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人光是活着就很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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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人光是活着就很艰难了
唔……头好沉……
这是陶桃醒来的第一感觉,随后,她习惯性地睁眼,但眼睛却像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似的,睁不开。
她有些恍惚,动了动手,不想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手腕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手绑住了,脚上也一样。
思维渐渐清醒,陶桃使劲儿挣脱了两下,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正准备再试着动一下,面前忽然感觉有人走近了,一股淡淡的,似曾相识的香味钻进她的鼻子。
没等她多想,闭着的眼睛就有了光感,眼睛上的东西被取下来 了。
她猛地睁眼,刚好与面前的人来了个对视。
“扬大哥?”陶桃看着面前的人,显然很意外。
但她意外的并不是见到这个人,而是她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
因为她在这之前已经跟他见过面了,而正因为是他,所以她才没有任何防备。
她本来是不打算出来的,但这个人说小澄死了,那个人现在就一个人,希望她能去陪他。
小澄死了……
她根本就不敢想象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明明早该被转移的,她都想好等他转移到那边去后就去看他的。
她想到那个人除了老太太外他身边就只有这么个亲人了,想到小澄死后他会有多孤独,也想知道小澄到底是怎么死的,所以她就出来了。
她爸虽说不准她出门,但还不至于把她锁在房间里。
于是她就趁她爸在书房的时候躲开了陈叔出来了,但走到中途的时候她发现车子并不是往别墅开的。
本以为是把小澄安排到了别处,谁知这时候车子忽然停了,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开了车门后就坐上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用一条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接下来的事她就不知道了,醒来后就是这个样子。
所以说,把她弄到这里来绑着的人必然就是萧扬了。
萧扬摘了她的眼罩后退了几步,“抱歉陶小姐,暂时委屈你了。”
陶桃使劲动了动手,发现绑得实在够紧,闻言后她道:“为什么?我不信这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能让萧扬做这种事的,除了以外她想不到别人,但难道他会绑架她么?
“的确不是瑾哥让我做的,”萧扬推了推眼镜,很大方地承认道,“让我动手的另有其人。”
陶桃震惊不已,“你背叛了他?”
萧扬眼神微闪,顿了顿后说:“可以这么说。”
陶桃不懂,“为什么?他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他?”
萧扬道:“并没有,瑾哥对我很好。”
“那你还……”
“陶小姐知道他今天对祁氏出手了么?”萧扬打断她的话,如是问道。
陶桃一僵,“他出手了?”
“是,”萧扬看着她,说:“他绑了祁家老爷子。”
陶桃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她当然知道祁家老爷子病重的消息,但出于他们家的立场和那人跟祁家的恩怨不能去看望老人家。
老人家的身体都不行了,还遭遇绑架,这……
“在这之前,”萧扬继续说,“我们绑过阮西,差点害阮西被人侵犯,二少爷之前也绑过阮西,阮西差点被别人打死。”
陶桃心里揪紧,不敢相信,“不可能,阮西跟这件事……”
“她跟这件事无关,”萧扬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陶小姐觉得她听到了令尊与瑾哥的谈话后,令尊会放过她么?”
令尊……
陶桃当然知道这两个词说的是谁,这么一提,她也想到阮西来她家时的那次,她出房间的时候看到的正是阮西在书房门口。
所以那次,阮西是在听墙角?而让那人绑阮西的,是她爸?
想到这,陶桃抬眼看向萧扬,问:“所以你是背叛了他投靠祁氏了?”
