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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1章 一家人在一起

　　 元小满把宣纸上的墨吹干了，抓着就起身，几步走到了门口，手都抓在门闩上了，人却愣在这儿了。她习惯了，习惯了弄啥事情先给陆沉看看，这会儿搬家也是一样。

　　 明明知道陆沉不会跟着他们走，她还是想先拿去给陆沉看看。习惯真是可怕啊，不知不觉中，她竟然这般依赖陆沉了吗？元小满把手松开了，这样不可行啊，她得试着自个儿拿主意，不能……表现得这般不舍。

　　 元小满看了看手中的单子，挑出几样就在自个儿屋的东西，寻了大布子，开始收拾起来。东西不多，就是零零碎碎的不少。她这一收拾就忘了时间，就连立冬啥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最后还是立冬睡醒了爬到她身边，抓着她的手小声说要尿尿，她才看了一眼窗外，日头都已经偏西了。

　　 “好，姐姐抱着你去。”元小满抱起立冬往外走，路过灶房的时候，闻到里面传来的饭香气儿，想着应该是立春起来做饭了。时间都过了这么快吗？她带着立冬解决完，给立冬换了一块儿尿布，又给立冬洗了手，抱着立冬去了灶房。

　　 一眼就看到立冬在里面炒菜，立夏立秋在淘米洗菜，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见到元小满先呲着牙笑了笑，说：“姐姐，你饿了吗？哥哥马上就把饭做好了，你在外头等我们一会儿，做好了喊你吃饭。”

　　 这种语气，就好像啥事儿都没发生一样。他们不急着搬走，没有了上午的哭泣。元小满抿了抿唇，笑着说：“好。”

　　 这要换做以往，元小满就该撸起袖子帮忙了，今个儿立夏立秋让她去一边儿坐着等饭吃，她还真抱着立冬出了灶房，啥话也没多说啥。立夏立秋看得一愣，两个人对视一眼，就连正在炒菜的立春都扭头看了一眼。

　　 立秋小声问立夏道：“立夏哥，姐姐是不是不高兴了啊？是不是咱们今个儿不听话，姐姐生气了啊？”

　　 立夏甩了甩手上的水，一巴掌拍到立秋脑袋上，怒斥道：“你会不会说话？姐姐咋会生咱们的气？你少在这儿胡说。姐姐一定是想尝一尝咱们做的饭。”

　　 立秋不信这话，委屈巴巴地看向立春。立春眉头一拧，元小满催着走的时候他不愿意，一拖再拖。这会儿元小满突然不开口了，他们愿意做啥就让他们做啥了，他咋还有点儿不习惯？觉得怪怪的。

　　 立春斜睨着立秋问他米淘干净了吗？姐姐都饿了，等着吃饭呢，让他们别磨磨蹭蹭了。立夏立秋怕元小满饿着，两个人不再多说啥，手脚麻利地洗菜淘米，跟着立春忙前忙后。立春被炒菜的白眼熏到了，扭过头咳嗽了两声，心中想着，他们要是真的不愿意走，会不会元小满也这么随着他们，会不会就这么不要他们了？

　　 随即他自个儿先否定了这个念头。自个儿亲姐姐啥样的人，立春比谁都清楚，当初那么难元小满都没抛弃他们，这会儿咋不要他们了？她可能……有些难过吧。立春眉头一拧，好好炒菜。

　　 立春炒了三盘菜，一荤两素，青椒肉丝、醋溜白菜和酸辣萝卜丝。主食是软糯的白米饭，他还熬了小半锅白面汤，怕吃饭太干了。他和立夏立秋把饭菜摆好，让立夏立秋去喊元小满吃饭，他去喊陆沉吃饭。

　　 陆沉在后院子劈柴，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中的斧子，用袖子擦了擦汗。立春说：“师父，吃饭了。”

　　 “好。”陆沉打了一盆水，洗漱干净了跟着立春往前院走。立春心思不定，犹豫着开口说道：“师父，姐姐今个儿是不是不高兴了？”

