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里离开时从店铺内取了些药材,又继续在周围的店铺转了几圈才回到客栈,尽管如此,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别人的眼里。
但却不是杜小心和偷香,而是曾经与偷香他们有一面之缘的矮黑胖子,道装打扮的浮尘子。
看到孔里进入客栈以后,浮尘子细小的眼睛内闪过骇人的厉芒,身影没入穿流的人群。
杜小心他们正在商议应对申无忧或者德鲁嘉可能发动的第二次刺杀。
阿布哂道:“我可以在房间的周围先步下毒阵,管他是什么刺客来,我们肯定能发现的。”
杜小心瞄了她一眼道:“那万一来的不是刺客而是店小二或其他无辜的客人怎么办?”
阿布顿时语塞,却仍然强辩道:“我们可以挂出严禁打扰的门牌,这样就可以让无辜的人不靠近我们这里了。”
偷香忽然道:“小心你似乎忘记你最拿手的招数了?”
杜小心一愣道:“你是说用奇门遁甲?可是要布阵必须要依靠天时和地势,在这客栈里布阵我还真没有尝试过,何况还必须不伤害到平常人?”
偷香道:“你忘记广元了?当年你在铁柱宫的时候是怎么被他发现的?”
杜小心泄气道:“广元是以元神布阵,而我现在灵力和元神都还不够。”
偷香微微笑道:“那若是换了我来布阵,你帮我护法又怎么样?”
杜小心大喜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你的灵力已经达到夺天地气数为你有的境界了,应该可以行的通。”
两人随即动手布置起来,偷香虽然不太笨,但学起来还是非常吃力,究其所以,是因为连杜小心自己也没试过,让他教给偷香自然会遇到许多问题。
一直折腾到下半夜才总算有些头绪,偷香的元神勉强能覆盖半个客栈的范围。两人已经累的不行了,纷纷坐下调息。
阿布和木之本樱却似乎没有一丝疲惫,越聊越起劲。
偷香倏忽警觉,快步踱往窗前,透过窗棂的缝隙向外看。
果然从楼道的拐角处上来两个人影,一个是中年儒生打扮,另一人手持一柄巨斧。
对面的屋顶上也有一个人,虽然是在屋顶上行走,但他每往前踏出一步,都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正是矮胖小眼的浮尘子。
偷香向阿布和木之本樱示意,让她们先隐身在角落内。
然后猛一推窗道:“前辈这么晚还出来赏月,真是好雅性啊。”
浮尘子哈哈笑道:“两个小子果然有点门道,竟能发现浮尘道爷的行踪。”
从楼道过来的中年儒生和持斧之人“砰”的一声已然破门而入。向杜小心和偷香所立之处扑将过来。
木之本樱突然从藏身处掠出来,快速展开左手突刺,从侧后追上,一阵猛攻,杀得那中年儒生全无还手之力。而偷香则截住了持斧之人。
其实以那中年儒生的武功本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被杀的没有还手之力。
对于一般人来说,都是右手较左手灵活,所以在心理上防备他人的时候,也是更多的关注敌人的右手,这种习惯遇到苦炼左手的人往往会一时手足无措,如果不能及时调整,那就很有可能是败亡的命运,尽管可能在功力上相差并不太大。
不过很快他就适应过来,手中长剑左横右挡。
同时口中念出奇怪的咒语。
杜小心喝道:“小心他的迷魂咒。”
木之本樱发出一声娇叱,故意卖个破绽,先往左移,再移往右,让人误以为她似欲逃去。
中年儒生冷哼一声,横移追击。手中长剑划过耀眼的光芒,直插木之本樱的后背。
谁知木之本樱突然在空中疾停下来,悬在空中,如此一来,中年儒生倒好似送上去给木之本樱做靶子一样,只见黝黑的光泽一闪而过。
中年儒生发出一声惨哼,手中长剑落地,跄踉跌退之际,被他的同伙一斧削掉半个脑袋,直到临死的之一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要了他的命。
