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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刘氏听到她这么说,神色松动了几分,显然也是一副安了心的样子。
儿子能得大丫如此看重,刘氏心里也飘飘然,眉梢之间,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宽慰和得意。
“天赐,快,还不赶紧谢过你大姐姐。”妇人忙不迭对儿子道。
这可是大好事,天大的好事,有人出钱资助他读书,这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而且还是进清风那么有名气的学院,这是寻常人求都求不来的。
如今大丫能帮忙,他们一家感激不尽。
就是她不提所谓的双赢之事,天赐得她庇护,将来有出息了,他们也不会忘了她的大恩大德。
果然,脱离了二房那一家子吸血虫,他们家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
这一刻,刘氏越发坚定了跟着大丫混的决心。
谢天赐也是激动不已,当下离座,走到谢悠然面前,对着她长长一揖:“天赐谢过大姐姐知遇之恩。如将来有所成绩,定当结草衔环,涌泉相报。”
谢悠然点头,又看向刘氏,“婶子若是想挣几个钱贴补家用,可以跟着我娘学做腌菜,腌个藠头、大蒜、葱头、咸菜疙瘩之类的,这些东西在我家的小铺子里卖得挺好,客人们都喜欢尝尝。你家腌多少,我就收多少。红梅也可以经常过来串个门,跟怡然做个伴,你俩年岁相当,想必也能玩到一起去。”
“那敢情好。”刘氏喜不自禁,她就说嘛,跟着大房有肉吃,早知道早分家了。
一家人又坐了片刻,这才千恩万谢地告辞。
回到家之后,刘氏心情愉快,便弄了几个好菜,准备好好庆祝一下这分家之喜。
灶房的炊具被花氏悉数搬走了,她又重新添置了好些,一个人在灶间忙活,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就连闺女要帮忙,她都不让,“去去去,一边玩去,把空出来的那间屋好好打扫布置一下,以后你哥去清风学院读书了,吃住都在学院里,那间屋就是你的了。”
谢红梅闻言,便高高兴兴地去收拾了。
她已经九岁了,也快长成个大姑娘了,老跟爹娘哥哥挤一个屋,也总觉得别扭,哪哪都不方便,如今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她怎么能不开心?
谢天赐也很激动,因为他要去清风书院读书了,回到家后,便急不可耐地去整理了他那些书籍。
余下刘氏一个人在灶间一通忙活,也不觉得辛苦,很快便将夜饭弄好了。
甚至还让儿子去给丈夫打了几角酒,一家子准备好好吃顿饱饭。
相比娘仨的快活,老谢头和谢保安这对父子,却是愁容满脸,心里五味杂陈。
五味杂陈的是老谢头,眼睁睁看着这一大家子就这么散了,接受不了,躺床上起不来了,连夜饭都不肯吃,看样子竟有绝食的打算。
老父不肯吃饭,这可把谢保安这个孝子给急坏了,眼看着满桌的吃食,却没有胃口。
一家人三请四请,老谢头就是不肯下床来吃,端到床边也不肯张嘴,整个人没了精气神。
眼看着烧好的饭菜就要变凉,刘氏沉不住气了,叫了儿子过来,让他去请了二叔公来开导公公。
二叔公是谢家族老,在族人中一向有威望,很得大家信服,他的话,老谢头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这不,二叔公来了坐到床边,三言两语过后,老谢头就“活”了,随即浑浊的老泪也下来了。
“二叔公啊,我心里难受,想不通哇。怎么好好的一个家,如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二叔公叹了口气,道:“有什么想不通的?这都是命。因果循环,自有道理。若耿耿于怀,这日子也没法过下去了。有才啊,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不要再钻牛角尖了,咱老了,老了就该有老了的样子,孩子们都长大了,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了,咱们也该撒手了,不能总揪着手里那点子权利不放。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家和万事兴,一家人能和和气气地生活在一起当然最好,若不能和,不如分开,各过各的生活,若强行将他们捆绑在一起,反而越过越不顺,最后一家人过成了一家怨偶,闹得鸡飞狗跳的,何必呢?”
老谢头老泪纵横,呜呜哭得像个孩子。
二叔公又道:“你家的事,我多少也了解一点。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咱毕竟都是谢家人,我年长你十几岁,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老哥。今儿我就以哥哥的身份,跟你推心置腹说几句心里话。你家能落到现在这样,说实话,还是你们做老的没有一碗水端平造成的。早些年,你们对保顺太苛刻,分了家之后,又一直不闻不问,最后导致大丫差点丢了一条命。是,保顺的确是不争气,屡试不第,又沾染了赌博的坏习气,换了谁做父母,都生气。但他毕竟是你的孩子,又是你的长子,你和仇氏不但没有在他困难的时候拉他一把,反倒一把将他推离了身边,这是你们的错,保顺一家对你们有怨言,也是可以理解的。”
“再有这二房跟三房之争。有才啊,我知道你心疼老二,他断了一条腿,日子艰难,两儿子又不争气,你想着三房跟他是兄弟,多少也得帮衬着点。但这个帮衬,也是有度的,也得是三房心甘情愿,否则生了怨气和龃龉,不是更加引得两房不和吗?保安这孩子实诚,我知道,就算让他养哥哥一辈子,他也愿意,可是有才你别忘了,他已经成家了,他有婆娘,有孩子,有自己的小家。适当的帮衬是可以的,但总不能让三房养二房一辈子吧?长此以往,刘氏和孩子们怎么能没意见?这件事情上,你最不应该的,就是为了帮衬二房,让天赐那孩子休学。俗话说,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哪有当娘的愿意看着孩子吃苦受罪自毁前程?这事换了谁心里都不情愿。刘氏闹,也是正常的。”
所以这事,又是他做错了?老谢头心里苦楚,神色哀痛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