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命运就如同博弈,也许,总会有猜不到那一局吧。
那天的下午,我们就去做了DNA检测,这是我们一致都要求的,尽管我们畅谈了很久,但是只能从时间,地点这些因素上证明,如果要确认通过DNA最权威。
我们开了两辆车,莉姐的父母跟我们坐在一辆车上,我一边开车,莉姐的父亲一边望着横江窗外,他说了句:“横江,我四十多年前来过,当初到这里根本都没有什么路,只能走长江,我记得当初我十几岁跟我父亲两个人来这里进纱布,两个人要坐船一天多,那个时候家里也穷,在南京秦淮河边上住,一户很普通的人家,嫣儿的爷爷当时给人家摆渡,偶尔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他说的像在跟莉姐讲述家里的故事,我知道,他很珍惜这个女儿,他每说完一句就看看莉姐。莉姐只是抿嘴微微点头,那是她的身世,我想每个人都是愿意知道的。
我看到莉姐的母亲很紧张,当然今天是因为那个时候检测的结果早已证实他们是血缘关系,我叙述此事才这样直接说她的父亲母亲的。
那个时候,她母亲很紧张,她好像生怕不是,或着怎样。
我回头一笑说:“叔叔,那你后来怎么进了中央呢?”
“呵,这就说来话长了,我是从南京当的兵,当时一九六零年,我十六岁,从南京去了大西北,当了五年兵,因为有点小聪明吧――”,他微微一笑说:“我从一个小兵蛋干到了营长,五年后,我没留部队,而是出来在政府部门工作,文革时,我被批斗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当初我们家在秦淮河,我母亲也就是嫣儿的奶奶她是唱戏的,喜欢看旧社会的风花雪月的小说,出身不好,家里搜出了很多明星画啊,小说啊,这就出了事――”,他说着摇了摇头说:“你们现在年轻人是不知道啊,那个时候真的不好说的,很多人都是被关着活活打死的,跟我一起被关的有一个被饿死了,饿的老吓人的,你看着都怕,还有一个是被鞭子活活打死的,鞭子沾凉水,那可真是厉害!”,他说这些,我总认为他是在跟莉姐洗脱一些罪过,或者让莉姐原谅吧,不过从他的眼里,确实也能看出一种过来人的那种释怀,坦然。
莉姐听的很认真,似乎都有些伤感了,我在心里一笑,这个小傻瓜女人,真是容易安抚,我知道,她心里是很喜欢有父母的,我知道。
他继续说:“我因为当初认识中央的一个人,他被调去中央工作,也就把我带去了,一直干到现在!”
听着还真的够传奇的,谁会想到一个孤儿院的女人会有这样的身世呢,如果她当初不走丢,她也许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女的女人,根本不会承受这些,那她当初不走丢,我们也就根本不会认识了,很多事情都是说不好的。
发生了已成为历史,我们根本没必要对任何事情抱怨。
亲子鉴定结束后,那天我们一起去吃了个饭,围坐在一起,当时我就担心一个,如果万一,那鉴定结果出来不是亲生的会有多尴尬,因为当时,他们是铁定了把莉姐当成自己的孩子的,话越说越跟真的一样,莉姐也一直老不好意思的,吃饭的时候,需要敬酒,她一直叫的是叔叔,阿姨的,而他们一直叫莉姐嫣儿,搞的很莫名其妙。
他们要在横江等三天后的DNA亲子鉴定出来,所以临时住在了孤儿院,那天晚上,我和莉姐躺在床上,很晚才睡。
她跟个孩子一样,翻来覆去就是不睡,搞的我也睡不着,她一会躺着,然后就望着天花板,睁着眼睛说:“哎,怎么会呢,这怎么可能呢,我跟那个阿姨也不怎么像嘛!”
我抽着烟说:“那是,人家可比你漂亮,你这么大岁数的时候肯定满嘴都没牙了!”
“哼,没牙了,到时候就让你喂我吃饭!”
我呵呵地笑说:“哎,告诉我,是不是将要找到家人了,特开心啊?”
“哪有哦!”,她被我说的不好意思,皱着眉头,狡辩道:“才没有呢,还不知道是不是的呢!”
我说:“我有种预感是的,那个阿姨说话跟你的感觉,那神态太像了,那个叔叔也老帅的,他们这样的组合造就了你,太有可能了!”
