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杰望着乌涂氏凶猛的来势,脑中自然而然的浮现了那充满天地至深奥义的竹编,心中涌起强大无匹的斗志,手中扇子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当的一声,正扫在狂猛袭来的铖尖之上,一股无与伦比的大力,将他的身躯仿佛断线纸鸢一般扫飞数丈。
乌涂氏长发在风中飘散,面容古井无波,仿佛掌管惩罚法则的天神一般威严无比,身形急速扑上,掌中长铖再次袭来。带动着呼啸的风向,声势绝伦。
单杰试过一招,知道自己单凭力量不是他的对手,扇子虚引,以自竹编之中领悟的自然之道,与乌涂氏斗在了一起。他周身灵气激荡,各种招式随手拈出,忽如飞瀑自空激流,忽如清风拂过竹海,种种暗合着天地之道的自然之力,被他用小小的扇子发挥的淋漓尽致。
“招式还算是有些味道,可惜变化不足。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阴阳之道,才是自然最无可抗拒的规律吗?”巫之祁的声音自识海中响起,单杰心中一震,险些被乌涂氏的长铖穿心而过,饶是他闪避迅速,右臂上也被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虽然不算太深,鲜血却涔涔的流了出来。
阴阳之道,单杰一边战斗,一边脑海里回想着日升月落,天地交替的壮观景象。一时间分心二用,导致了他在乌涂氏的长铖下险象环生。
乌涂氏见对手示弱,气焰大涨,一柄长铖风生水起,就像一团金色的狂风席卷而过,而风暴的中心,便是青衫飘飘的单杰。
“移山斩!”乌涂氏一声大喝,长铖化作一道黄色光芒,宛如上古神龙肆虐天地,凶厉无比的向着单杰狂猛击到。
单杰周身都被这长铖所化的金龙笼罩,凶猛绝伦的劲力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畅。他低喝一声,掌中扇子划过一抹似真似幻的影子,准确无比的劈在了长铖的锋刃之上。乌涂氏心下一喜,他知对手力量不如自己,必将陨于自己这必杀的一击之下。谁知铖尖与扇子接触之处,丝毫没有兵器相交的剧烈碰撞感传来,反而有如一铖刺在了棉花之上,自己那气势万钧的一击,犹如泥牛入海,毫无声息,那一拳打在空处的落空感,让他极为的难受。还未等他明白过来,一股极大的力量袭来,他惊呼一声,被这似曾相识的力道远远的打飞。
原来单杰身负碧落黄泉之灵气,这碧落黄泉,本就是天地之灵气孕育而成,也让他对阴阳交替的天地规律,领悟的迅速无比,方可以在刚才那危急关头,以阴柔之力借走了乌涂氏至刚的凶猛一击,再以转化,加上自己的功法,全力击回,终于将这上古神将击退。
“今天先到这里吧,我老人家有些倦了。”随着巫之祁的哈欠,场景再次变化,单杰又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只有右臂那血淋淋的伤口与激斗之后乏力的身躯,提醒他方才一切真实的发生过。
单杰包裹好伤口,回想着方才生死关头的领悟,一遍遍的揣摩最后那福至心灵的一击,直至夜深,方才按耐住兴奋,在打坐中慢慢睡去。
雄鸡一声啼叫,东方的鱼肚白慢慢的抹上了朝阳微微的绯红。单杰自深沉的睡眠中醒来,一夜好睡,虽然右臂的伤处还在隐隐作痛,却觉得活力充沛,精神健旺无比。
笃笃笃,窗子被人轻轻敲了三下,单杰一跃而起,打开窗子,左丘寄天在窗外做了个随我走的手势,单杰会意,轻轻关上房门,随着左丘寄天越过围墙,出府而去。
清晨的长安街,已经有了不少的行人,大部分都是采购蔬菜粮食的居民,与卖力吆喝的商贩,交织着犹自带着露水的新鲜菜蔬,一起演绎了和平盛世的繁荣景象。单杰随着左丘寄天,来到了长乐帮总舵的门口。
“我们先回帮中商议一下,昨日,我的二哥自家中赶回,他智计过人,定能为我们想出一个寻人之法。”左丘寄天携着单杰,来到了长天帮议事堂。
“单大哥,你终于来了,我为你担心的终日借酒消愁,食不知味啊!你有没银两补偿与我啊!”随着话音,一团绿影扑进了单杰怀中,这样贪财好酒的,自然是三少了。他未曾随单杰前去化生寺水陆大会,在程府无聊之极,正好见到了左丘寄天,便随他来长天帮总舵耍耍,醉龟之意,自然是在于左丘寄天房内的好酒。
“三少,你怎么大清早的便醉醺醺的?”单杰爱抚着这一直陪伴自己的小龟,它身上浓烈的酒味让单杰眉头一皱。
“此情无计可消除,唯有饮者留其名。我笑他人看不穿,三杯过后尽开颜。”三少嘴里吟着歪诗,小脑袋在单杰怀里拱啊拱的,小鼻子一耸一耸,似是在闻着什么味道,终于,他满意的点点头,对单杰大模大样的吩咐:“今天出门要带上我,我要吃烤肉!”
