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付乾宏离开了格斗场,神秘人居然没有再联系他,而付乾宏也没有心思去查,中秋已在一日之内,他嵩山脚下寻了一旅馆住下。
翌日收到一条短消息,付乾宏发现是会见地址,原来就在旅游区入口,当下通知芮羽娴同行。为保万无一失,他没有将她支走。
来到到约定地点,韩焕奇已在等候,今日他穿了一身白色传统练功服,带了四个随从,三男一女,一行人中并不见他儿子韩扬超。
打过招呼,韩焕奇道:“付老弟,想必你们已游览过嵩山了吧?”语气不带感情,仿佛另有所指,说他们已和少林通了气,又仿佛不是。
付乾宏打个哈哈,道:“不错,嵩山佛教胜地,我当然要游览一番了,不然只怕以后没机会了,哈哈……”语含机锋,同样的一语双关。
没有讨到便宜,韩焕奇道:“好,如此,我们就抄小路上山了,时辰尚早,上山后休息半小时再行动。”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道:“付兄弟女伴不知身手如何?”看向芮羽娴。
芮羽娴一身粉色衣服,另有一番风姿,见到韩焕奇问起,道:“不至于拖后腿便是。”
韩焕奇对她出言顶撞并不在意,道:“那就好。”对旁边一个随从道:“你带路吧!”
那个随从只是一点头,当先从右侧树丛中钻入,另外三名随从紧跟其后,韩焕奇示意自己断后,付乾宏则让芮羽娴走在他前面,以防韩焕奇下手擒人要挟。
一行人在树林中越走越陡,终于眼前出现一道石崖,高达数十丈,上面石层竖着呈现断纹,毫无着力之处可攀。
只见带路那人自腰间一抽,抽出一把剑来,使个“旱地拔葱”身形拔高七丈有余,扬手“铮”一声,将剑插入石缝,手臂一借力,再度拔起身形,空中倒卷,已将剑拔出,升到最高时又如法炮制,眨眼之间已到了崖顶。
紧随而上的是那个女随从,只见她取下挂在腰间蛇信鞭,一纵七八丈,鞭头锲形尖刺刺入石缝,一借力再度升高,几个起落人也到了崖顶,消失不见。
第三名胜随从并不纵身起跳,双手五指箕张,已在石头完整处插出十个指洞来,就这般抓了上去。丝毫不逊色于人。
最后一名随从则拾起五块石头揣入怀中,芮羽娴心头纳闷:这是做什么?只见他四肢撑地,一弓身,砰一声,脚下大地一震,人已升起十余丈,凌空身形疾转再升两丈。他取一石块向下一丢,脚在石块上一踏,人如大鸟般一飞七丈多,石块则迅若流星,夹着呼呼风声砸入地里,芮羽娴在呼惊时,他人已经用光石块上到崖顶。
付乾宏位了芮羽娴一把,道:“我背你上去。”
芮羽娴想起救姐姐之时自己伏在付乾宏背上的景象,不由得满脸红晕,正犹豫间付乾宏道:“想什么呢?”芮羽娴闹了个大红脸,只好伏在他背上,拉高衣领遮住脸。
只见付乾宏向前跨出一步,大喝一声,紧跳两步,一跳,却只是伸手嵌入之前那人留下指洞一步步爬了上去,气得韩焕奇在心中将骂了好几遍。
上到崖顶,只见左边不远处有个偏门,一个胖和尚倒在地上,咽喉处微微泛红,显然是带头随从出剑结果了他性命。
韩焕奇也已上到崖顶,休息半小时后,吩咐带头随从领众人走到正门,然后叫另一名随从敲门送拜贴。
今日是中秋佳节,少林寺不接待游客,是以众人进入时只有二十多名僧人在内,贺广灿亦静立在右侧,有十八个僧人个个手持长棍,芮羽娴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十八罗汉。
为首一老僧身披袈裟,单掌立胸,喝个佛号,道:“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请坐。”
用过茶后,韩焕奇道:“大师,实不相瞒,我等自台湾而来,仰慕少林武艺,希望大师赐教一二。”
那老僧道:“出家人习武只为强身健体,附魔卫道而已,若倚武为强则实与魔道无异。”
韩焕奇手下那女随从怒道:“敢问大师法号?我凤蛇女倒想领教几招!”