“混蛋,不许你说造就了我!”,她说着就翻过身来,然后腿半骑在我的身上说:“哎,你说他们要是真的是的,我们以后是不是就可以让他帮我们把孤儿院弄成公家的?”
“傻瓜,好坏啊你,原来认人家是想靠着大树好乘凉啊!”,我挠了她下说。
“哎,如果他真是我爸爸,那又有什么,应该的,这些年,我受了多少苦啊,是不是,该贡献点!”,她很开心地在上面望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抿了抿嘴说:“那是肯定,要是真的,我也发达了啊,让你爹给我整个官当当,不要太大,就到中央干个什么委员什么的,让我尝尝那种摆架子的感觉!”
“恩,那你现在就要求我知道吗?”,她很神气地晃着身子说:“来,叫我声老婆!”,她那天得意忘形开始调戏起我来。
我望着她说:“哎,白天小丫头为何哭鼻子啊,现在又这么开心,漏馅了吧?”
她被我问的很不好意思,然后就趴到我身上,笑着不知该说什么了。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陪着那对老夫妇,带着他们去江边博爱园,望江亭,滨江公园,岭山,玩了两天,在那两天的接触中,那对夫妇越来越离不开莉姐,似乎也越来越担心结果,期间有一次休息的时候。
那个阿姨对我说:“小颜啊,阿姨这心可真是怕的,这几天都担心呢,怕明天的结果!”,说着皱着眉头说:“即使不是的,我都想认莉莉的这丫头,这孩子让我看着就亲,不知道的感觉!”
我呵呵一笑说:“阿姨,你放心,认识就是缘分,我想一定是的,即使不是,我们也把你们当成父母!”,她很开心地笑。
三天后,结果出来了,令人振奋人心,是的,莉姐的确是他们的女儿,当时知道结果那刻,他们都哭了,阿姨开心地抱着莉姐,不停地说:“我的好女儿,宝贝,孩子,你受苦了,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我这是想啊,当年你走丢后,我就跟丢了魂一样,这人啊最疼第一个孩子了,你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你现在还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他们都在国外,你不会怪爸爸妈妈吧?”
莉姐也特别开心,她没有过多地流露,但是她微微一笑说:“阿姨,我不在意的!”
张阿姨在旁边说:“哎,别叫阿姨了,叫妈吧,别害羞了,事实就是一切!”
莉姐皱了皱眉头,很不好意思。
莉姐的父亲当时开心的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他看到莉姐犹豫时,开口说:“嫣儿,叫声吧,我们这些年天天都想你,我去北京后,每天见到同事的孩子,那个时候就想到你啊,这男人的心有时候也是脆弱的,嫣儿,别把我们当外人,我们年纪都大了,图的就是个团圆!”
我一笑,走过去,扶着莉姐的肩说:“哎,你不叫我叫了啊!”,我一笑说:“爸,妈,我不说别的,我爱莉莉,我要跟她在一起,希望你们答应!”
莉姐不好意思地打了我一下,我呵呵地笑,两位二老很开通,他们一点也不反对,连忙开心地说:“恩,乖,好孩子,爸妈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的!”
我碰着莉姐让她叫,她最后叫出来了,轻声地叫了声:“爸!”,当她叫"妈"的时候,她就扑到了她妈妈的怀里,哭了,我知道,那最后的哭是有意义的,那意义就在于,为什么,你们才来,女儿好想你们,女儿这些年也受了很多苦,好想有你们在,可却没有。
也许人世间没有什么比亲情更恒久的,没有什么比血脉更让人深刻的,血缘这东西不是随便说的,它真的可以大过一切,血浓于水,我们时常说起这话,我想人只有到了看到父母离开或者做了父母看到子女受到伤害时才能够更深刻地体会啊,闭上眼睛,想着一切,眼睛就湿润了。
亲人相认过后,我们都特别开心,那天,跟过节似的,我把餐厅的厨师叫到孤儿院,做了很多菜,孩子们知道莉姐找到了亲生父母,这个最大的孤儿姐姐也有家了,他们都好开心,好幸福。
有一个丫头更是开心,是贝贝,她打电话回来跟我们说电影首映时间的时候,我跟她说的,她当时开心的不得了,她当时并不知道那就是她的外公外婆,当莉姐知道贝贝知道后,一直怪我嘴快,说贝贝知道了不好,说她有了父母了,贝贝会感觉自己没有,伤心的,我说,你真傻瓜,你不就是她妈妈吗?可莉姐皱着眉头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贝贝也认妈妈呢,真的是够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