使斧的那人也是一呆,没想到中年儒士会这么快就失手败退,而且还死在自己手上,不由的心神一失,斧法一滞。
偷香施展出飓风身法疾冲过去。
浮尘子脸色一变,一个照面之下己方就损失了一员大将,对方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一个这样棘手的女子,遂也不多说,直扑下来。
最骇人的事出现了。
杜小心发出一声长啸,心中涌起万丈豪情,把扑将下来的浮尘子卷入刀势里。
浮尘子见这小道士在兔起鹬落间,刀法纵横开阖地迎了上来。心中暗忖道:“臭小子想找死。”手中玄铁剑凝聚六十多年的精修,一剑力劈华山当头劈下。
杜小心身躯一震,这老妖道的功力之深厚确不是盖的,难怪能威震江湖这么多年。
在这一息之间,浮尘子又连续向杜小心劈了七剑。
杜小心施尽浑身解数,才勉强接了浮尘子这七剑,却接连退后了七步,完全失去了还击的能力。
但浮尘子却也止不住心头大骇。近二十年来,能挡他一招半式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即使是中原武林号称顶尖的玉阙龙王、多情公子也都是他的后辈,连这些后辈的名号都已经想透半边天,让他怎么能受的住被人遗忘的失落,所以今次应德鲁嘉之邀前来拉萨,正是不甘寂寞,想立威天下,成不朽功业。
岂知遇上这年轻的小道士,竟能挡害他七杀剑的全力猛攻,怎不教他震骇莫名,也更增加了他的杀机。
浮尘子凌厉的眼光直瞪杜小心。这眼神内暗含他数十年功力的摄魂*,换了一般高手,只是给这几道凌厉眼光看看,便要心颤胆怯,不战而溃了。
杜小心虽然给他看的脑中一晕,但体内的南极长生诀的真气立即生出反应。
浮尘子乍见杜小心迷糊起来,心中一喜,一剑向杜小心胸口刺过去。
离杜小心胸口不道三寸处,被杜小心侧身闪过。
浮尘子见他忽然回复清明,心中一凛。
其实以他的功力而言,根本不需要施展这种手段,但他这二十年来养尊处优惯了,能有省事的方法杀人,也就没有必要那么拼命了,这才个杜小心留下一线生机。若他还是想方才那样出手猛攻,以他的功力早就将杜小心毙于剑下了。
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浮尘子起始时的一点优势已经完全失去,两人再次回到未交手前的状况。
两人对视不动,浑然不顾旁边偷香与李霸天发出的凛冽劲气和凌厉的破风声忽忽传来。
浮尘子眼中凶光毕露,剑脱手而出,朝杜小心电射过来,同时两手幻化重重掌影,连续拍出十多掌,掌劲一浪盖过一浪。
杜小心深知此乃生死关头,猛地收摄心神,霎时进入了“天地俱化”的境界。
浮尘子积蓄的气劲像长江大河般透过刀刃攻入他经脉,令杜小心的身形为之一滞。
幸好他的南极长生诀已经有小成,否则只这一下,就足以令他吐血了。
杜小心手中刀一晃,以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向浮尘子的手掌。
自从悟出无极刀法以来,杜小心几乎每时每刻都刀不离手。因为他已经能理解作为一个用刀的人而言,除了对刀法有深刻的体会外,必须对刀也要有深刻的体会。
没有体会,就没有感情。
只有对刀和刀法有了感情,才能把无极刀法使得像说话呼吸般自然。
话虽如此,真要能生出感情,也需要一段历练的时间,哪怕这刀法本身是杜小心自己创造的。
只有当他对自己所创造的无极刀法产生感情时,刀法的精华才能溶入杜小心的生命,使他突破目前的境界,真正达到以道法来驾驭武功的境界。
所以当杜小心施展出这样一招如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的招式来的时候,浮尘子浑身一震,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
