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汉良板着脸故作严肃地对徐婷婷说:“回家睡觉去,看我今天不拿戒尺打你的手板心。”
05
萧之杰听到屋外的邻居在大叫他的名字,连忙从低矮的平房里蹿了出来,他担心自己的老妈又出什么状况了。
他冲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邻居高大伯用尖厉的声音惊慌地叫道:“小萧,你妈妈一个人跑到巷子口外去了,又在追逐着年轻的女人,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哦,知道了。”萧之杰习惯成自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巷子口跑去。
透过邻居摆在巷道两边的旧家具,萧之杰隐约看到自己的母亲身穿黑衣,像个跳神的巫婆一般,围着一个摔倒在地上的女孩大吼大叫着:
“会死的……都会死的……会死的……全都会死的……”
在吼叫中,还夹杂着母亲歇斯底里的笑声,笑得那么疯狂,声音是那么的尖锐,就像一柄利剑撞击着自己的耳膜。
萧之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母亲的身体,大声地叫道:“妈,别闹了,乖,回去睡觉吧。这里没人会死的,大家都好好活着呢。”
他的母亲扭动着身体,扭动的幅度与频率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平静了下来。她瞪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眼眶里布满了血丝,身体微微抽搐,嘴里不停吐着热气。
“妈,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妈,回去睡一觉吧。”
萧之杰扶着母亲走向破旧的巷子口,他满含歉意地回过头来想对摔倒在地上的女孩说声对不起。可当他看到倒在地上这个女孩的模样时,不禁愣住了。
萧之杰怎么也想不到,今天母亲纠缠的,竟然会是沈晓叶!她怎么会到这里来?萧之杰觉得头有些疼,头顶上的阳光也显得特别刺眼,令人昏眩。
萧之杰很熟练地在冰箱里取出了一支两毫升的地西泮注射剂,缓慢推进了母亲的静脉中,过了一会儿,母亲就安静地在破旧的床上睡着了,还打起了轻轻的鼾声。
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坐在床边的沈晓叶,阴沉着脸说:“现在你知道了吧?我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你我家里的事。”
沈晓叶叹了一口气,眼圈微微有点红,她说:“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两个人相处,是感情上的事,最重要的就是互相信任,互相包容。我接受了你,自然也会接受你的家庭,有什么事,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
萧之杰默默地坐在晓叶身边,拂着她柔顺的长发,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默默地望着床头墙壁上挂着的父亲的照片,照片上年轻英俊的模样,乍一看上去,就和现在的萧之杰几乎一模一样,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晓叶抬起头来,问:“你妈妈的病有多久了?去医院看过吗?能治好吗?”
萧之杰眼光发呆地回答:“有四年了,我父亲去世的时候,妈妈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于是整天都以泪洗面。哭了一个月,她突然不哭了,嘴里只会说一句话,会死的,都会死的,会死的,全都会死的。她出门全身都穿成黑色,连袜子和鞋子都是黑色的,就像一个幽灵一般。她出了门后,就会追逐着年轻的女孩不停地说这句话。我没带她去医院看过,去了后,一定会把她关进精神病医院的。一想到要把她关在孤单冷清萧索的精神病院里,我就无法接受。我已经失去父亲了,更不想失去我唯一的亲人。”
“那你爸爸是什么病去世的呢?”
萧之杰抬起头,眼睛凝视着对面空荡荡的墙壁,仿佛陷入了最痛苦的回忆。
“那是四年前,他因为突发严重的心脏病住进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要动一个搭桥手术。在做手术前就对我们说了,不做手术一点希望也没有,最多三个月时间。但是动手术存在一定的危险性,让我们有心理准备。果然,他老人家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那年,我才十六岁。”
言语间,萧之杰的眼眶中噙满了晶莹的泪花。
“对不起……”沈晓叶连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