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越过围墙进入府内,一直追随那人至偏厅内。
一中年男子坐于厅内,见来人后,似乎追问了情况,偷香没听清楚。忙又靠近一些,同时将元神提升到及至。
只听见那人回复道:“那小子的速度出奇的快,我和老张还没有反应过来,王老五他们就被打翻在地,一动不动了。若不是我和老张见机的早,只怕也没命回来见大人了。”
那大人皱眉道:“老张他们人呢?”
那人道:“程大人您放心,老张和我弟弟已经先回住所去了,我是来跟你通报一声,免得您老惦记着,王老五他们可能凶多吉少了。”
程大人道:“死了?”
那人道:“那倒没有,不过他们被开封府蔡京的人带走了,王老五此人最将意气,绝对不会将我们招供出来的,所以可能要吃点苦头了。”
偷香看到程大人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令偷香惊骇不已,这个程大人究竟是哪路人物,虽然从外表看来与谦谦君子无异,但那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杀机却让偷香意识到他显是内外精修的好手,而且武功该不在自己之下。
果然程大人继续道:“这个你可以放心,蔡京那处我可以去说项,毕竟忘老五他们是因为帮我才陷进去的。”他说的话透出强大无比的自信,因而具有强大的感染力。
那人尚未来得及露出喜悦之色,靠近他身旁的程大人已经一拳将他整个身体洞穿了,那人连叫都没有叫出来就咽气了。
程大人将手上的血渍他衣服上擦拭干净,自语道:“牛鼻子老道从哪儿找来这么几个年轻的高手?”
偷香怕被发觉,没敢继续待下去,忙敛迹退去。
刚出府门院墙没几步,身后破空声已经传来,吓的偷香赶忙伏身躲在路旁的一座石井边。
好在来人并非冲他而来,背影一掠而过。冲身形上判断,应该是刚才的程大人无疑。
偷香强忍着要跟上去的冲动,知道眼下最紧要的就是通知杜小心和天师府的众人知道情况,免得遭人暗算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天师府内。
杜小心仍然在详细解释为皇后解毒的过程给小混成听。
见偷香一脸凝重地回来,忙问发生什么事。
偷香简要地叙述了一遍,杜小心沉吟道:“从他派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来探我们的底可以看出来他并不知道我们的来历,也不知道我们突然出现在天师府的缘由,看来我们都找老张头谈谈才能弄清楚情况。”
偷香奇怪道:“今天张天师在府中?”
杜小心道:“一直在丹房炼丹没出去。”
两人遂留下小混成继续排演治病的过程,和偷香一起去丹房找张天师。
张天师的丹房位于天师府的西北角上,一靠近丹房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
张天师正在丹房内择药,见杜小心和偷香来到,将药放下道:“两位有什么事?”
偷香诧异道:“天师派是符录派,张天师你怎么却学起丹鼎派的道士,炼起仙丹来了?”
张天师笑而不答,杜小心却一点都不奇怪地道:“若是始终拘泥于门派之别,张天师也修不到今日境界了。”
偷香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张天师神色凝重道:“从偷香公子的描述来看,应该是崇政殿说书程颐,若果真是他的话,还真有些麻烦了!”
偷香不解道:“虽然说这人的武功非常不错,但也不见得就比我和小心强,更遑论与张天师你相比了。”
张天师摇头道:“若仅仅是武功和官位来看,的确没有什么大不了,但程颐被太皇太后和司马君实尊称为伊川先生,与其兄程颢皆是我朝最负盛名的儒家学者,是有宋以来理学的代表人物,在朝臣及文人雅士中有着崇高的地位,尤其是在司马光执政后,被荐为崇政殿说书,与修国子监条规。在他为当今圣上侍讲期间,敢以天下为己任,议论褒贬,无所顾忌,声名日高,从游者日众。”
杜小心奇怪道:“这样说来,他应该是个文臣才对,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呢?而且又怎么会在意天师府内多了几个素不相干的人?”
张天师思量半晌道:“他是顽固的主和派,即便是在西凉诸州被西夏与吐蕃的联军攻陷以后,仍然叫嚣着要与西夏和吐蕃和谈。司马光受他影响颇大,才日渐保守。”
偷香讶道:“都已经被人家的军队打到家门口了,他还有这样的言论,怎么还会有人信服他的学说呢?真是怪事,难道那些人就真的那么愚蠢?”
张天师笑道:“他的理学观点的确有很强的欺骗性,比如他宣扬每一事物发展到一定限度,即向反面转化。所谓物极必反,月满则亏。又说:天地之间皆有对,有阴则有阳,有善则有恶、有始则有终。西夏与吐蕃的联军军势已经达到鼎盛,即便不战,联军也必定要溃退。”
杜小心嗤笑道:“这是什么狗屁逻辑?皇宫内院的那个老太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会相信这样的鬼话?”
张天师道:“其实倒不是谁会真的相信联军会自己退去,而是我大宋国已经被打怕了,自从庆历元年的好水川之战败于西夏后,大宋被迫对西夏完全采取了守势。宋夏议和后。大宋封元昊为夏国主,许他自置官属,每年还赐给西夏绢十三万匹,银五万两,茶三万斤。以求边境平安。”
“元丰四年四月,西夏发生政变,西夏国王秉常失位被囚,大宋乘其内部混乱,集兵三十万,大举攻夏。七月,神宗命熙河路经制使李宪率熙河、秦凤兵出熙河,另诏吐蕃首领董毡侧击凉州,牵制西夏右厢军。欲会师兴、灵,一举灭夏。”
杜小心和偷香顿时明白西夏为什么要助阿里骨弑杀董毡了,原来有这么一段旧仇。
张天师继续道:“岂料西夏采取坚壁清野之策,诱敌深入,断了宋军粮道,集中精兵退保兴、灵。宋军因粮道被断,人马乏食,被西夏军决黄河水淹灌环庆、泾原兵营垒,军士亡散大半。元丰五年七月,宋廷采纳给事中徐禧建议,于银州东南横山要冲筑永乐城,以困扼银、夏、宥三州。城刚修筑完毕,西夏就集结30万大军来攻,因城中无水泉,宋军渴死大半,城陷,丧师两万,史称永乐城之战。”
偷香点头道:“既然被西夏打怕了,又怎么会突发异想要灭夏?”
张天师叹息道:“神宗皇帝任用王安石变法,国力虽然得到增强,也使得一些无知之辈盲目自大起来,想一洗大宋立国以来积贫积弱的局势。结果连年征战,严重地破坏了社会生产,给两国人民带来了深重灾难。”
张天师的话中满含对天下苍生的怜悯,竟使杜小心和偷香一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