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杜小心找爷爷打听内幕的想法泡汤了,不过想起青须鬼王惨兮兮的可怜样,加上边塞雄奇的山水,群山耸峙,高山草甸广阔浓密,延绵无尽,沿途时有河溪淌流。杜小心还是觉得非常开心。
送了两头蛇一些固本培元的药丸后,杜小心赶着去城南的山神庙。
等他赶到的时候,阿布和偷香以及木之本樱正翘首以待。
杜小心把经过说给他们听后,木之本樱露出惋惜之色,叹道:”可惜啊,可惜啊!”偷香和杜小心同时瞥了她一眼。
阿布眨着眼睛道:”可惜什么?”木之本樱道:”据我师傅所说,凡此蛇虫类,多以血腥之气自饲,故日久之后能产生圆珠一枚,此珠可吞噬百丈内人之魂魄,故名曰噬魂珠。然若是此珠不染人之俗气,久之则生灵气,若修道之人得此珠,修行可事半功倍。故名之曰圣灵珠。”杜小心道:”你是说那条两头蛇肚子里有一颗圣灵珠?”木之本樱道:”没错,如果你拿到那颗圣灵珠的话,说不定能早日飞升呢!”杜小心露出贪婪心痛之色,故意道:”不如我们现在回去找它怎么样!”阿布朝他翻了个白眼道:”你要死啦!这么贪心?臭道士!”偷香笑道:”他是跟你开玩笑的,他才不会稀罕那个什么破珠子,如果他真的那么贪心,你今天就看不到我和他在一起了。”杜小心面露凶悍之色,对阿布吼道:”听到没有!”看着讪讪的阿布,杜小心得意洋洋,却没留神阿布凭借绝顶轻功已经到了他身后,飞起一脚踹了过来。
好在杜小心灵觉上升到一个新的境界,当阿布的脚尖触身的那一刻,杜小心体内的真气生出反应,人随即向翼侧横移出去。
落地以后,正准备反击,木之本樱突然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有人正在接近山神庙。
偷香却神色自若地道:”是蹇伯翼他们。”木之本樱心中一动,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真的已经能对你的子民生出感应了?”杜小心拍了拍阿布在他身后留下的脚印,叹息道:”你以为神是那么容易当的么?”果然,没多久,蹇伯翼带着四个小队长,抱着孔道卡尔波出现在他们四人的视线内。
杜小心和偷香帮着将孔道卡尔波放下来。
众人简单叙旧之后,蹇伯翼神色凝重道:”一路上,大喇嘛的气息越来越弱了,我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心跳了。”杜小心正准备帮孔道卡尔波把脉,孔道卡尔波却突然自己坐了起来,双目精光闪烁。
阿布惊讶道:”大喇嘛你没事啊,吓死我们了。”杜小心却仍旧抓住孔道卡尔波的手不放。
孔道卡尔波轻拂掉杜小心的手,郑重其事道:”老僧不慎中了阿里骨生蛇蛊的暗算,如今体内脏器已然被毁,无法再以此皮囊苟活了,”说着面带凄色道,”可惜我孔道卡尔波一生为振新密宗而努力,眼见曙光将现,老僧却看不到了。”杜小心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你的修为已近天人之境,即便今日尸解,数年之后记可转世,只要你灵觉不散,五年之后我会找到你,助你开天灵,那时你自然可以拥有今世的所有记忆。”孔道卡尔波道:”可惜我没有时间以天神通探知下世将转世到何处,在这茫茫人海之中小天师你又如何能寻找到老僧?”偷香笑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们只要在你身上留下一点记号就行了,到时候就能通过你异于常人之处,轻易找到你。”杜小心也点头道:”不错,昔日广元老道也是被我在身上刻了记号的。算算也有四年了,此间事了之后,我也该去找他了。”孔道卡尔波道:”如此就劳烦小天师了!”说完含笑而逝!
