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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狭路相逢

金丹传 淮南居士 11726 2021-03-28 19:58

  没有落款,没有题名,没有甜言蜜语,没有失久重逢的激动,仅存压力,绝对的国家压力!

  三个“荒草”让我顿时喘不过气来,这不仅仅是一种暗示,更是一种提醒。

  且说我读完信,抬头去找铁臂赵奇时,已不见踪影,古怪的铁臂赵奇,实力深不可测,金丹肉身者,确实非凡!

  只是不知他有没有渡过“金丹肉身者”的死门--功力倒退!

  我想何时才能见到梨儿姐姐,何时才能与师父黄云真人重逢。

  “明天,午时,河南,省,开封,张自在,老宅,有,人,与,你,相,见!”

  铁臂赵奇冰冷的声音响在我的脑子里。

  言随心至,我想知道什么,他就用“千里传音”告诉什么。

  我的疑问越来越大,铁臂赵奇倒地是何方神圣?

  “有缘自会再见,到时候,你所有的疑问自会解开。至于你的死,活,本座可,管,不,着。本座去也!哈哈哈哈哈!”

  仅有半天时间,常逢春的命还在我的手上。

  我一脚踢开断为两节的戮寇器,随手摄来一团白云,腾云驾雾,飞升而去。

  既然戮寇器断了,我的心神却没有任何感觉,这似乎说戮寇器不是神器,而原先与我血肉相连的感觉也霎时消失,扔了也罢!

  白云淡淡,微风轻吹。

  我从天上往地下望去,看到一条鳝鱼形的大江。

  我按下云头,降落在一片仅有数百棵梧桐的林中。

  十月的初冬傍晚极为萧条,林子里黄叶遍地,踩着非常舒服。

  不错,这个地方正是桥顾,刚才那条长江,正是丹江!

  且说,我按照黑牛真人的指示,在丹江边停下脚步。

  天空白云几朵,地上荒草遍野。

  哪里有黑牛真人所谓的巨型蚯蚓?

  我驾云在丹江水面上飞了三圈,确定没有任何能容下老母猪体形般大的土丘后,准备去附近的村子探个究竟。

  突然,一个黑黑的和豆虫很像的非常大的蚯蚓从丹江边的一块土丘中伸出了肉乎乎的脑袋瓜子。

  与此同时,一把通体深黑色地古朴的非刀非剑的兵器凭空出现在我面前,我不加思考,一把抓住它,随手一劈,“黑色大豆虫”的头从软绵绵的肉身上滚了下来。

  第一步,逮蚯蚓,成功!

  还剩最后一步,钓鳝龙。

  突然,我觉得我多了一只手,啥?

  戮寇器!

  乖乖,它回来了,居然还升级啦!

  意随心动,戮寇器化成一个带有倒钩的鱼钩。

  果然是灵宝,随我心意变化的宝贝啊!

  我摄来一团巨大的祥云,跳上去,接着把穿有老母猪般大的蚯蚓的戮寇器缓缓伸进丹江之中,顿时激起朵朵莲花似的浪花。

  蚯蚓刚没入江水,初冬的天高云淡,霎时间变成冷风惨惨,傍晚的寂静顿消,“噼啪”“噼啪”的浪花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我像钓鱼似的,蹲在白云之上,静静发呆。

  突然,深不见底的丹江正中冒出一股清澈的泉水,泉水似乎是有灵性一般,渐渐的朝我移来。

  在泉水移到引子边的同时,我突然从戮寇器上感觉到庞大的拉力。

  鳝龙上钩,丹江仅存的一条万年鳝龙已上钩!

  只有鳝龙吃“肥蚯蚓”,只有鳝龙能在丹江里生存,只有鳝龙能不与人为难的条件下在江中生活,因此,我敢断定,上钩的一定是鳝龙!

  黑牛真人给我介绍过鳝龙。

  鳝龙,黄鳝之中的龙,又命孽子龙!

  何为孽子龙?

  龙是吃血肉的,人,牲畜,无物不食,而且大多数都是作恶多端的业龙,仅有的善良的龙却是上去天界,封为神龙,呼风唤雨,造福人间。

  所以,鳝龙就是性情大变的一种龙,因为长得像黄鳝,而且很和善,与人相处不吓人,不伤人,不害人。

  故而,鳝龙是天地之间最善良的动物之一。

  至于它为何只以“肥蚯蚓”为食,黑牛真人没有说。

  且说,我奋力一拉,伸出个怪物的头来,猪头,牛角,羊须,狗鼻!