单杰见三少如此懈怠,无奈的摇头苦笑,这时,忽然听到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道:“三弟,这便是你赞不绝口的单兄弟了,果然是人才出众。”随着话音,两个男子来到了屋内。当头一位,身着灰袍,大约三十多岁,眉清目秀的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清澈如水的眼光望向了单杰。
“大哥二哥,你们来了!单杰,这是我的大哥钟离亦。”左丘寄天为单杰介绍完了那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又指着后面一个身着玄衫,面容平凡的青年道:“这就是我的二哥莫雎,他胸罗万象,又智谋过人,加上我大哥的功法绝世,定能帮我们找到恩师。”
“三弟莫要为我们大吹法螺,让单兄弟笑话了。”莫雎虽然面容平凡,语音中却有一种奇异的魅力,极具亲和力。钟离亦却是不喜多言,对着单杰颌首微微一笑,没有言语。单杰听得左丘寄天所说莫雎胸罗万象,不由想起了当日那学识通天的,此刻他已魂飞魄散,自己却未能完成他临死的嘱托,心中一阵黯然神伤。
四人在堂中坐定,性急的左丘寄天便直入正题,对莫雎道:“二哥,你推论一下我那恩师此刻身在何处?”
莫雎轻缀一口茶水,双目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缓缓道:“据闻当日水陆大会之时,有妖物袭击圣上。程将军与袁天师并肩追出,就再无音讯。他两人都是世间有数的高人,按说当今世上,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存在几乎没有。只是他们至今也未出现,却有些耐人寻味了。要知他们都是忠君之人,怎可能不顾唐皇的安危,一去不还呢?”
他见三人点头,沉吟了一下,道:“昔年诸葛武侯算无遗策,只因他极为谨慎,总是自最坏的情况开始推算起。我虽然不才,却也要效仿一下古人,仅仅是推测而已,老三与单兄弟切莫太过当真。”
单杰心下佩服莫雎心思慎密,怕将要说的话引起自己两人不满,提前便解释一下。他点头道:“居安思危,正应如此,莫兄请讲,我们洗耳恭听。”
莫雎目光闪动,望着两人道:“当日妖物出现,袭击圣上,程将军与袁天师却不顾而去,可知,若非还有更大的威胁存在,便是他们感知了暗中有人操纵,而那人就在周围,所以他们想要前去拿下那人。我个人却是更倾向于后一种看法。”
钟离亦忽道:“不错,应该就是如此。”左丘寄天知道自己这大哥向不轻易发表自己的看法,一旦发言,十中八九。忙问道:“那为何他们一去不回呢?”
莫雎皱眉苦思良久,开口道:“我方才曾经说过,我思虑每从最坏的情况开始,他们一去不回,若是遇到绝世高手,以他们的修为,打斗之际必定惊天动地,而他们却静悄悄的消失,我推测,他们只怕是陷入了什么阵法禁制之中。不过,常听闻袁天师乃当世第一的术数高人,又怎会被人以阵法或者禁制困住?这正是我百思不解的地方。”
钟离亦忽然振衣而起,道:“临渊慕鱼,不如退而结网,不若我们前去化生寺看看吧!”这次长天帮精锐尽出,搜索程咬金与袁天罡,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中有左丘寄天的师父,更重要的是这两人几乎为长安的擎天之柱,依靠他们的绝世威名,加上长天帮不予余力的靖民,长安的百姓方才安居乐业。此刻,钟离亦自两人失踪这件事上,嗅出了一丝大乱将至的味道,所以他也极为心急找到两人。
对于这些丝毫不知的黎民百姓们,还在继续着自己平凡的生活。花红酒绿的,却是一片安静。只因这种花酒章台,常常欢饮嬉戏到半夜,所以上午的时间,上上下下所有人等都在补充睡眠,以迎接下一个狂欢无忌的夜晚。
一片静寂的楼宇之内,悄然静坐,默默望着窗畔娇艳海棠的怜香姑娘,轻轻收回了目光,收起手边的瑶琴,取来白纱罩在脸上,遮住了清丽无双的容颜,慢慢的走出了。
今日四月初八,佛主诞辰。怜香要去佛前烧上一炷香,为久无音信的亲人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