老僧道:“贫僧忘了介绍,这位是善修、善元、禅清、禅静、禅定、禅玄。”以手从左至右一一示意,说完才道:“贫僧执法堂禅明。”
韩焕奇望向贺广灿,道:“这位先生似乎不是少林寺的人吧?”
禅明道:“这位是禅静师兄收的收的俗家弟子贺广灿。”
韩焕奇道:“容我介绍下下,我叫韩焕奇,这位是大力神指赵天暄,这位是神风郎君袁清鹤,这位是夺命一剑龙云真,这位是凤蛇女不用介绍了。这位是格斗霸王付乾宏,这位美人儿则是黑凤凰。”
龙云真道:“亲闻少林伏虎阵法威力无穷,我只妹四人愿领教领教。”
禅明道:“兵刃无眼,动手难免伤损,真要动手么?”
韩焕奇道:“我等远道而来,不动手岂不败兴?”
付乾宏道:“韩兄,这头一阵让小弟来罢。”
韩焕奇道:“这里的和尚都是老骨头,下手别太重了。”
禅明心头有气,愠道:“施主此言此矣,老衲愿以残躯领教施主高招。”
禅静上前合掌为礼道:“师弟,我静极思动,愿为代劳。”
禅明想起前些日子禅静所述付乾宏报信一事,不加阻拦,只是嘱咐道:“师兄小心些。”
众人让出一大片空地来,禅静跨步侧身,摆个罗汉拳起手式,道:“施主请进招罢。”
付乾宏说声“得罪了”,双掌一错,“蝴蝶穿花”向前拍出,左掌内翻右掌直戳,禅静右拳自右向左勾到,起脚拦腰踢出。付乾宏右掌下切,左掌外摆,化开禅静一拳一腿,绕身后摆,侧身肩撞禅静中路,禅静双臂抱胸,双拳上冲,以肘击出。付乾宏后仰连踢,双手撑地。禅静双肘内合,双手成爪,忽地抓下,付乾宏单臂移位,倏地一脚勾身禅静脚踝。禅静右脚一点,向付乾宏腿上踩去,付乾宏若不收腿,非得骨碎腿折不可。
好个付乾宏,并不收腿,就地一翻,脚跟反向,突然从另一个方向扫出,禅明单脚着地,双臂下压,身形纵起丈,活生生一派大鸟飞腾之势。
付乾宏岂敢容对手喘息,纵身扑上,一掌当先,气息锁定禅静抓出。禅静亦单手成爪,一伸,两人爪爪相握,各自用力,再难分开。
付乾宏用空出的左手抓向禅静脖子,禅静右手空闲,见机格开,以蛇行之势探出。付乾宏左手一抓,禅静掌切付乾宏右臂内侧,付乾宏右臂受制,左掌架开,霎时间两人落回地面,付乾宏左掌运功,拍向禅静胸膛,禅静亦举掌相迎,两掌接实,“砰”付乾宏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以手捂胸,喘息不已。
禅静唱个佛谒,退回原位。
韩焕奇从头至尾观看比斗,见付乾宏不似做假,方才放下心来,道:“大师好手段,在下斗胆向禅清大师讨教几招。”
贺广灿按捺不住,上前道:“贺广灿愿代师叔领教阁下高招。”
芮羽娴瞥向付乾宏,见他示意自己上阵,遂上前道:“韩老板,您是主师,不能折了身份,还是由我来扳回这一场罢!”
韩焕奇审视这位攀崖都要人背的漂亮女人,见她浑身无不透出强大自信,又看着贺广灿,发现此人身体壮硕,显然外家横练功夫已具火候。暗道这个女人给绝不至笨到不知深浅,念及此,点头赞成。
芮羽娴上前拱手为礼,道:“贺先生请进招吧!”