  这是鳝龙吗?

  龙是何等模样?

  鹿角,鱼须,马头,蛇鳞,鹰爪,此乃普通的业龙!

  黑牛真人曾言道:

  “鳝龙已有九万年的实力,只差一万年便能化成伪真龙之身。”

  有谁见过猪头,牛角,羊须,狗鼻的龙?

  没人回答我的问题,因为我看见天空升起了太阳!

  我看见烈日从西方升起,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言!

  我看见太阳迅速的越过我的头顶,急速闪过,再从东方回来。

  我脑袋瓜子极速运转,决定先把鳝龙拉出水面,然后再用计取鳝龙心头之血。

  当下,我念动真诀,另一个我从太极八卦乾坤袋中飞出,佛宝为何叫“太极八卦”,我不清楚,但是我却知道如今倾家荡产也要拉鳝龙出水!

  两个我同时用力,第二元神可怕的臂力外加我永不放弃的毅力,踏破了百斗之大的祥云才勉强把万斤重的鳝龙从水中拉上岸。

  当我从惊愕之中醒来时,太阳却化成一只长有三个爪子的金色乌鸦!

  金色乌鸦遇风之后,如火苗一般,越长越大,其势头直扑半边天!

  巨大的三足金乌双眼盯住我,它仰头怪叫一声,对着我,从口中喷出一团直径约有十米的惨白色火焰!

  《崂山秘典》之中记载,此火乃天界圣火,烧尽一切阴暗力量!

  我的僵尸之躯可经不起它轻轻一烧,何况我一个金丹期的修士怎能抵挡住天界圣火?

  即使不能容忍这等赤裸裸的恐吓,我也要奋力一搏才算好汉!

  两个我同时闭上双眼,等待天火把我烧成灰烬。

  突然,一切没了动静,三足金乌没了,火也没了,刚才只不过是幻境!

  苍老而又寂寞的沉闷之声从静静躺在江边的鳝龙嘴巴里说出:

  “大哥!哦不!金丹肉身者!多少年!多少年呀!呵呵,小子你有福气了!我曾经发过誓言,谁钓我出江,我就……我就……”

  它滑稽的瞪大眼睛看着我,突然道:

  “我就和谁结拜为兄弟!”

  我理智的收回第二元神,寻思道,看你的眼神,谁信啊?

  我礼仪性的朝躺在地上的鳝龙抱拳言道:

  “鳝龙大善龙前辈,晚辈实力低下,怎能和您结拜?”

  鳝龙低头看着自己百丈长短的身子,轻轻的扭动了一下道:

  “你看我,猪头,牛角,羊须,狗鼻,粗而长的身子和黄鳝一模一样,除了古怪的头和梧桐叶般的尾巴外,那一点像龙。实话告诉你,我的龙身还差三十三万年才能化成真龙之身,故而人体才二十二岁!”

  言未罢,鳝龙已经化成了一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公子。

  他长着朱砂般红的嘴唇,还有高挺的鼻梁,以及一对丹凤三角眼,再外加不长不短正好能遮住他额头的长发,标准型的美男子!

  我想到黑牛真人的话,微微低下头道:

  “鳝龙前辈,恐怕这有些不妥吧?”

  鳝龙似乎有些不快,一隐客气的表情道:

  “我有名子的,我叫汤禾口,你叫什么?”

  显然,鳝龙在骗我。

  从刚开始的第一声大哥,和后来他说他距离真龙之身相差的年数,可以明确的为他的话下个结论--简直是胡扯!

  他是谁?

  一个被深海龙族排挤的鳝龙能在几十万年里修成真龙之身?

  骗鬼,鬼都不信!

  那个修士不清楚龙的进阶十分困难,就像僵尸从朦朦胧胧到玄阴铁尸再到玄阴铜尸一样,没有什么奇遇,想要在短时间内进阶简直是痴心妄想!

  鳝龙,汤禾口,他一直在欺骗我。

  为了保险起见,我拿出师父的名字道: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崂山黄云真人座下大弟子徐子丹是也!你看我身穿黄绿色军装,头戴黄绿色军帽,也知道我也是个爱国者。”

  汤禾口看见我的眼珠子团团转,便上前一步牵住我的左手奉承的言道:

  “兄弟,你怎么不领小弟的情呢?说吧!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要和你结拜呢,我还有个条件。”

  我慢腾腾的言道:“说吧!我仅还有一天时间,不多了!”

