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吾之道号。”周泓抬起眼睛,右手掐着一个繁复的手印,轻轻竖起,正好指着中央的轮回阵图。
“玄元。”周泓口绽惊雷,道:“天有九重,其上为玄,其下为天,万物为元。吾早就说过,你不过是伪圣,妄称太上,这一生都不可能达到混元太上教主之位了。吾之道乃是玄元之道,凌驾九重,包纳万物,蕴含玄穹,你之神通能破去我的六道大阵么?”
周泓脚下轻轻一跨,离开了大阵中央,黑莲随着他消失,只留下阵图,上面有一团祥云翻滚。
周泓屈指一弹,阵图顿时平静了下来,祥云也不再那么狂暴。
“孔雀,你且用你的星辰神光刷着试试,看能不能撼动贫道大阵。”
周泓的微笑无限温柔,手中捧着二十四座莲花台,好像抚摸着最精美的瓷器。他说完话,不去看孔宣的脸色,径自退开。
孔宣一愣,没想到周泓竟然离开了六道大阵中心,不再主持阵法运转,先前刷出去的星辰神光失去周泓压制,闪电一般刷在中央的轮回阵图之上。
星辰神光将阵图淹没了,数十里方圆的阵图完全见不到踪影,孔宣狂喜,小心戒备周泓发难。但是他发现,周泓竟然站在旁边一动不动,手里摩擦着黑莲,好像一个匆匆过客。
过客匆匆,来而不顾。既然周泓让自己尽情刷动星辰神光,那么便让他后悔作出这个决定吧。
孔宣心中想着,不再防备周泓,身形一动就出现在阵图上方。
“太上玄灵,斗姆大圣元君,洪荒众生,星辰神光。”
孔宣尾羽灿烂照耀星空,六道大阵再也掩盖不住孔宣尾羽上的星辰。那一个个孔雀斑中都好像有一个小星辰,衍化了一个生命的出生到死亡。
星空中被压制的星辰之光彻底照了下来,漫天星辰好像都有了分身,拖着长长的尾巴真个坠落下来,被孔宣凝聚到尾羽之上。
“太上玄灵,斗姆玄灵,星辰神光,疾。”
这一击是孔宣神通大成以来威力最大的一次,六道大阵被完全包裹了进去,整个星辰之光好像海水涌进真空海峡,呈漩涡状涌向大阵中央,阵图所在。
阵图不过得了周泓离开之前的一点真灵,此刻再次不稳定起来,祥云翻滚,光华万丈,如锥指苍穹。
忽然,一直处于弱势的阵图爆发出一个光团,在阵图上走了一个来回,然后往空中攀升九次,一个古怪奥妙的“玄”字从光团中冲了出来。同时,五色神光出现,携压倒一切的威力,如不可阻挡的势,破尽万法,有着一力降十会的决然和伟力。
星辰神光在溃散,好像坚硬的琉璃被石头一下子砸碎,毫无悬念,化成无限光辉,被六道大阵排斥了出去。这里是六道大阵的天地,不容许另一个异端存在,除非···星辰倒转,六道稳固,彻底变成衍变众生,生成万物的小六道。
周泓看着中央溃散的星辰之光,好像在看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来到孔宣近前,抬起眼睑。
“孔雀···你可心服。”周泓轻声问道。
神光散去孔宣的脸色有些呆滞,周泓和他靠的极近,脸上的的羽毛也被周泓口中吞出的的灵气吹动。
“孔雀。”孔宣瞳孔中出现了周泓的影子。
“心···心服。”
孔宣此刻心中再也没有反抗的念头,他连无人主持的大阵都无法打破,还拿什么去争锋。
“你可愿入我玄元教。”
周泓轻轻俯下身子,那一双眼睛毫无阻隔的射进了孔宣心底。
孔宣全身打了一个激灵,楞道:“入玄元教作甚。”
清明渐渐充满了孔宣的眼睛,声音转寒:“玄元真人,你虽抓住我,却休想比我做任何事情。”
周泓面容一收,好像瞬间变了个人似地。刚才还好像一个在询问请教的挚友,现在却成了霸道凶残的恐龙王。“你可入我小六道,坐镇一界之主。”
“你可以将五色神光给我?”
“可以,人道正好与你坐镇。”
孔宣一愣,没想到周泓如此好说话,转念一想,嘿笑道:“玄元真人,你莫非欺我,我乃斗姆元君大圣,秉承太上之位。况且,我在天庭中的位置和四御相当,昊天上帝会同意么?”
周泓冷笑道:“那你是不愿意了?”