贺广灿想起前些天芮羽娴和劫匪动手的情景,不敢大意,一拳大力击出,堂堂正正打向芮羽娴额头,芮羽娴见来势难以招架,微一侧身,摆臂横打,同时出脚绊住对手前冲之势。贺广灿压低马步,伸手向芮羽娴臂上抓去。芮羽娴岂会让他抓住,曲臂上架,直击贺广灿下巴,贺广灿头一偏,挥拳直奔芮羽娴腋下,芮羽娴侧身换步,猛地抬脚后踹贺广灿小腹,贺广灿双臂交架,硬接了一脚,感到对方一个女流,腿上力道却是不小。
芮羽娴冲贺广灿一笑,贺广灿没来由心里一慌,忙摆个守势,只见芮羽娴一出手便是连环打,左拳袭肩右掌奔胸,不待贺广灿拆招,已然变为左爪右拳分打他腰、喉,再变拳掌又夹杂一脚,一招快过一招,场中之人十八罗汉武功最低,他们只见芮羽娴贺广灿身影晃动,拳脚你来我往,却看不清他们如何拆招,只惊得瞪大双眼,嘴里已可塞下一只鸭蛋。
贺广灿有口难言,额头已现细汗,分明是力衰之象,再看芮羽娴依然面不敢色,只是微微气喘,这让他心沉到了冰窟里,陡地大喝一声“嗨!”一招“罗汉镇塔”腰板直挺双脚点地身子一缩,双臂内旋错拳下砸,众少林长老均是摇了摇头。果然,芮羽娴并不吃他这一套,双脚一交,人已驼螺般滑了开去。贺广灿见芮羽娴离开攻击范围,暗道不妙,可惜收招已迟,只见芮羽娴娇叱一声,脚一顿,一掌下击拍中贺广灿肩头,贺广灿支持不住,被打得脸贴地扒在地上。
韩焕奇手下随从吃了一惊:这女人看似娇弱,想不到力气怎么恁地大!芮羽娴上前拉起贺广灿,略带歉意道:“你没事吧?”
贺广第一次被女人以武力击败,沮丧不已,碍于面子,强忍伤痛道:“没事儿。”实则肩头受击之处仍有些发麻。
禅明脸色微变,道:“女施主好武艺,倒看得老衲有些技痒了。”
韩焕奇再次道:“在下想和禅清大师过两招,不知禅清师父意下如何?”
禅清看见禅明,只见禅明略一点头,也知此次韩焕奇专程来找自己,终难避过,心头开朗起来,上前为礼道:“如此,老衲要得罪了。”袖袍一摆,道:“请!”
韩焕奇还了礼,不再多言,轻飘飘一掌当胸拍去,禅清不敢大意,身形晃了几晃,才向左避了开去。韩焕不敢托大,变掌为拳,另一手成掌托在拳底送出,禅清骈指点向韩焕奇指节,两人动作徐徐而发,就像早晨公园里练太极的老大爷一般。在两人指、掌、拳相距一寸时忽而同时停住。谁都看得出,下一刻必是雷霆一击,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除非两人实力相差太远。
微风吹过,贺广灿不自觉一眨眼睛,恰在此时,两人动了,韩焕奇一拳击中禅清心口,禅清则点中韩焕奇胸膛,“喀喀……”骨头断裂声传来,只见禅清倒了下去,禅明抢上将他扶住,慢慢放下,让他平躺在地上。
众伏虎堂弟子面色含霜,禅明却叹道:“师兄,为什么?多年来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
禅清露出了笑容,凄然道:“师弟,当年我犯下大错,种下苦因,今日遭此报应,始觉天理循还,报应不爽。缘本是空,一切皆是空,没有遗憾了……”一口气吐尽,便即魂归幽冥。
说不上何故,韩焕奇竟未感到一丝报复的快乐,相反地却莫名地一阵失落,喃喃道:“我错了么?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兴奋?”不觉中独自向门外走去。
众罗汉欲结阵阻拦,禅明抬手制止,吩咐道:“打开山门。”
见韩焕奇一步步离开,四个随从无奈,跟着他一道离开了少林寺。
芮羽娴未料到今日竟成如此局面,心下不安,看向付乾宏,付乾宏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付乾宏想到:想不到少林高僧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倘若自己出手阻拦,倒可以以一敌二,唉,世事无常,我还是嫩了啊!长吁一口气,见芮羽娴与众僧都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拘谨,道:“在下疏忽,一时不察,竟使少林遭此劫难,实在惭愧!”说罢一鞠到地。
禅明忙扶住他,道:“施主宅心仁厚,乃我少林大恩人,试想若非没有施主日前上山示警,今日不知折损多少僧众。禅清师弟自己的选择,怎能怪罪施主?施主大义,我少林铭记于心。”回头吩咐道:“准备法器,为禅清师弟超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