  汤禾口言道:

  “你我结拜之后,若是谋什么事,可一定不能忘了我!杀人,放火,打劫,抢女人,不能掉下我。”

  他说话很有力气,刚才的每一句都让人生出一种敬佩之感。

  既然汤禾口这样说,我便顺水推舟的言道:

  “好!一言为定!你和我见了我的二弟--常逢春之后可不能反悔!等一会,我还要去河南开封。你也和我去吧?”

  汤禾口听到我说“常逢春”三个字时神情极为激动,他听完我的话,拼命点头,帅气的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与此同时他急忙言道:

  “去!去!去!大哥的话,三弟一定听!即便是上刀山,我也愿去!”

  我真害怕他会反悔,没想到他是如此之呆傻。

  我不由得再次打量起自己与他的样子。

  我的头发短,他的头发长,我眉毛粗,他的眉毛细,我的额头突出,他的额头优美,我的下巴吓人,他的下巴迷人,我的耳朵招风,他的耳朵顺风,我的脸形如弯弓而且奇丑无比,他的面貌俊美,风流倜傥,唯一值得我得意的便是我的个子比他高半头,显得非常高大威猛!

  这是极大的反差,又是鲜明的对比。

  汤禾口看我面露喜色,迅速捡起地上的黑色的变成大鱼钩的戮寇器向我言道:

  “大哥,这是什么兵器,我刚才看见你让它变成了这样,它原来的样子是什么?”

  我不完全信任汤禾口,只是敷衍了事道:

  “一把杀人的法宝罢了。我说咱们见了二弟后正规的拜天拜地之后才算兄弟,现在我想问你个问题,刚刚那巨大的三足金乌是怎么回事?”

  顿了顿,我踏上刚摄来的一团斗大的祥云转身朝汤禾口言道:

  “咱们一会儿才说。天黑了,初冬的晚上行人极少,腾云驾雾的手段你会不会?”

  汤禾口甩甩遮额发,恭敬的言道:

  “大哥,三弟我会!”

  汤禾口同样也摄来一团斗大的祥云,跳上去后,驾云和我一起飞向东北处的开封。

  他无奈的言道:

  “大哥有所不知,小弟我刚才不知是大哥在此,才弄出幻象吓你一吓。我不是存心的,大哥,你可以不原谅我。”

  我被汤禾口的恭维和低调唬的差点掉下云头,看得出,汤禾口和常逢春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而他对我的恭维却看不出任何虚情假意,似乎百年前,他就是我的三弟,但是,这是有阴谋还是其他?

  我不知道,除了汤禾口之外,没人知道!

  这是一个秘密!

  今天是一九二九年农历十月初四,日寇虽然还没明目张胆的侵略我的祖国,但我依旧感觉到时代的气氛非常紧张。

  黑夜,站在云头之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战争,黑烟滚滚,五颜六色的姓氏军旗随处可见,遍地皆是狼藉,好似回到万年之前的洪荒时代。

  汤禾口终于忍不住,他甩了甩遮额秀发,目不转睛的看着云下的惨状问道:

  “大哥,这师道咋成了如此模样?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们不管吗?天理何在?”

  我早已习惯这惨不忍睹的弱肉强食的时代,只是心中对人民有愧,对祖国有愧。

  一直以来,我的黄绿色军装始终没有脱掉,因为我需要时刻保持军人的冷静沉着,为的是保国卫民。

  自从一九二七年我参加南昌起义到现在为止,整整过去两年有余,除了解救任家城和柳镇之外,我还为人民做过什么?

  我还为祖国做过什么?

  我很内疚,深深的痛恨自己,为什么记不住崂山的具身体和位置置,为什么放不下炼气士的身份去大干一场?

  我不止一次在心中责怪我自己,身为华夏人,死为华夏鬼。

  难道那些修士口口声声说中国不该灭,那就不会灭?

  光凭嘴巴每个人皆能说出一大堆道理和计划,可谁会真正实施这一计划,谁能兑现这一诺言?

  没人回答,那些军阀打着救国救民的旗号,可真正干实事的又有几个?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包括我自己。

  想了这么多,我随即答道:“兄弟,凡间蝼蚁的死活管我们屁事,咱们只要能长生不死,管他谁做皇帝。”

  汤禾口居然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良久,他才惋惜的道:

  “蝼蚁?大哥,你变了许多,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不管怎么说,神州的人始终流淌着炎黄的血,表面上是蝼蚁之争,背地里是何争斗,谁敢开口?”

