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双方距离已经到了二百五十步,按照新军的计划,第一轮是火炮打击,新军这次带来十门中型佛郎机,十门小型佛郎机,分别可以装实弹和散弹,现在这种距离即将进入中型佛郎机实弹射程,所以在炮队队正的身旁,一名测距手正在紧张地报数:“……二百三十步……一百八十步……一百六十步……”而什么时候可以开炮,史可法把这个权力下放给了炮队队正,术业有专攻,还是不要去干涉的为好。
在测距手报出了一百五十步的数字后,只听见炮队队正猛地下令:“开炮!”
“轰隆隆——”一阵炮弹的呼啸,那些列队冲锋的土贼就见前方明军方阵闪过一道道耀眼的火光。接着就见一个个火热的铁球向他们砸来!
中型佛狼机火炮,打出的炮弹一斤多,比一个成年人拳头还大,高速射来,威力巨大,后世曾有报告,就是被高速砸来的西瓜砸到脑袋上,也要当场死亡,更不要说是这种威力巨大的炮弹了。而且实弹还有一个弹跳效应,就是炮弹落地后,动能不减,还会在坚硬的地面上蹦跳翻滚,这也是一个有效杀伤的范畴,在这个过程中要是被挨上一下,不死也是重伤。
此时土贼的阵势密集,大概他们也没料到官军的炮弹打得这么准,按照他们的认知,以往官军即使开炮,也都是毫无准头的,所以都没防备。一直看见炮弹直直飞来,这才拼命闪躲。
但架不住人多,躲得了张三躲不了李四,十颗炮弹劈面而来,都有斩获。
例如一颗炮弹直接将一个土贼头颅砸飞,这个倒霉的土贼一声没哼就轰然栽倒,死无全尸,只有无头的脖子如喷泉般射出大股大股的血花。
余者几颗炮弹,在第一时间打击之后,又是飞奔落地,在地面上飞快跳动,所到之处,鲜血累累,宛如在土贼灰色的方阵中开出一道血浪,所到之处,一片残肢断腿。
“威武。”众多新军都是齐声高喊。为炮兵弟兄喝彩!
“反击——”李好大声叫道,这些土贼也确实凶悍,在火炮的打击下硬是没有溃散,而且他们也推出了一门火炮,看大小也是中型佛郎机。一阵忙碌之后,“轰——”的一声,竟然也是一颗炮弹向着新军阵营飞来。
“娘的——注意防护!”戚忠国大声叫道。可是新军阵型也十分密集,一颗炮弹打来,同样在新军阵营中拉出一道血浪!
“给那门火炮给我干掉——”戚忠国厉声道。不能让他继续开炮了,不然伤亡太大。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十门佛郎机都掉转了炮口,对准那门火炮就是一轮齐射。此时新军精良的技术发挥了作用,按理说这么远的距离要先打中专门的目标难度极大。好在十门佛郎机同时开炮,概率上这种可能性增大了许多。
“轰隆隆——”一阵炮弹的呼啸,紧接着那边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戚忠国在千里镜中看得清楚,那门佛郎机没有被直接击中,但是被巨大的冲击力把炮架给震散了,而且更妙的是,其中一发炮弹正好击中了旁边的火药桶,引发了巨大的爆炸。
这种威力之下,土贼的炮手绝无生还之理。
“打得好。”戚忠国高兴的大喊道:“谁打的,回去记功——”
信息传过去后,那些炮手都看向了史炤青,眼中都是羡慕之色,这个家伙才干了没多久,可就是有灵性,潘麻子一战中也是他拔得头筹,这次又是他打中火药桶。看来回去之后升官那是免不了的了!
而李好这边却气得七窍生烟,唯一的一门火炮竟然被干掉了,本来他还想好好开上几炮呢!不过这更加激起了李好的野性,他大声叫道:“儿郎们冲啊,冲上去干他娘的!”只要距离拉近到一百步,弓箭手也能反击了。
“冲啊。”土贼们都是嗷嗷叫着冲了上来,果然是凶悍。
看见土贼的火炮哑火了,炮队队正继续命令射击,又是一轮炮弹砸过去后,这才道:“上霰弹,大佛朗机与小佛朗机齐轰!”
在炮队队正喝令下,十门佛狼机中型火炮几乎调到直射的角度。同时那十门佛狼机小型铜炮,也一样是调到直射状态。对付冲锋的敌军,近距离的霰弹平射,威力是最大的。
同时鸟铳兵的队正也是大叫:“火铳兵准备!”
