话,小早气得双眼冒火地扑向林忆蓝,却被影云一把拦下。
“好吧,既然你承认你是章家的孩子了,那我也就清楚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我有敌意了。”无缘无故被扣了顶“卑鄙”的帽子,林忆蓝显然是把它当成了称赞,笑容愈发灿烂,“准确地来说,你对王府里的所有人都有敌意,不过,我是秀女,照理说不会在你记恨的范围之内,只是第一次见到我时,原本想帮舞雅争宠进而借机靠近王爷的你是觉得我会妨碍你的计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