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站在那里,任秋风拂过寂寞的裙摆,柳飞絮斗笠之下的玉面上,有无声的泪水在流淌。一滴滴,反射着秋日艳阳的光芒,发出晶莹炫目的光华之后,渗入了脚下的泥土。
何去?何从?脸上的伤痕早已愈合,心底的创伤却一直在隐隐作痛。便是在美女如云的女儿村,自己的美貌也是独一无二的。可是现在,那一道横过了鼻梁的斜长伤口,让自己的玉貌花容变作了曾经的镜花水月。离开单郎?也许,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尽管他会不舍,会寻觅。但是若时间能够冲淡一切的话,若干年后,不知他是否还会想起,有一个女子夜夜在明月之下,苦苦思念着他,以自己的终生愿力,祈祷他永远快乐无灾……
彷徨无助的心,一旦坚定了信念,那曾经茫然的双眼重新恢复了澄明。发黄的纸笺飘落,而那风姿无双的身形却凌空掠起,白色的衣袂飘飘,乘风而去。
一声清脆的响声,青瓷水壶落地,化作了一地碎片。单杰的心,好像这水壶一样,散落一地。
玉人香踪杳然,只有一张发黄的纸笺留在原地。每一笔勾勒,每一抹痕迹,似乎都记载着跨越千年万载的思念。“不再回头,不必不忘,昨日种种,似水无痕!”
“飞絮……”单杰惶急的声音在旷野久久回荡,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闯,越来越远的白衣身形微微颤抖了一下,终是没有回头。
别后岁月,思念的情网会将自己牢牢笼罩,奈何,自己却终不能回头——柳飞絮如是想。如她所愿,一张大网真的从天而降,将六神无主的她罩个正着……
“母的,这是个母的!先打晕再说!”柳飞絮昏迷之前,两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晃了一下,随后,整个世界黑暗了。
洒下了最后一抹嫣红,太阳沉入远山。荒无人烟的野外,亮起了一支昏黄的火把,伴随着嘶哑的喊声:飞絮,飞絮……
“你,歇息一下吧!”三少怯怯的安慰了一声,自然,这话毫无意义,只因他已经劝过单杰数十遍,对方却罔如不闻。
“这样乱喊乱找也不是个办法,我看,我们还是应该先停下来,打个尖,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先好好商量一下,找一个行之有效的寻找方法……”三少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单杰。
“什么办法?”单杰沙哑着嗓子,目光灼灼的望着三少:“若不是你要我假装自残来安慰她的蹩脚方法耽误了时间,我怎会让她悄无声息的离去,若不是你喋喋不休的索要报酬,我怎会失去最爱。你喜欢钱是吧,都给你!”自身上掏出所有的银两,单杰堆到了三少面前,转身蹒跚离开。
“这算不要我了?”三少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的银两与单杰的背影。自东海相遇以来,两个相依相扶,一起闯过了那么多惊涛骇浪,无数次的生死关头都不离不弃。现在,他居然将自己丢弃在这个荒野,连干粮也不给自己留下半点,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哼,走就走吧,三少爷我不稀罕。只是,怎么心里有些酸酸的难受?改天,要去看看医生了。
生平第一次,三少对面前白花花的银两兴致缺缺,郁闷的趴在地上发呆,小肚子鼓得有些像他二哥。
“三少,方才,是我一时失言,你还是原谅我吧!”不知何时,单杰已经回到了身边,低声下气的陪着不是。
“哼,枉我数次不顾性命的救你,你却对我这般,你可对得起我?对得起悠悠青天?对得起亿万生灵?对得起佛跳墙豆斋果……这些银子便可以弥补你带给我的创伤吗?银子!我的银子!”三少睁开眼睛,面前根本没有单杰的身影,只有一只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硕大老鼠正在背着自己的银两飞窜而逃。
“靠,三少爷的银子你也敢偷,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牛屎遁!”三少自背壳里掏出了一坨屎,没错,看那下圆上尖的螺旋造型,正是一坨如假包换的——屎!
一屎在手,神行我有。随着咒语出口,袅袅黑烟涌起,托在三少身下,向着老鼠急追而去。
“这贼老鼠溜得真快,若不是师父传我这牛屎遁法宝,还真追不上他。就连神行法宝都这么个性,师父果然是品味不凡啊。”三少一边嘀咕,一边揪住了大老鼠的项皮,压在了它的身上,挥爪便打:“跑呀,你再跑,三大爷的银子也是你动的?我打死你这个贪财的家伙!”