　　 元小满不高兴了？这事儿不应该是立春这个做弟弟更清楚吗？陆沉脚步一顿，问立春咋突然这么问了，立春支支吾吾不知道咋说，就说是自个儿感觉的。

　　 陆沉也没敷衍立春，说：“小满今个儿，这些天都有些心神不宁。些许是见蓉蓉他们走了之后受刺激了，镇子上是不大太平了。等你们换个安全点儿的地方，或许她就不这样了。”

　　 立春更别扭了，直接说：“不走不行吗？”

　　 陆沉回答也直白，说：“这话你应该自个儿对小满说。”

　　 立春哪敢实话对元小满说啊？他也就敢在陆沉这儿说叨两句，立夏立秋那边都没咋开口。元小满这态度，立春实在是捏不准如果这么说了，元小满会是啥表情。

　　 陆沉也想到了这一点儿，按照他的性格，这种家务事儿都是让元小满他们姐弟谈个清楚，而不是他瞎开口。只是他一想到元小满那不安的模样，又觉得让他们谈，似乎只会更加让元小满不安。有些事儿，立春还没站到元小满的位置，可能就不明白元小满会担心啥。

　　 于是他说：“你要是想不走，得自个儿对小满说。”

　　 “我不敢，我怕姐姐……生气。”

　　 陆沉想了想说：“你们要是你真不愿意走，元小满应该也不会生气。她……应该就是害怕吧。立春，我知道你没见过打仗，可能小满也没见过，这事儿跟别的事儿都不一样。你无论是种庄稼还是学本事，只要你努力就能有收获，可打仗不一样。一旦战火烧起来，打仗是要死人的，不止是战士，还有百姓……一两个人要想改变战况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有些事儿根本就不是自个儿能控制的。”

　　 他见过战争，倒下的尸体铺成的血路，根本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满天都是血腥气息，有些人连哀嚎都来不及，就这么成为冰冷的尸体，能哭泣都是一种恩赐。陆沉想了想说：“我也希望你们能跟着小满离开。小满的心思我多少能明白，哪怕只是谣言，要能躲开就躲得远远的，打仗这种事情，一辈子都别遇到是最好的。”

　　 立春不解，“男人不就该保家卫国吗？”

　　 “保家卫国的人千千万万，古来征战那么多，有几个人能真正活着回来？从我的角度来说，比起你去打仗，我更想让你这个徒弟好好活着。”陆沉想元小满就是这般想的吧？比起一起面对战争，他更自私地希望元小满他们能好好活着，永远不要受到战火的侵扰。

　　 毕竟对于经历过生死的人，可能更加明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件事儿了。陆沉说了这么多话，立春也跟着想了半天，陆沉的话太过沉重，他还不大明白到底是咋回事。陆沉又问他道：“如果能有的选择，你会想让小满被抓去充军吗？你是希望在一个安稳的地方平平过日子还是想让她像个男人一样冲在战场上杀敌吗？”

　　 立春不假思索地说：“我当然希望姐姐好好活着。”说完他一怔，他和元小满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彼此是至亲的人，都不希望对方有任何事情。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儿危险，也无法忍受。他对元小满尚且如此，更何况元小满这个当姐姐的呢？

　　 他只觉得是元小满逼着离开，忘了她的顾虑她的不安都是因她而起。立春不再多说啥，跟着陆沉去饭厅吃饭，吃饭的时候，元小满依然没有主动提起来搬家的事儿，平静的好像忘了一样。

　　 立夏立秋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多说啥。立春想了想放下筷子，说：“姐姐，搬家都要收拾啥东西，吃过饭了你跟我说说，我带着立夏立秋收拾收拾，咱们早点儿收拾完，也能早点儿出城。”

　　 元小满早就听到了陆沉对立春说的话，只是没有露面。这会儿听到立春自个儿开口，她面上的喜色难以遮掩，从怀里拿出写好的单子交给立春，让他看着收拾，看看还缺啥漏掉啥不，少了啥她再添上。

　　 她高兴，立春也跟着高兴，人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活着一家人才能在一起啊，在哪儿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