一旁的偷香与李霸天也进入关键阶段,阿布和木之本樱虽然没有出手,但无疑给李霸天造成巨大的心理威胁。
在偷香的飓风身法环绕下,劲气以偷香和李霸天为中心,席卷着客房内整个庞大的空间,房间内所有的装饰都被狂风扫落叶般绞碎抛洒出去,在两人头上狂舞着,声势吓人。
李霸天毕竟是西夏国有数的高手,虽然在心理上处于劣势,手头却一点不放松,板斧大开大阖,完全不为偷香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所惑。
忽听客栈的辕门一响,跟着便听人快速移动之声,往横里间走进。
孔里的声音由远及进传来:“浮尘子道长,大理国申无忧先生请道长过府一叙。”
浮尘子闻声也不答话,反而挺剑上攻,立见光华大盛,隐隐挟着风雷之音,每剑击出,都有石破天惊的威势。
杜小心暗自心惊,这老牛鼻子似乎一直收敛掩藏,直至这刻才全力出手。知道自己不能露出丝毫怯意,否则浮尘子将会毫不犹豫将他击毙于剑下。遂咬紧牙龈,迎战着浮尘子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涌上来的狂攻猛击。
孔里的声音再次响起,“请浮尘子道长过府一叙,若道长不肯停手,晚辈只好得罪了。”
说着人影一闪,客房内已经多了五个人,分别向浮尘子和李霸天涌去。
李霸天哈哈一笑,闪身避开偷香,立于窗前道:“老道,算了,他们是申无忧的人,我们现在还犯不着和申小子正面冲突,一切等到开光大会以后再说。”
浮尘子含愤发出最后一击,只听铛的一声,杜小心手中的刀被他的内劲生生冲断。
还好杜小心瞬间移动的快,不然就要和刀一样的下场了。
浮尘子临空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剑气,将向他围拢过来的其中一人的半个肩膀削落下来,随着一阵惨叫,浮尘子的声音从房间外远远传来:你们回去告诉申无忧,本尊并不是怕他,叫他小心看好自己的人头。
偷香看了杜小心一眼道:“没事吧?”
杜小心摇了摇手上的断刀苦笑道:“他爷爷的,看来以后要想办法弄一把好点的刀了,不然遇到真正的高手会死的很难看的。”
偷香向孔里道:“孔管家怎在此?”
孔里道:“客栈的老板听到动静,没敢出来制止,便立即跑去申先生处了。所以申先生急令属下前来助战。”
杜小心故意道:“你们申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连这里客栈的老板都要巴结他?”
其实杜小心倒并非指望能从孔里嘴里探听出什么来,只是不想令他起疑心,同时他也很想知道,对于这样一个难题,孔里究竟会用什么样的借口来搪塞他们。
孔里一边挥手指挥劲装大汉清理房间,将两具死尸拖出去;一边小心翼翼地道:“并非在下不愿回答,只是没有申先生的允许,我们做下人的不敢向小天师透露太多,因为这里面可能牵涉到一些商业机密,所以还请小天师体谅我们做下人的苦处。”
不能否认,孔里的回答的确让人难以挑出毛病来。
孔里稍微一停顿道:“申先生想请各位明日去赴宴,不知道各位愿不愿意赏光?”
偷香道:“我们住在这里已经麻烦申先生了,实在不好意思再给他添麻烦了。”
孔里低头轻声道:“其实,申先生是命令我必须把诸位请到,各位如果不去,在下一定会被狠狠责罚的。”
杜小心注意观察他的神情动作,觉出此人每每低声下气。但很显然武功颇有根底,切每当二目贼光闪烁之际,就低下头来掩饰。
木之本樱突然传音给偷香道:“答应他,我明天要去申无忧那偷点东西。”
偷香皱眉道:“既然孔管家这么为难,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烦请回禀申先生,我们明日一定准时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