在孔道卡尔波的元神挣扎着离体而出的那一瞬间,杜小心一道符飞过去贴向它的前额。
那半人多高的元神微微颔首,似准备远遁,却又有些犹豫不决。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向偷香附耳密语一翻,然后化做一道红芒远去,消失在天边的云雾之中。
偷香在孔道卡尔波的尸体上翻出一本经书来。
阿布和木之本樱凑上前问是什么,偷香翻开经书伸到她们两人面前。
两个女孩一看之下,吓得大声尖叫起来,躲向一边。
杜小心接过去后也是脸色大变,惊呼道:“天啊,这难道竟是一本血经!”由于时代久远,前半部用端正的楷书抄写的经文已经不再是鲜艳的红色,而是呈现一种淡淡的暗红,后半部尤其是最后几页仍然是非常鲜艳的血红色。
阿布鄙夷道:“我还以为这大喇嘛是个好人呢,没想到他会这么恶心!竟然会写这样血糊糊的东西,太可怕了。”
蹇伯翼却突然正色道:“血经在佛家经书中是很神圣也是很罕见的。据说是高僧用自己的鲜血,历经半生才能写成的经书。”
偷香闻言不住点头,淡淡道:“而且僧人抄写经书只能用自己上半身的血液,一般是咬破自己的舌头或指头来写,一部经书的抄写往往要花上三十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因此,一个僧人一生只能写出这样一部,若没有强大的意志与定力是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份神圣的事业的,这也更加凸显了血经的珍贵和神秘。”
木之本樱好奇地靠近过来,翻了几页,生于东瀛扶桑的她还是首次听说如此搅透着诡异和神秘的传说。她忽然指着经书纸页上奇行异状的小孔问道:“这是什么,很奇怪的样子。”
蹇伯翼微微笑道:“这是给书虫子蛀掉的!”
阿布瞪大双眼道:“以前我师傅也给我看过很多珍本古籍,有的已经有好几百年了,有没有蛀成这样呀?”
杜小心瞥了她一眼,故作高深道:“那是因为人血不像墨汁那样有防蛀的功能,所以才会在纸上有点点虫蛀后留下的小洞。说你笨,还不承认。”
偷香怕他们两个又打闹起来,忙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阿里骨的人很快就会追到此处,目前最紧要的是赶紧离开吐蕃。”
四个小队长中瘦长的林灵素道:“我想应该不用太过担心的,此刻阿里骨头的夺取政权的时间尚短,应该会先巩固战果比较重要才对。”
“阿里骨头?”蹇伯翼皱眉嘟囔了一句。
阿布和木之本樱听他居然不阿里骨的名字改成这样,均“扑哧”笑出声来,对此人顿生好感。
另一个合击小队的队长哈乙瘟反驳道:“我的意见和林灵素不同,我觉得正因为阿里骨刚刚夺取政权,他想缓解国内的矛盾惟有加紧备战,与大宋或者大理开战。”
杜小心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又向偷香望过去,后者的眼神正朝他看过来,两人目光相遇,刹时明白彼此内心的想法。林灵素学的是道法,对于政治还不是太清楚。事实朝着哈乙瘟讲的方向发展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毕竟不管怎么样阿里骨不是真正的吐蕃王室成员,所以必然会遭到王族成员的竭力反对,在这种形势下,阿里骨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必然要改变前朝依宋抗夏以自保的政策,从他勾结大梵天宫看来,应该是想要利用西夏的力量收复被宋占领的熙河地区,通过战争缓和内部矛盾。
等到经历战争后,一切都将在阿里骨的控制之中,即便是王族中再有人反对,他阿里骨也早已经做稳龙椅,又有何所惧哉!
看着蹇伯翼和林灵素、哈乙瘟等人,杜小心内心感慨颇深,从他离开矛山到今天短短四年的时间,虽然在他自己身边只是多了这么几个不多的人,但从今以后再面对这个已然变的面目全非世界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为不可缺少的助力。
哈乙瘟继续道:“根据阿里骨与西夏斗姥大梵天宫相勾结的情况来看,战争发动应该用不了多久了。”
偷香心中一动,故意道:“那依你之见,我们离开吐蕃时应该朝什么方向会比较顺利呢?”
杜小心反应过来偷香是在有意考究哈乙瘟的能力,便站在一旁微笑不语。
哈乙瘟不慌不忙道:“我们可以有三条路线,第一条向南,取道大理。第二条路是去往辽国,最后一条是往北,前往回纥,这三条路应该比较安全。”
偷香继续问道:“这是为什么?”
林灵素忽然道:“阿里骨头和西夏结盟,西夏自然不能去,这两家结盟矛头一般会指向积贫积弱的大宋,所以大宋方向也去不得?”
哈乙瘟道:“不错,正是如此。”
偷香继续道:“那么三条当中又以哪一条最为安全呢?”
哈乙瘟和林灵素同时道:“辽国!”
杜小心哈哈一笑,朗笑一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取道辽国。”
蹇伯翼看着呆立不动的哈乙瘟和林灵素,面露喜色道:“天师和魔神是在考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