此时大部土贼己经扑到离新军方阵的百步之外,按照他们以往的惯例,此时官军应该很是惊慌才对,可是他们看见的只是该部明军丝毫没有慌张的迹象,如此沉得住气,让他们有些奇怪,不过他们相信只要近身搏杀,展现出他们的悍勇后,击溃这部明军不是问题。
“开炮!”
炮队队正声嘶力竭的叫声,似乎连嗓子都要喊破。
“放!”
他身旁的旗手猛地一扬,震耳欲聋的炮响响了起来,二十门佛狼机火炮集体喷出大股火光。这些火炮子铳内装的都是大拇指粗的铅丸铁砂,二十门火炮齐射,满天疾飞的铁丸笼罩了整个方阵的前面。
一片凄厉的嘶叫,如割倒穗子一般,那些土贼一下子被打倒一大片,特别正对火炮的几排土贼,更是一扫而空。二十门火炮霰弹齐射,比得过千杆火铳近距离射击,而且威力丝毫不差,被这些霰弹扫中,不论土贼是不是披甲,身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粗大血洞。
“放!”
这时二千火铳兵又是一齐开火,一大片烟雾腾起,土贼所有的尖叫哭喊,都被瞬间淹没在火铳的齐鸣声中。
等到硝烟散尽,又是大批土贼倒在了血泊中。
“哈哈哈,这样的仗打起来才痛快。”戚忠国哈哈大笑道。
史可法同样点点头,也就是这些土贼还不知道新军火器的威力,如果知道了肯定不会有这样好的效果了,就这几轮炮火。估计已经杀伤一千多土贼。
“怎么会这样——”李好傻眼道。虽然他也看到已方的反击,很多人拼命射箭,可是由于距离还比较远,很多人不得不在七十八步外就开始放箭,或是开始鸟铳射击。
可惜的是如此远的距离,无论是弓箭还是鸟铳威力自然大大减弱,等到射到近前后,己是强弩之末,鸟铳也同样如此,新军鸟铳射击可以取得辉煌战果,不代表这些土贼也可以。要知道鸟铳的质量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而有了这些缓冲时间,二十门佛狼机火炮,又喷射出了大批猛烈的霰弹。
“放!”
而火铳手也不含糊,大批的火铳又向土贼尽情喷射出自己铳内的弹药。
枪炮组成的弹雨,在百步这个范围,己经成功地组建了一道犀利的火力网。谁不怕死,尽管穿越试试看。
土贼已经有些迟疑了,他们骇然的发现,这伙官军火力太强了,而且战斗意志也是丝毫不弱于他们,只是这短短的时间,已经有数千同伙倒在了血泊中!
当然,火铳兵射击的时候,也不断有一些箭矢飞来。火铳兵们都有八瓣帽儿铁尖盔,身上还有铁甲,这种强弩之末的箭矢,只要不命中要害,便是身上插个几箭也无妨。
看着炮兵与火铳兵打个不亦乐乎,火铳兵后面的刀盾兵及长枪兵们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按照这样的打法,这伙土贼崩溃就在眼前。而等到那个时候,就是他们大展身手的时候。
“鸣金收兵。”李好痛苦的闭上了眼。这一战,已经败了。败在轻敌上,败在大意上。可是,就算是重视,那又能怎么样,李好看得清楚,这部明军,不论是火器的威力还是射程,都要远远胜过已方,这个仗还怎么打。
“呜。”随着土贼号声响起,土贼们本来就是勉强维持的士气顿时跌落到谷底,他们明白,他们那位要强的首领,已经承认失败了。不过,这伙土贼确实凶悍,已经打成这样惨重的伤亡,撤退还是并不慌乱。有的甚至还有空暇带上同伴的尸体。大概他们以为新军只是火器犀利,并不敢追击。看向新军的眼神也是冷冷的。
“哼,这些土贼,你们以为新军只是火力犀利吗——”史可法一声冷哼道。随后下令:“长枪兵,刀盾兵追击。”
“是——”马上有传令兵挥舞令旗,早已经跃跃欲试的长枪兵和刀盾兵顿时启动,排着整齐的队形,向土贼逼去。
“什么?”
这些土贼惊呆了,这些明军也太邪门了吧,火器犀利不说,竟然还敢贴身追击!奶奶的,爷爷火器斗不过你,长枪腰刀还斗不过你吗!当下有些土贼停住脚步,呐喊着举着手中的长枪腰刀,向着新军转身扑来。
可是很快的,他们再次意识到了错误。无论他们个人如何武勇,或是结成数个方阵,抱团厮杀,在严密推进的新军面前,只有被屠杀的份。是的,单方面屠杀,交换比十比一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