“休要多说。”一丝笑容在孔宣嘴角荡漾了开来,他记得接引道人曾经和他说过一句话。
“你与我西方有缘,当入我大教。”
“我西方教还缺以为孔雀大明王,正好由你来做。”
这两个说话的人正是西方二教主,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有圣人承诺,岂不比玄元教所谓的小六道好上万倍。
“想必你是得了圣人承诺,要保你平安。”周泓盯着孔宣,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怎么知道?”孔宣心中一急,竟然先承认了。
“难道你忘了我也在紫霄宫听道,而且只在圣人之后。”
说着,周泓跌坐下来,身体无限放大,孔宣和他比起来就如山岳与土丘之别。
周泓法相万丈,迸发无限毫光,玄元真人和金翅鸟龙王的,孔宣现在失去了和周泓争强好胜之心,抬头道:“准圣说话不算数,小心修炼一途多孽障。”
周泓道:“孔雀,你休要框我。贫道还没有说要放你离开。”
孔宣冷笑道:“原来道祖看中的大福之人也会食言,竟然出尔反尔。”
周泓听着不禁一愣,心道:都说孔雀吃人,面对被镇压的命运原来也会如此求全。罢了,且放他一马,不过不能白放他离开。
“孔雀,你可以离去了。”
“嗯···这玄元真人到底怎么回事,刚才还口气强硬想,现在怎么肯放我离去。先不管他有什么目的,离了六道大阵,就是他神通再大也拿我不住。”
孔宣双翅一振,剜了周泓一眼就要离去。
周泓伸手在大阵中央一点,烟霞滚动,孔宣的身体好像陷入了泥沼,一双翅膀硬是飞不起来。
“玄元真人,你怎么出尔反尔。”孔宣厉声道。
“莫急。”
周泓一笑,这一下子彻底将孔宣的信心完全粉碎。如果说周泓的“玄元”之道让孔宣不得寸进,那么这带着嘲弄、不屑、居高临下的笑容让孔宣道心完全失守,哐当一声从空中掉落了下来,身体周围的星辰之光炸开,漫天飞羽。
“贫道虽然答应放你离开,但你还想加害于我。如此轻易了结这番因果,不是让贫道吃亏。”周泓笑道:“这样吧,你将星辰大阵留下,我便让你离去。”
“什么?你要剥夺我的星辰神光。”孔宣全身羽毛一炸,要不是忌惮周泓神通早就扑将上来吞吃了他。
周泓道:“不是,我只是要你留下星辰运转的星图,这场因果就彻底了结。”
孔宣听见不是要剥夺他的星辰神光,心中一宽,平静道:“我虽是斗姆大圣元君,却没有星辰之图,这个你还需要去向昊天上帝讨要。”
周泓没有一皱,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这样就欠昊天上帝一个大大的人情了。
“孔雀,斗姆大圣元君掌管宇宙星辰,比紫薇大帝尤甚。就连混沌钟都能晃上一晃,你难道连星图都没有。”周泓见到孔宣的星辰神光的时候就动了收服的念头,怎会因为他一句话就轻易放弃。
孔宣道:“我也不瞒你,省的你再来纠缠。昊天上帝初立天庭之时,正好遇到了我,他见我神通广大便召我如天宫,不过天庭哪有我留恋地方,昊天上帝干脆将斗姆之位给我。不过,真正的星辰之图,运转众生星辰的阵图我也没有,不仅我没有,就连紫薇大帝和昊天上帝也没有。”
周泓疑惑道:“难道星辰在之图没有在天宫?”
“正是。”
“那在何处?”
“帝俊、东皇太一之处。”
周泓脸色一沉,变幻不定的面相定格在金翅鸟龙王狰狞的凶残面目上,道:“孔雀,你莫非欺我。帝俊和东皇早就陨落,星辰在之图怎会在他们身上。”
孔宣道:“每一颗星辰就对应着三界众生,意念极其庞大,不然也用不着在主星上立下神位,不然凡人都能反天了,而这些神位上的神灵大多凶残,多为精怪成道,所以凡人都有所畏惧。不过,这也在一个方面说明了周天星辰的重要性,这样重要的东西帝俊和太一又怎会不带在身上。”
“可是帝俊和太一已死。”周泓面色一缓,想起众生星辰大庞大力量,一旦结阵除非是圣人亲自出手,否则准圣都不能轻易攻破。听见孔宣将星辰和众生之秘说出,周泓已经信了七分。
孔宣顿了顿,道:“当年祖巫和妖族大战,打的天地崩塌,四维不和,八极移位。天宫却完好的保存了下来,这就是星辰大阵的原因了。”
“帝俊和东皇太一陨落,帝俊生有十子,三足金乌。东皇太一坚决不许他的十个侄儿参战,所以十大金乌全部活了下来。”
周泓听完孔宣所说,道:“那你将周天星辰的分身留下吧。”
不待孔宣答应,周泓伸手在他脸上一点,孔宣修成的斗姆分身顿时落了一个下来,四首也变成了三首。
“玄元真人,你······”孔宣涨的脸色通红,此刻自己已经没了还手之力,想不到周泓还出手剥夺他的分身。
周泓却没有看孔宣的脸色,直接打断他的话,道:“混沌中你要吃我,我夺五色神光,放你一次,此番你又先动手杀我,被我擒下。我剥夺你一个斗姆分身,就算偿还因果,你回去还可借星辰众生再次凝聚。”
孔宣心念一动,知道周泓并没有骗自己,自己虽然被剥夺一面分身,但是自己斗姆大圣元君的本源却并未动摇,依然可以凝聚。想到此刻性命操于人手,孔宣哼道:“该说的都说了,可以让我走了吧。”
“嗯···大孔雀。”周泓眼中射出两道神光,浩大的声音直上云霄。
“大···孔···雀···”
回荡之音远远传了出去,孔宣如丧家般飞了出去。原来自己在周泓眼里一直都是孔雀,现在不过变成“大”孔雀而已。
孔宣意志阑珊,消失在星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