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满地,都是那梦幻般的碧绿。
那个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袍的人,那道记忆中的身影,终于……终于再次出现在进藤光的面前。
他,藤原佐为,一点也没有变。
依然有着及腿肚的紫色长发,淡紫色的薄唇,紫色的耳钉。手持一柄‘五骨蝙蝠扇’,戴着高耸的乌帽。
依然有着外人无法比拟的温润如玉,光华高贵。
进藤光微微张着嘴,惊讶地“啊”声悠悠回荡……
“嗨,小光!”佐为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又见面了呢!”
“佐为……”进藤光的喉咙哽住了,眼中烁动着一团晶莹的光芒,“佐为……”
一粒又一粒绿色晶莹的光点,好似火花一般飘飘而起……
久违的二人,在这一团犹如梦想一般不断升腾的绿光中,深沉地对望着……
抬起手狠狠地擦了擦双眼,进藤光的嘴角掠起一条高昂的弧线。
他伸出了手,平静的声音在仓库里飘起:“欢迎回来,佐为。”
藤原佐为微微一怔,露出了第一次看到进藤光之时的笑容——高兴,却带着点无比怀念的情绪。
他那泛着光华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进藤光递过来的手。
“啊……谢谢,小光。”
……
二人肩并肩地坐了下来。
进藤光猛然愤怒地吼了起来:“佐为你这个混蛋,居然消失了1年!你到底跑哪去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吗,我去东京找,我去秀策的墓找,我……”
佐为惭愧地低下头,眼睛胡乱地瞄着四方:“啊……这个……那个……”
惭愧的心情与一丝温暖在佐为的心中同时荡漾开来。
“哼!”进藤光狠狠地瞪了佐为一眼,突然冲下了楼梯,重重地踏着步子出了仓库。
“咦?”藤原佐为一时没反应过来,瞪着进藤光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才猛然醒悟过来,大喊,“喂!小光!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喂!我不是回来了吗喂!怎么可以就这样把人家丢下啊,太无耻了吧!”
“我管你啊!要下棋就快来啊!混蛋佐为!”换回来的是进藤光的一声怒吼。
“啊啊啊!下棋!好啊好久没下棋了!呜呜小光你越来越善解人意了……”藤原佐为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飞下了楼梯……
-------
抱着两手的进藤光大步走入爷爷的屋子,因为太愤怒,或者说太高兴?而忽略了爷爷愤怒地目光,径直地走到客厅的棋盘前,一把抱起棋盘上楼了。
“喂!小光!你给我站住!”进藤爷爷发现自己居然被无视,愣了片刻后,终于忍不住了,怒喝道,“下来!”
“呃?怎么了,爷爷?”进藤光有些困难地转身,疑惑地看着怒火冲天的爷爷。
“你刚刚是不是打的了?”进藤爷爷皱眉道,一边抽着许久未抽的烟斗,袅袅云雾升腾起来。
进藤光依然毫无所觉,单纯无比地答道:“是啊,怎么了?”
【小光快上来啦,别管你爷爷了啦,下棋啊,下棋!】在进藤身后的佐为,兴奋地摇着进藤光的衣袖。
进藤光眼珠子一转,斜视佐为——
【别吵!你之前不是消失了很长时间吗,一定是不想下棋了吧,现在急什么!】
佐为撇了撇嘴,眉毛尖尖地倒立,【小光你怎么能这样啊!提出下棋的可是你啊!这是在报复吗?一定是报复吧!】
“好歹也得让你受点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到处乱跑。”
进藤光心中冷冷地哼了几声,完全不理会摇着他衣袖的佐为,回过神来等待爷爷的回答。
进藤爷爷高高扬起手中的付款单,怒道:“你这孩子居然坐了一回‘霸王车’?明明要两千多日元,你居然只给了人家一千日元就跑了?害得你爷爷我被人家训了一顿!你……”
进藤光冷汗顿时滴了下来。
这个爷爷平时不贫,可是一怒上心头,贫起来可是无敌啊……
“啊哈哈,爷爷我还有一盘棋要复盘,就不陪你闲聊了我先走了……拜拜……”进藤光夺路而逃。
“什么!什么叫陪我闲聊啊,还有你拜什么拜啊,给我回来……”进藤爷爷的怒吼声一直尾随到进藤光冲上二楼客房,狠狠地把门关上后,才消失。
“呼……”进藤光闭上眼睛舒了口气,下意识地擦了擦根本没有一滴汗的额头。
【哈哈,小光,这叫什么?这叫恶有恶报啊……】佐为由于刚才被进藤光玩弄,现在得意地开始幸灾乐祸。
【你!】进藤光嘴角一抽,轻轻地把棋盘放在地上,狠狠地抽出一个黑子,啪地一声摔在了天元上!
“初手天元!该你了!”一旦盘腿而坐下来,进藤光的气势顿时蜕变到了另一个巅峰。他那认真无比的眼神,毫无偏移地射向了藤原佐为。
佐为微微一愣,也笑呵呵地坐了下来。
初手天元……么?想要下好这一子,可是很困难呢。小光还是一如既往地鲁莽么?难道我消失那么久,他都没有半点成长?呃……应该不会吧。
这般思索着,佐为的五骨蝙蝠扇猛地从袖子里弹出,轻轻地点在了棋盘上!
【右上角,十六之17,小目!】
“啪!”
“十六分之6,小尖!”
“啪!”
【左上角,四分之4,星!】
“啪!”
……
一边思考着对局,一边飞快地下子……
进藤光觉得内心温暖无比,比赛的阴霾全部散去,留下的只有充实的快感,与佐为对局的快感!
偷偷瞄了一眼用扇子顶着下巴思考着的佐为,进藤光微微一笑。
不会忘记每一个默默摆谱的夜晚,在那熟悉的棋谱上,我总能见到你的身影,佐为。
为了见到你……我才会不断地研究围棋,提升自己的棋力,用十万分的努力去下棋。
——佐为,这一年来我一直在追求神乎其境,期待着有一天能跟你真正对弈。这一天……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我终于能再次跟你对弈了……
佐为,我真的很高兴啊……
你呢?佐为?跟我对弈……你会比以前更开心了吗?
……
轻风吹过,窗脚下的蒲公英纷纷飞舞,犹如雪花一般洋洋洒洒地掠过这片大地……
【如果你能开心的话,我的努力,就没有白费了啊。】进藤光在内心深处,真诚地呢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