“龟仙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龟仙神威。龟仙你乃是绝顶人物,又何必与我这小小鼠辈一般见识,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大老鼠显然不是第一次被抓到,面容谄媚,讨饶的话说的顺溜无比。
“你说什么?”
“您就当我是个屁……”
“前面那句!”
“别跟我一般见识……”
“再前面!”
老鼠也是滑溜无比,“龟仙,龟仙人,天生神龟,日出东方,唯您不败!”
三少眉开眼笑,这厮虽然贼眉鼠眼,但是眼力还是有一些的嘛。大摇大摆的自老鼠身上下来,将所有银子扫入自己的龟壳,小眼睛不怀好意的望着大老鼠。
“龟仙,你要做什么!”大老鼠颤声问道,在对方的眼中,自己看到了贪婪。比自己还要贪婪十倍的贪婪。
“啪”一声轻响,一条小小的火龙出现在三少爪中,聚而不散,不住绕着老鼠盘旋,在苍茫夜色下,煞是好看……
“三少,我不该迁怒与你,你出来吧,莫要藏了。”单杰行出不久,只觉心中空空落落,三少可爱的脸庞不住出现,多少次,他奋不顾身的挡在自己的身前,帮自己挡住了敌人的必杀之击。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自己对他的承诺还在耳边,却……无边的悔恨在单杰心中滋生,匆匆赶回分手之地,三少却踪影全无。起初,还以为三少与自己怄气,藏了起来,可是仔细的搜寻了一遍之后,单杰发现,三少,真的不见了!
这一段路,柳飞絮与三少伴自己一起走过,如今,却剩了孤零零一个,单杰一时无所适从,呆在了当地。
虽然它身有法术,但毕竟修习时间还短,莫要出什么意外啊,那样,自己又怎么可以原谅自己!
被单杰担心不已的三少,此刻得意洋洋的坐在了一处宽敞的石室之内。小眼睛高兴地眯成一条缝,犹在故作威严的问道:“就是这些了吗?”手中的火龙吞吐不定,好像在说,不满意的话,便将你烤熟了吃肉。
“真没了,龟仙人,龟大爷,龟祖宗。”大老鼠连剁了自己偷银子那只前爪的心都有了,真是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银子没弄到手,倒招来一个如此贪婪的家伙。
“那好吧,我就勉勉强强的收下你的真挚的歉意吧!”三少‘大度’的叹了口气,兴奋地掏出一条小口袋,将桌上的金银与各色乱七八糟的东西扫入袋中。最后想了想,又把几个干巴巴的萝卜干,几块已经看不出眼色的肉干留了下来,慷慨道:“这些,是你的!”
“谢龟仙恩典!”尽管肚子里已经问候了无数遍这龟儿子的先人,大老鼠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毕竟,东西没了还可以再去偷,但是变成了烤肉,就只能被人吃下肚,变成屎了。
“你这里,弄的不错嘛!”三少极力模仿出威严的气势,腆起肚子,指手划脚道。“好了,我宣布,以后,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了。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叫海三少,以后呢,你就跟我混了,有人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
大老鼠听到三少要不走了,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扑通起来,期期艾艾道:“龟仙说笑了,斯是陋室,如何容得你仙人之躯,你应该住……”
刺啦一声,三少手中的火龙凭空暴涨,顷刻间飞到了大老鼠身边,隐隐有皮毛烤焦的臭味传来,三少慢条斯理的问道:“你可是不愿意?”
“愿意,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龟仙人,收一下火吧,我怕火啊!”大老鼠见事极快,马上跪倒在地,纳头便拜:“大哥,一日为大哥,终身为大哥,小的鼠妖舒新,愿跟随三少大哥,大哥说的,便是我做的,大哥想的,便是我要奋斗的,为大哥,粉身碎骨浑不怕,偷鸡摸狗你先拿,大哥,大哥!”
“嗯,舒新,不错不错,好好干,我看好你!”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被拍得舒舒服服的三少收回了火龙,懒洋洋道:“大哥我有些饿了,你先去找些吃的,这个,我还要考虑一些事情,饭菜也不要太丰盛,有个七八个菜也就马马虎虎够了,好了之后来找我!”
愁眉苦脸的舒新下去准备马马虎虎的七八个菜去了,初为大哥的三少兴奋异常,挺胸抬头的,颇具大哥风范的走了两圈,脑子一转,开始忙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