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伸手自怀中掏摸了一阵,拿出一把扇子道:“这个叫织女扇,是师父让我交给柳仙子的,他说,这个是你们女儿村上代掌门托他保管的,乃是你们的镇门之宝。”
柳飞絮接过了这把不知以什么飞禽羽毛编织的扇子,只觉入手轻如无物,一种极为熟悉的隐隐法力波动自上面散发出来。握着扇子,她竟然有一种与这扇子血脉相连的感觉。
见到柳飞絮握着扇子沉吟不语,明月趁热打铁的掏出一本小册子,说道:“你们上代掌门孙婆婆乃是我师父的至交,这是她飞升之前的一点心得,我师父说,你的天资不逊于她,必能贯会融通。”
见到柳飞絮并未伸手去接,反而将目光转向了单杰。明月年纪虽小,却是生就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急忙说道:“我师父说了,这都是你应得之物,他只是代你的师祖孙婆婆转交给你。希望你莫要辜负了孙婆婆她老人的殷殷之心,将来女儿村将有一劫,还要着落在你身上渡厄。”
“何劫?”柳飞絮毕竟受师门养育恩重,接过了小册子,急忙问道。
“我也不知。”明月摊开双手,无奈道:“师父说了,孙婆婆的预言之术当世无双,可惜当年并未明言,他只是要你做好准备。”
“你说吧,镇元大仙到底要我们做什么?”单杰无奈的开了口,这小道童明月年纪虽小,性子却如镇元大仙一般圆滑,扯东扯西,就是不肯说入正题。也不知道那钟离亦英风豪气,豪侠气概无双,却怎会有这样的师父师弟,“那金香玉……”
“你看看,你们又误会我师父了吧!”明月表情大是委屈,圆圆的大眼睛无辜的眨呀眨的,“我师父一向最喜欢提携后辈,为人最是古道热肠,他的慈悲就好像这秋日的高空,浩浩荡荡……”
“好了,直说吧!”单杰无奈的打断了明月的滔滔不绝,“什么条件?”
“你们把我师父看成什么人了?”明月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难道提携后辈便一定要有所企图吗?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者乎……”
“飞絮,我们走吧!”单杰冲着柳飞絮使了一个眼神,两人作势欲行。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看我这脑子。”明月一拍脑袋,唱做俱佳:“师父说,那金香玉乃是传说中的药物,他只闻其名,却是未曾见过。
不过,他已经托遍三界所有的至交好友,探访这药的消息了,让你们莫要着急。”
“那就替我们谢过大仙了。”单杰一拉柳飞絮,跳上了飞行符,冲着明月拱手道:“多谢小道长相告,来日必有厚报,告辞了!”
“等等,等等!”明月果然如单杰所料,开口阻拦,“两位去往何方啊?”
单杰望着明月,含笑不语。三少轻哼一声:“有必要告诉你吗?”
明月讪讪道:“这个,几位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我师父倒是说……”
几人对望一眼,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这更让明月有些不好意思。来时镇远大仙殷殷教导,让他将东西交与单杰等人后,便相求他们。可他却想卖弄一下小聪明,暗忖这么多宝贝交给你们,你们难道不会求我说出任务吗?谁知面前几人却极为不懂事理,收过了东西便要开溜,这怎么不让他下不来台,没办法,我们的小道童明月只好勉为其难的放下姿态,暂时对这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妥协。
“他说,你们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麻烦你们前去高老庄,找那天蓬与高小姐……”明月看到单杰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急忙道:“莫误会,我师父的意思是,既然天蓬与高小姐两情相悦,自然应该在一起,我师父的意思是,要你们帮着两人,所谓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对,就是这个意思,方才你们不是说了吗?宁拆一座桥,不毁一桩婚,要知道,你们这次做的可是大大的善事啊!”