  我道:

  “咱们以前见过面吗?”

  汤禾口随口道:

  “当然--没见过。我只是顺便说一下罢了。”

  我强忍内心深处的痛苦,缓缓言道:

  “三国时内战近百年,哪个出面的炼气士有好下场?即使是明朝帮助朱元璋打天下的刘基,他不也一样丧命于大明帝国国君朱元璋手中吗?”

  汤禾口不在言语,黑暗之中,他透过云层,向地下望去。

  河南开封是张自在的老巢,历史文化悠久,但随着张自在的死亡,张宅已经荒废。

  曾经的赫赫有名已化成泡沫,身份权力变成流水,一世英明不在为人乐道。

  我正要按下云头,却听到一声冰冷的喊声:

  “徐子丹道友,请留步,待我铁臂赵奇为二位带路。”

  汤禾口回头看到抖着倒八眉微笑的铁臂赵奇,他道:

  “你是我大哥什么朋友,居然敢直呼大哥的名子,你不怕砍头吗?”

  铁臂赵奇微笑的面孔猛然一变,国字脸上显出几道黑色的杀气,他不甘心的向汤禾口抱拳言道:

  “在下铁臂赵奇,你大哥又不是皇帝,怎会砍我的头。我说的可对,徐子丹?”

  我面无表情的点头称是。

  铁臂赵奇左手垂向汤禾口接着又道:

  “不知这位道友是?”

  汤禾口却不等他说完,怒道:

  “该死的狗腿子,这里哪有你说话份,滚一边去!”

  我赶紧拉住冲动欲动手的汤禾口,劝阻道:

  “兄弟,他是--”

  “狗腿子,呵呵,我仅仅是一条狗罢了,却值得这位道友动手,可见我的地位还算可以。呵呵,呵呵。”

  冷冷呵了几声,铁臂赵奇也不再问汤禾口的名子,背着手,径自大步向前迈出三步,转身,摆手,所有动作一气合成,绝无半点儿邋遢。

  铁臂赵奇国字脸再次变得阴沉,躬腰言道:

  “二位,我家主人邀请你们到张宅一览。此次由我带路,请吧!”

  我瞥了一眼汤禾口,从他的口气中我可以听出来一些端倪,很久以前我极有可能是汤禾口的朋友,而且是身份显赫的贵族公子。

  回忆起常逢春见到我的第一印象,坚决要作我的兄弟,汤禾口也是一样,甚至比常逢春当初的反应还要强烈百分。

  “大哥”二字对我的影响最深,几乎他们俩在骨子里把我当成他们的亲哥哥看待。我越来越怀疑我曾经的身世,到底是何身份?

  汤禾口的一句话把我从沉思之中拉回现实,汤禾口言道:

  “大哥,咱们到了。”

  我抬头看着张宅的大门匾额,两个秀美的流金镶边的楷体“张宅”,高高挂在两个精铁打造的红色门顶。

  我阴沉的低下头,目光发在铁臂赵奇冰冷的脸上,缓缓朝汤禾口言道:

  “他带我们来此是何目的?不是要带我见人吗?”

  汤禾口一脸无奈,双手一摊,言道:

  “大哥,这个问题我不懂,我想这家伙不会有什么好心。”

  走进张自在曾经住过的院子,我感慨万千。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全部是檀木雕刻的八仙过海图,檀各种版本皆有!

  檀木高有三米之高,厚有五寸,黄色加褐色。

  檀木两边全是碧绿的十米多高的百年青,百年青下面是不知名的奇花异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三排气势非凡的假山静立于百年青之后,没有人知道这巨大的假山之中隐藏着什么,除了一个人之外,张自在!

  我扫视全场,看见铁臂赵奇伫立在一个人的身后,这个人就是李建成!

  李建成静静低着头,没有像以前那样愤怒的看着我,而是像木偶似的久久不动,面无表情,如死人般的面无表情,如死了几百年的尸体,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李建成缓缓抬起头,神情呆滞的盯着我的脸,如猎狗看着一块腐烂的尸体,缓缓言道:

  “为何你还活着?哼,你从前不是很威猛,很厉害,很讨人欢喜吗?呵呵,你现在为何还活着?为什么?你居然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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