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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蓉说的识人不准,实是因为她。前世中沈静蓉费劲千辛万苦,各种心机才得了小郡王萧景彦的垂青,而后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竟能让小郡王明媒正娶,最后当上了太子妃。
一介皇商之家的庶女最后飞上枝头变凤凰,这若说是识人不准,那当真是没有天理了。沈静蓉败就败在这天命异数上。而这些沈静月如何能与她说?
再者前世一些若有若无的疑团,包括陈崇文如何侮辱了她,自己又如何被迫嫁入陈家,这些事都无法查证是否与沈静蓉有关系。
是以,沈静月对沈静蓉的感觉十分微妙和复杂。
沈静月沉默了半天,缓缓道:“你不是要嫁人吗?若去了清心观又如何挑选佳婿?”
沈静蓉清冷笑了笑:“我还未及笄,这事等及笄后再慢慢谋划便是。”
沈静月亦是失笑:“是,我倒是为你操闲心了。”
沈静蓉古怪看了她一眼:“是,大姐姐每次都是这样滥好人一个。让小妹对你既恨又恨不起来。”
沈静月坦然看着她道:“是。我本该除去你,偏偏又下不了手。但愿有一日我不会后悔。”
沈静蓉笑了笑。她道:“我去清心观几个月。大姐姐且珍重。”
沈静月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沈静蓉本欲要离去,闻言回头看着她,轻笑:“盛极必衰,慧极必伤。沈家如今的家势已经如日中天,江家也是如此。你觉得皇帝会容忍吗?”
沈静月深深皱起绣眉:“皇上是有疑虑,但已经没事了。”
沈静蓉轻笑:“那只是暂时的。大姐姐你这么聪明我就不信你没有想过将来有一日沈家与江家遭受大难时该怎么办。不然沈家的子弟怎么这么快就派出京城分散各地?我才不信那等为了沈家基业,锻炼子弟的一番谎话。”
沈静月闻言眸色深深看着她,看了许久许久。她没有想到沈静蓉小小年纪有这般见识。她是因为有了前世的记忆提前未雨绸缪,可沈静蓉不一样,她全凭自己的观察与对局势的嗅觉。
沈静月冷淡道:“你原来去清心观也不是为了小郡王,是为了躲未来的祸事。”
沈静蓉倒是大大方方笑了:“那是。我说了我不伤心,大姐姐还不信呢。”
沈静月听得笑了。
是,她果真是滥好人一个。居然会担心沈静蓉是因为伤心才去清心观?
两人一时无语。
沈静蓉见沈静月一声不吭便要离开。
“等等。”沈静月忽地唤住她。
沈静蓉驻足回头,皱眉:“大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沈静月眸色变幻不定,良久才道:“我有一件事吩咐你,你若愿意做便做,不愿意便算了。这件事十分有风险却也收获良多。”
沈静蓉定定看了她良久:“好,你说。”
沈静月令青兰关上房门,微微一笑:“你总说你我水火不容,我也常道要除去你却每次心慈手软。你我本为姐妹却相恨相憎,这本该分道扬镳的姐妹情,但今日我偏偏要做一件连我都想不通的事。”
沈静蓉笑了笑,不语。
沈静月轻声道:“棋逢对手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二妹妹,你承认吧,你也想与我豪赌一把。”
“好!”沈静蓉素白的面上泛出光彩,她亦是轻声道,“大姐姐你尽管放马过来。”
沈静月慢慢说了起来。
屋中寂静,只有她的声音不徐不缓。
良久,沈静蓉目光复杂看着沈静月。她慢慢道:“大姐姐,这豪赌我接下了。我现在明白为何你事事都赢过我,事事都先我一步。”
她轻声道:“大姐姐,为何你我不是亲姐妹呢?”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静月看着她的身影良久良久才收回目光。
她自语:“是啊,你我为何不是亲姐妹呢?”
……
晨光初绽,江墨轩一身红缎锦绣滚黑边侍卫服站在仪德门前。清晨的天光将他周身上下镀上了一层金光,越发显得他人伟岸如山,笔挺如铮铮长枪。
江墨轩等的并不算太久,很快有五位红衣侍卫鱼贯出来。当先一位大概三十几岁,英气十足。
他上前抱拳见过江墨轩:“郡马来的真早。”
江墨轩知道他是刚上任的御林军副统领陈安州。他上前行礼见过:“陈统领不用这么客气,唤属下墨轩便是。”
陈安州见他不骄不躁,面上露出笑容:“郡马身份尊贵是,陈某哪敢呢。”
江墨轩道:“入宫当差后便是陈统领的属下,便要守御林军的规矩。陈统领不用客气。唤我墨轩便是。”
陈安州又客套了几次,见江墨轩坚持只能道:“那便称呼郡马为江贤弟了。算是我老陈高攀了郡马。”
一行人说说笑笑到了监军处登记了后领了腰牌,又领了兵器与替换服饰。江墨轩看了自己的腰牌忽的皱了皱剑眉。
“是东宫的?”他问。
陈安州点头:“是啊,这是上面安排下来的。贤弟放心东宫事少,职责也少,只要保护太子殿下便是。太子殿下又是个仁厚之主,不会亏待你的。”
江墨轩收了腰牌,淡淡笑了笑:“是,太子殿下的确是仁厚之主。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好太子殿下。”
到了东宫,陈安州进去禀报,江墨轩便在东宫外面等着。不知为何,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陈安州迟迟未出来。江墨轩站在东宫殿前的阶下,烈日炎炎,当空照着。
四周的风都不见了,热得地上冒烟。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陈安州大汗淋漓从东宫中匆匆跑出来。
他还未到就口中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贤弟久等了。太子殿下方才让我指点几位儿郎练武……”
他到了江墨轩跟前不由愣了下。
原本以为江墨轩等了那么久一定汗流浃背,面色难看。没想到他脸不红气不喘,甚至额头上一点汗渍都没有。
他就像是刚入宫那时般,浑身清清爽爽,仪态轻松。
他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陈安州,淡淡道:“无妨,现在可以进去觐见太子殿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