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夜,一切都沐浴在圣洁的月辉下,月华如水般倾泻,一切都静谧的令人舒适。田慧妮早早的嘱咐高松,给每个家人放半天假,多发了半月工钱,让家人们可以回家和家人团圆。每逢佳节倍思亲!家人们也是感激涕零,对田慧妮的尊敬就不约而同了。
田慧妮此刻正坐在软榻上,身后站着映雪侍候着。身前大理石桌上摆放着几碟精致的月饼点心,很明显的广式月饼,层次分明的苏式月饼,精致的京式月饼,色泽橙黄的滇式月饼,小巧洁白的徽式月饼,点点芝麻的衢式月饼……好几种上好的月饼,做工精美,小巧精致,整齐的摆在青花瓷的碟子里,煞是诱人。一套上等的玻璃茶具摆在旁边,四姨太紫玉正熟练地摆弄着香茗,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庄严而圣洁,如月般的眸子闪着亮光,梅香拿着羽扇,侍候在身旁。
田慧妮静静地看着紫玉的一举一动,笑着赞叹道:“四妹对泡茶可真是精通啊!光看着泡茶的过程都是一种享受了!四妹,要不,你给我们说说简单的泡茶方法吧?”田慧妮想要打破压抑在众人心头的阴霾,故意借此打开话题。
看了一眼旁边的二姨太倪敏珠,见她正把玩着手上的那只和田玉镯子,晶莹的镯子在月光下仿佛流动一般,镯子上刻着的凤凰仿佛活了一般。今晚的二姨太似乎有心事,平日里刀子般的嘴居然不发出响声了。似乎看见了田慧妮投过去的眼光,将手上的镯子缩进了袖子里,却没有说话。高天接过话来,呵呵一笑,“是啊,光看这泡茶的过程都足以令人向往了,这泡茶看来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啊!”
紫玉盈盈一笑,“二爷,大姐谬赞了。茶道之精,紫玉还难以望其项背,只是从慈航师父那里学了些粗浅的入门功夫而已,让大家见笑了。”
田慧妮笑着说道:“四妹太谦虚了,早就听说慈航师傅不但佛法,医术精湛,并且茶道之精也是闻名远近的。既然四妹从她老人家那里学到了泡茶,那我们就更要听听这泡茶的学问了。”众人纷纷点头。只有二姨太仍然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显得心事重重。高瀚也是一副你能把我怎么着的不屑样子……田慧妮知道这对母子各怀心事,只扫了一眼,便又笑着催促紫玉快讲讲泡茶之道。
紫玉见推脱不过,便点了点头,“就拿今天咱们泡的绿茶来说吧。绿茶在色香味上讲求嫩绿明亮,清香,醇爽。在六大茶系中,绿茶的冲泡看似简单,实则极其考究。因为绿茶不经发酵,保持茶叶本身的鲜嫩,冲泡时略有偏差,易使茶叶泡老闷熟,茶汤黯淡香气浑浊。此外,又因绿茶品种丰富,每种茶由于形状,紧结程度和鲜叶老嫩不同,冲泡的水温,时间和方法也有差异,所以,没有实践,很难泡出好茶的。”
紫玉顿了顿,见众人都在细细聆听,又接着说道:“像今天咱们泡的君山银针,对水质的要求极为严格。古人曾云‘茶性发于水,八分之茶,与十分之水,茶亦十分。八分之水,遇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足以可见水的好坏直接影响着茶的好坏。古人的茶书,大多论及用水,所谓‘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等等,终不过是要求水甘而洁,活而新。一般来说,以山泉为最。”紫玉将一旁石桶中的水倒入壶中,接着说道“这是让家人上附近的山上寻得山泉水,倒是清冽得很。”
“在水温上,烧水要大火急沸,刚煮沸起泡为最,但对于君山银针,要煮沸再凉一会方能将茶的味道恰到好处的冲泡出来。”说着,对着梅香一点头,梅香拿着羽扇对着燃着炭火的紫砂茶壶猛扇,火势瞬间大了起来。不一会儿,泉水便咕咕的响了起来,白气也冒了起来,紫玉见水开了,便将水细细注入玻璃的杯子里,“这是烫杯,为了更好的利于茶叶色香味的发挥。之所以用玻璃杯子,是为了更好的观察茶叶在水中的变化。”紫玉解释道。
紫玉将茶壶中凉了一会儿的水分别倒入茶杯之中,将君山银针均匀放入杯子。众人纷纷端起茶杯,透过精致的玻璃茶杯,只见冲泡后的芽尖冲向水面,悬空直立,然后缓缓下沉,如春笋出土似金枪林立。三起三落,极是美妙。汤面水汽夹着茶香屡屡上升,宛若云蒸霞蔚。众人看了好一会儿,竟不忍心喝下去。
紫玉见茶晾了一会儿了,便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待茶汤凉至适口,就可以品了,此乃一泡!紫玉只学得粗浅,见笑了!”
众人也端起了杯子,细细的抿着,还闭着眼睛慢慢的感觉茶香在口中的洋溢。田慧妮赞道:“今天才知道茶是这样喝的。泡茶可真是一大学问啊!”众人也纷纷点头称赞。
紫玉仍旧保持着细细的笑容,“当一泡还剩三分之一时,即可加水,是为二泡。此时饮茶,方为最好!”听完紫玉的话,众人又续了水,再细细品尝,只觉得饮后舌本回甘,齿颊生香,余味无穷。纷纷赞叹。倒是冲散了一些压抑在心头的恐惧和烦恼……田慧妮看在眼里,心里倒是很是感激紫玉。
二姨太出身风尘,对泡茶自信也有些心得,尝了紫玉的茶后,颇觉的不凡,不由得没再说甚么。只是静静地坐着,注视着杯子里的茶水。见她没有说什么,田慧妮先前提着的心才放进肚子里。一直担心着素有毒舌之称的二姨太会说些甚么不好的话,现在倒好了。只是,田慧妮仍然隐隐觉得有些奇怪,这实在不是二姨太的作风啊!
“不就是一杯水吗?穷讲究个啥啊.这人要是渴了,尿他都会喝……”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一看,只见斜坐在榻上的高瀚正偏着脑袋看着田慧妮和紫玉不耐烦的说道。
田慧妮不想打扰这好不容易才有的氛围,装作没有听到,继续抿着茶水,依然笑盈盈的对着紫玉说着什么,其他人见大夫人这样,也不好意思说什么,都各自喝着手里的茶水。
高瀚怒不可遏,居然无视我?身为高家的大少爷,高瀚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侮辱,一把抓起一旁木桌上碟子中的月饼,咬了一口,“呸”,吐了出来,“高松,这什么月饼,是人吃的吗?”对这一旁侍候着的管家高松大声吼道,用力将手中精致的月饼扔在了地上,用脚大力的踩踏着。
“大少爷,这月饼是醉仙楼刘老板专门送到高府的……”高松小心的回答着却被高瀚打断了,“什么?别人送的?高家没有钱是吧,居然连月饼都要人送……为什么不自己买?”高瀚仍旧大声的冲着眼前的高松吼道。
高松知道大少爷在找茬,便低下头来,不再言语,生怕点燃了高瀚的怒火,可是这样却将高瀚全部的怒火若火山一般喷了出来。高瀚觉得自己像是怒气冲天的狒狒,被人围在中间,哂笑着自己的挣扎和暴怒的脸庞。高瀚觉得血往上涌,脑中一片空白,面目狰狞着,脸上的肌肉一点一点的抽搐着……
突然,高瀚一脚踢翻身旁的木桌,撒腿向田慧妮冲去,血红的双眼很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