“既然他们两情相悦,又何须我们插手?”单杰不解问道。若是镇元大仙如此的好相与,倒真是怪哉了。
“我师父上参天道,其胸襟用意又岂是你我等人所能猜度?”看到单杰一再的怀疑自己师尊诚意,明月也来了脾气,气哼哼的说了一声,招呼也不打,随着一阵青烟失去了身形。
单杰与柳飞絮相视无语,他们心中同时泛起了一个苗条清秀的身影——青莲。想起她前去跟随天蓬,难道也有企图?真不知这天蓬被贬凡间之后,怎的还会惹来这样多的风波。
……
高老庄,明月高悬。月下两人相偎相依,背后是天际的明月,说不尽的你侬我侬。
“你在天上,是不是见过很多美丽的仙女?”高翠兰仰望着月亮,飘渺的声音如梦如幻。
“对。”天蓬挠挠头,也看向了天际的明月,怎么每次一见月亮,就好像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她们一定比我漂亮多了吧。”高翠兰声音幽幽,像一泓月下的清泉。
“可她们没有没有你的善良与真诚。”天蓬真挚的望着高翠兰,”在我的心中,只有你,才是这世间最美的一个。”
情人温柔的话语伴着秋夜的微风,天上星月交辉的微光就像温柔的爱河波粼,让高翠兰认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眼前的一切,完美的好像一个古老的传说。
只可惜,如此良辰如此夜,偏偏有人前来大煞风景。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不知何时,青莲抱膝坐在了后院的莲花池边,美目低垂,口中低颂着佛经,玉面之上满是圣洁的光辉。
对着一对恩爱的恋人大谈人世无常,就好像是在一朵鲜花中洒上了牛粪。
“不要理她!”天蓬心中恼火,只是对方乃是一个女子,他却不好恶言相向,将高翠兰的身子向自己怀中拉了拉,言道:“将来,我们一起离开高老庄,我带你游遍天下的名山大川,瑰丽奇景,若是倦了,我们再回来,一起男耕女织,养儿育女……”
“世间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喜无常,爱别离,朝朝暮暮不过瞬息……”悲天悯人的佛经之声继续传来,天蓬已经出离愤怒了。自从这小妮子跟随自己来到了这高老庄,言必谈空空色色,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总是怜悯的看着自己与翠兰的恩爱,就好像是……多年以前那个白衣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你到底要怎样!”天蓬怒气冲冲的走到了青莲面前,若是目光中的愤怒可以引火的话,青莲便是一只凤凰,此刻也已经涅槃了无数次了。
“尊师要我帮你救出白晶晶,可是人家活的好好的,随时想出就出,又何须我们多事。既然如此,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等人!”青莲抬起了头,天蓬雄伟的身躯遮住了月光,她圣洁的脸庞在阴影里如水一般的恬静。
“我在等迷途知返的人,去挑起他自己的担子,在漫长的道路上去跋涉,去磨砺自己的未来,去赶赴一场会流传无数岁月的传说……”
“我服了你,我求你,不要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好不好!不要总是说这些自以为深奥其实却狗屁不通的哲语好不好?要是早知道当初你师父救了我,今日会让你如此折磨我的话,我倒不如死了痛快。算我求你,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天蓬额头的青筋绽起,满面通红,激动的看着面前的青莲。
“你在害怕什么?”青莲幽幽一叹,脚下红莲涌出,托着她飞出了高老庄。
“我在害怕什么?”天蓬听到青莲这句与单杰一模一样的问话,不由愣了一下。我到底在害怕什么?谁说我害怕了?
仰首望天,明月无语,无常的人世中,一个曾经的天将,此刻的猪妖,一个想要一些卑微的小幸福的男子,眼睁睁的看着一朵云彩迅速的罩上了明月,有风,让他微微的打了一个寒颤,秋夜,冷了月光!
……
单杰在扇中,对着巫之祁深深一拜。
巫之祁摆手道:“我只是以我的阅历,来给你一些建议。不必对我行此大礼。要知道,你身负碧落黄泉的浑厚灵气,程咬金与罗道人的传授又都是绝学,只需你关会融通,摸索出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便有足够的资格在这尘世开宗立派。当然,我知道你志不在此,只是,无论是人是妖,总要有自保的本事,才可以翼护自己所在乎的人。”
单杰低头受教,恭谨道:“我知道前辈是因为以往之事,怕我心有芥蒂。我单杰发誓,必定会寻到一个方法,帮助前辈重塑肉身。”此刻,他确是对这上古妖王感激无比,最近一段时间悄无声息的巫之祁,竟然独自在扇中,苦苦的摸索出了一套适合单杰体内灵气与身兼两家之长的功法,让他受益匪浅。
巫之祁淡淡一笑,摆手道:“随缘吧。很多事情,此刻说了你也不会懂,只因你还未曾到那个层次,不过,有件事我倒是要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