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第二节
何雪雪轻轻晃着杯中的酒,说:“易哥,说起来,这事对你也有好处……你让方小姐离开朵颐,离开式轩,我会付一笔损失费给她。当然,如果你能用别的理由说服她,这笔钱就是你的。我想,你也发现式轩对方小姐的态度有些特别了吧?那种上千万的房子……”
周易强忍着拂袖而去的冲动,没有马上表现出自己的态度,先把自己的酒喝干了,将杯子一推,说:“原来你约我出来不是唱歌。莫非没有方锦骊,严总就成了你的囊中之物?那方锦骊来朵颐之前呢,那时你抓住他了么?”
何雪雪咬牙,道:“这个方锦骊,没来之前就已经在式轩心里了!不然……不然我们早就——算了易哥,我们唱歌吧。”
看着瞬间变得有些可怜的她,周易心又有点软了,接过何雪雪递过来的点歌菜单和遥控器。
何雪雪似乎很爱听周易唱歌,尤其是唱刘德华的和张学友的。周易一连唱了五首之后,她才唱了一首林忆莲的《夜太黑》,令周易意外的是,这首难度极大的歌被她演绎得很完美。周易不由鼓了几下掌。何雪雪突然说:“易哥听说你算命很厉害,你帮我算算姻缘好不好?”
周易也不推脱,说:“你随便报两个个位数字吧。”
何雪雪急急道:“三、九。怎么样是什么结果?”
周易笑着道:“我要演算一番,不是马上就能说结果的。三为离为上卦;九减八余一为乾为下卦,得‘火天大有’卦。三加九加现在时辰戌时十一之数为二十三,除六余五为动爻,离火为用,乾金为体,主卦火克金不吉,变卦乾为天,金金比和,吉。”
何雪雪喜道:“这么说,一开始虽然不顺,我最终是会成功的了?”
周易告诫道:“其实易经教人的是一种思考方式,并非只是给一个结果。拿火天大有这一卦说,内乾外离,日升中天之象,光明祥和,六爻中只有五爻为阴爻,六五以一阴御五阳,靠的是忠信,这点雪雪是否能做到呢?”
何雪雪面上微红,她当然听出周易是在点她刚才的言行,但口中仍不以为然:“易哥,美女和有钱的男人,都能吸引绝大部分异性,你说你是真心的,她说她也是真心的,怎么区别?怎么能判断追求你的人不只是冲着你的美貌、你的金钱去的?这就需要你用一些手段,只要你知道你是真心爱他的,那么所有手段都是值得原谅的!我知道我爱式轩,在他还不是大老板的时候。即使,他现在破产了,我也爱他,这,够不够?”
周易一呆,看着何雪雪清澈的双眼,不知如何回答。
何雪雪又道:“我认识式轩,比海中花要早太多年了……不过,我知道海中花对他也是真心的,你的方小姐呢?她还在做着明星梦,你敢保证,她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贪恋式轩的万贯家财?易哥你有没有想过,你凭什么追到的方小姐,是你很帅,还是你很有钱?”
周易被刺到痛处,不免恼羞成怒,喝道:“我不帅也没钱,但方锦骊愿意跟着我,怎么样!”
何雪雪不说话,长眉一挑,用细长的双目静静看着周易的脸。周易忽然泄了气,端起酒杯,一口干了,然后仰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何雪雪小声说:“对不起易哥,我——不是故意贬低你什么,看得出你十分在乎方小姐,那就应该防患于未然,现在就让她离开式轩……”
周易坐起身,冷冷道:“你又来了。这个问题我看没必要讨论下去。情感的事,顺其自然吧。”
何雪雪有些委屈地看了眼周易,小声嘟囔了句什么,就扭过头去继续点歌。这时周易的手机来了条短信,周易看了一眼,说:“我去洗手间。”匆匆来到大门口,卢鑫正在四处打量,看见周易,卢鑫大笑道:“好小子,到这么有档次的地方泡妞怎么不带够银子呢?”
周易叹气:“被一个美女同事宰了一刀,骨头都痛了,快说钱带来了么,多少?”
卢鑫慢吞吞从牛仔裤中掏出厚厚一沓百元大钞,向他一抛,说:“两万。估计怎么着也够了吧,连带晚上五星级宾馆开房的费用都有了。”
周易给了他一拳,说:“开什么房,普通同事而已。”
卢鑫奸笑道:“我知道,一般‘性关系’嘿嘿,第一次总是要大出血,以后就直接开钟点房了。不过你放着那个美女部长不用,真浪费。”
周易无暇向他解释,说:“回头还你,我得回去了。”
卢鑫说:“还钱不急。看你心急火燎的样子,重色轻友,算了回去陪你的美眉去吧,对了我要跳槽了,到一家和上柴合资的日本公司……”
周易挥挥手,快步上了台阶,回头说:“你早该跳了。改天喝一顿。”就冲进了大门。
卢鑫摇摇头,转身拦了一辆出租车。
口袋里有了足够的现金,周易心定了,没开门,就听见何雪雪在唱林忆莲的《伤痕》,如泣如诉。周易站在那一直听完,才打开门。
昏黄的光线中,何雪雪的脸上,似乎挂着晶亮的泪珠。听见周易开门,慌忙扭过头去。
到了快十二点时,二人尽兴。周易按铃结账,一个很帅的男服务员进来,何雪雪接过账单,看了看,签了字,拎包起身。周易叫住转身欲走的服务员,说:“我来买单!”
那服务员彬彬有礼地一笑,说:“何小姐签过单了,她是这里的vip客户。”
周易愣愣看着服务员出门,又看着何雪雪,见他这样子,何雪雪低头笑了:“看我,忘记跟你说了,找你陪我唱歌解闷,怎么会让你出钱呢?”
省下一笔巨款,周易并不真正开心。但他没有坚持什么。
出了门,何雪雪说:“我不回住的地方,你不用送我了……今晚很开心,谢谢你陪我。”周易目送她的出租车开走,心绪仍十分低落,信步走了两条街,仍难排遣。怀中揣着别人的两万现金,周易更觉得自己穷得一无所有。夜风吹过,酒劲上涌,周易蹲在墙角,慢慢靠着墙坐下来。在这条陌生的街道,周易产生了“天荒地老无人识”的悲凉,不知从何而来,到何处去。只木雕泥塑般,似乎连思维都停止了,这样不知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