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以后,杜小心他们终于抵达了大宋的都城汴梁。
一场突如其来的细雨霏霏而下,汴梁周边的汴河、蔡河和五丈河上都笼罩了一层薄雾,河上的几十座飞桥仿佛一条条银龙,守护着这座古老而繁华的都城。
船上的阿布好奇地盯着岸边的数行杨柳,她从来不曾想过树也可以这样美丽动人,一时竟看的呆了。
木之本樱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汴梁,所以对周边的景致兴趣并不太大,只是不时指点着岸边的景致,忽然她指着远处薄雾中高耸的殿宇楼台道:“那就是你们大宋国的皇宫。”
杜小心他们都随着木之本樱的目光看过去,那皇宫在雨中若隐若现,显得非常神秘。
不片刻他们就到达南门——朱雀门,到此必须要下船上岸了。
虽然下着雨,杜小心也不敢乱施法术,否则引起恐慌就麻烦了,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
朱雀门外的驿馆、酒楼高悬着绣旗和珠帘,曲院街内到处是抑扬顿挫的市井买卖声,却丝毫不显骚乱。
进了城门不到百步,当街的一座府邸前摆开香案,一人立于案前翘首以待,此人生就一副高大的身躯,脸上楞角分明,一双眼睛炯炯闪亮,显示出刚强倔强的性格。
见到杜小心他们,那人立即迎了上来,热情道:“小天师,你们终于来了。”
杜小心瞧了他半天,终于看出他是张天师的儿子张继先,他和五年前杜小心见到的那个翩翩公子已经截然不同。遂调笑他道:“遵正,分明你才是天师教的小天师,你这样称呼我可不行,不然别人很容易误会我是你老爹的私生子哦!”(注:张继先字遵正。)
张继先讪笑道:“说笑了。”
偷香道:“你别理他,不用跟他这么客气,就叫他小心就是了。”
张继先道:“先请入府,家父已等候多时了。”
天师府的前庭忙碌异常,大厅内天师派第二十九代天师张景端已经降阶出迎了。
张天师双目如电,惊讶道:“难怪伏魔天师的名头如此响亮,原来天师的修为竟能日进千里,看来真是天命所归啊!”
阿布撇嘴道:“老道士你可看走眼了,他能有几天可不是靠自己的本事修炼来的!”
张天师一怔,向阿布微笑道:“这位姑娘莫非是从东方来!”
阿布奇怪道:“你怎么会知道?”
张天师微笑不语,杜小心遂将随同的雷龙、蹇伯翼等人介绍了一下,介绍到小混成的时候,张天师一震,神色微变道:“此子莫非是广元道兄的转世灵童?”
杜小心喜道:“您看出来了,看来小家伙的元神修炼已经差不多了,还望您老人家好好调教调教他,将来我茅山派可就指望他了。”
张天师神秘笑道:“不劳俯仰,自然而然,至诚无息,大道凝焉。他自有一段际遇,我若是横插一杠反而不美了。先请入内歇息片刻再谈。”
众人坐定之后,雷龙先道:“天师派不是在铁柱宫和鬼王谷的逼迫下退出江湖了么,为何天师……”
张天师苦笑一声道:“全系天下形势变化所至,吐蕃与西夏的联兵已经攻下西凉州了,阿里骨更是亲自率兵十五万,围住了河州,他们军中有众多懂得巫术之人,宋兵已经连败三场,铁柱宫自广元道兄仙逝后无人能克制其巫术,故而当今太皇太后才下旨特封天师派为护国神教,将贫道与大相国寺的五方禅师册封为国师,命我等门人立即赶赴边关破敌。”
杜小心气愤道:“这老太婆就是无耻,用的到的时候才想到天师派,早不知道干吗去了。”
阿布“咦”了一声道:“太皇太后?那不就是你那个什么兄弟的奶奶?”
杜小心撇嘴道:“兄弟的奶奶就说不得,要不是看她年纪一大把,我还想揍她呢!”
偷香怎么要是让杜小心和阿布两个人争起来,今天就别想安宁了,忙问道:“那天师为何尚未起程赶赴边疆,却在京师等待我们这些无关痛痒的人?”
杜小心和阿布果然有同样的困惑,忙听下争吵看向张天师。
张天师叹息道:“说来惭愧,这也是本天师私心太重的缘故,在过一个月贫道就要飞升仙界,是以不原多造杀孽,而我儿继先却仍未足以担此重任,故而不得不请各位襄助。”
杜小心和偷香听得面面相觑,这杂毛老道还真是厚颜无耻,为了自己成仙不敢多造杀孽,却让他们去杀人。
张天师见他二人脸色,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遂继续道:“如仅仅为我自己,老道我并非舍不得一身修为,但天机透露此次事关茅山派及天师派的复兴,老道实不敢逆天而行。”
这句话说的杜小心悚然动容,茅山是毁在他手中的,若是能再次振作起来,无疑可告慰他的死鬼师傅流云老道。
偷香不解道:“现在正是宋庭倚仗天师派的时候,张天师若能借助朝廷的力量,振兴天师派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张天师大有深意地看了偷香一眼道:“别人施舍给你的东西总不是太可靠,毕竟可以施舍给你,就能再要回去。”
听到此处,杜小心不假思索道:“你放心,即便你不说,我们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阿里骨头和李天霸这两个臭人打过来的。你就放心升天吧。”这最后一句当然是特地送给张天师,祝他早日归西的。
好在张天师道行高深,自然不会挑他的语病,他素知杜小心一言九鼎,既然答应助张继先振兴天师派,自然不会食言。
正说着,门房来报知有客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