萧扬否定,“并不是,确切地说我没有投靠任何人。”
陶桃皱眉,她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东西,她发现,自己对这个人一点也不了解。
萧瑾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二少爷死了。”
陶桃的心一紧,随即笑着说:“到这时候了你就不用再骗我了。”
萧扬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到她眼前,“你自己看。”
照片是季澄刚被他这边的人找到时拍的,上面的季澄脸上透着一股死气,身上略狼狈,双眼紧闭毫无生气。
陶桃只觉头皮一麻,身上止不住地发冷,明明都不确定这件事的真伪,眼前却渐渐一片模糊。
“不,不会的,不会……”她摇头,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道:“这不是小澄,一定不是,他还活得好好的,他……”
“下令要他命的,正是令尊,”萧扬一边拿着照片一边说。
陶桃如遭雷击,久久不敢抬眼看他,只摇着头说:“不会的,不可能,怎么可能……”
萧扬:“纵火案导致公司亏损,在令尊看来,如果再任由二少爷活着,会成为绊脚石,他让瑾哥亲手解决。”
“什么?!”陶桃骇然。
萧扬收起照片,“不过你放心,二少爷的死跟瑾哥无关。”
言下之意也就是,虽然跟萧瑾无关,但不代表跟她的父亲无关。
陶桃自然听出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只觉得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听到这样的事。
她之前在他们的关系被发现之前那人就跟她爸产生隔阂了,为此她还担心了好几天。
但无奈的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插手他们的事,就算在她爸面前为他说话也根本说不出来什么,她就想着他们一定会再和解的。
但想着想着事情就变成后来的样子了,她知道她爸是个狠角色,所以那时候才会用那种方式护他。
但没想到……
所以小澄的死,是她爸造成的么?还是说,是她爸派人……
“陶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萧瑾盯着从她眼眶滚下来的那滴眼泪,说道。
陶桃泪眼朦胧地抬眼,季澄的死和所联想到的事情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冲击,让她半天说不出来话。
萧扬沉默小会儿后问:“你觉得,所谓‘报仇’,有存在的必要么?有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的必要吗?”
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血,他不为自己开脱,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但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为已经走向绝路的人再造出一条岔路。
陶桃被萧扬的这两个问题问到了,一滴眼泪顺着脸流下来,她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莫名觉得悲凉。
忽然间,她不想去追究萧扬为什么会背叛他,为什么会跟别人联手把她绑到这里来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嗫嗫,回想起这些年所看到的种种,悲从中来,“或者是因为我体会不到恨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吧,所以我没资格干涉他,但如果你要问这些有没有必要,我也不知道。”
人,光是好好活着就很艰难了。
但感情这种东西,喜怒哀乐,有时候是自己控制不住的,就好比她对那人的感情。
恨也一样,就好比对方让你感到不愉快了,你就想也不能让对方好过。
这已经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了,而是人的本能所致。
“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萧扬推了推眼镜,转身看向窗外,“我从小的愿望是能和母亲一起简简单单地生活,可惜她走得早,我吃百家饭长大的,他们都不太喜欢我。”
突然的讲述让陶桃愣了愣,她从男人的侧脸看到了一种名为寂寥的东西。
“可是,”萧扬吐出一口气,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一点也不恨他们,因为没资格,母亲说了,这世上离了谁都能活,没有谁理所应当该对你好,她想我长大后能过普通的生活,每天按时上下班,放假和朋友约出去,我们都想好以后该怎么生活了。”
她在家帮他看着家,她会像所有老人一样到了年龄就催他结婚,当他把她盼了很久的媳妇带回家时,她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的择偶标准不高,爱他,孝顺她就好,或许她们之间偶尔会存在矛盾,但只要他在中间调解好就相安无事了。
他那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比其他孩子早熟那么多,连这么久以后的事都想到了。
只可惜后来,他所想的一切都没有来得及实现,他成了她最不希望成为的人,走了他父亲的老路。
他以为自己偷放掉几个人就是在减轻自己的罪孽了,以为动了恻隐之心就是善良了。
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忽然想做回以前那个干净的自己,想想都可笑。
“扬大哥,你……”陶桃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喉咙堵得难受,不知是为他,还是为已经死去的小澄,亦或是那个人。
萧扬收起思绪,回头对她说:“不久之后瑾哥就会过来,他跟祁慎会在这里见面。”
有些事,总是要面对面才能说解决清楚的,今天之后,或许一切就真的尘埃落地了。
“你想做什么?”陶桃听着他的话,没来由的心慌。
“扬大哥,你一定不是想害死他对不对?他们来这见面要做什么?你告诉我,事情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