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的儿子叫宋怀安,儿媳叫杨巧,至于做什么的瞿云天没问,老宋也没有说。
瞿云天知道老宋这次的决定是宋阳父母也同意了的,否则宋阳父母也不可能跟着老宋一起来,瞿云天问道:“小宋阳是有什么麻烦了?”
老宋示意宋怀安自己说,宋怀安苦笑着说道:“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不清楚是怎么了,自打去年宋阳中了秀才,过了一个月就不再去学堂,每天只是在家哪也不去,就连门都不愿意出,本来此次燕园诗会小宋阳也受到邀请,可请柬到了他手上,硬是被他撕扯着扔进了井中,也不知道是否魔怔了,本来内人想找个黄大仙驱邪,可是、、、”
见宋怀安没说下去,瞿云天问道:“只是什么?”
“我没同意。”老宋接过话,傲然答道:“我宋庆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来不信这些邪。”
宋怀安在旁边苦笑,看来也是拿老宋没有什么办法,瞿云天将几人引进账房,斟了几杯茶,让宋怀安他们慢慢说,他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变得如此,即使是骄傲自满之人,也不可能如此自暴自弃,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让小宋阳变得如此,大概情况宋怀安他们也不是很清楚,但这点看来就已经够了,看来宋怀安和杨巧还有老宋都并没有找到自身的原因,不过老宋不让驱邪的做法是对的,这些江湖把戏,谁也不清楚会不会将小宋阳弄成正的魔怔,关乎一个孩子的未来,这点瞿云天就必须努力思考了,很多时候,孩子清澈的眼睛总能让人着迷。
“这个,上次我和老宋提起的事情、、、”瞿云天犹豫着问道,因为现在宋怀安也在场,自然有些话要说清楚,让宋怀安自己决定是否能接受这种结果。
“如果瞿公子肯做宋阳之师,其他都不重要。”宋怀安回答道。
也不知道老宋给宋怀安关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回答得无比愉快,老宋是个有分寸的人,该提起的事情宋怀安肯定也会清楚,既然宋怀安如此表态,瞿云天也觉得可以一试,毕竟要说起这种情况,恐怕自己真要比那些拿着戒尺的老先生更加适合一些,也就答应了老宋的请求,看着老宋轻轻舒了一口气,瞿云天心里就纳闷了,感觉老宋好像是一门心思的认准自己了,也不知道老宋是怎么想的。
老宋和宋怀安两人已经了却了一桩心事,在柒月吃了吃了一餐,当然不是瞿云天请客,现在瞿云天身上没钱,老宋又不缺钱,自然是要付钱的,这也让他们很满意,笑脸就没断过,弄得瞿云天都想是不是自己亏大了。
其实只怪瞿云天到沈家大院将了那么十几天的课,否则也不可能让老宋这么认死理,飞得找个连在河之洲、君子好逑都不明白的人来教宋阳了,都是另类弄出来的事。
第二天,瞿云天准给过去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小天才宋阳,宋怀安也自己派了马车来接,不过瞿云天不愿意,问了在什么地方之后,骑着自行车哧溜溜将马车甩开了好远,自己一骑绝尘,先去了老宋家。
老宋在沈家大院,接待瞿云天的自然是宋怀安夫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老宋的影响,宋怀安对瞿云天无时无刻不是礼貌备至,他没有老宋一样的洒脱,瞿云天也没觉得疏远,第二次见面,说亲切也谈不上,对待客人而且还是宋阳将来的老师的瞿云天,礼貌首先是必要的。
老宋的家的确不同凡响,红砖琉璃瓦,别具的小庄园,院中的花花草草,都在显示着老宋别具一格的休闲,瞿云天感叹,这才是个家啊,到家里就应该有这种轻松的意境,瞿云天道:“院子真的很漂亮。”
宋怀安只是笑了几声,并没有说话,看来这并非出自他的手臂,倒是杨巧听到这句话很高兴,道:“瞿先生过奖了,这也就算是个普通的院子。”
这是谦虚的方式,这让瞿云天想起在宾州的时候,对于别人的夸赞一般都是谢谢,这是中西方不一样的思维,一个内敛的谦虚,一个反转的主动,都是一种很难让对方读懂的思维方式,不过瞿云天这次并非夸赞,而是这个院子真的很漂亮,看来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都是出自杨巧的手笔。
将瞿云天引进正厅,宋怀安吩咐下人给瞿云天上了一杯茶,对门口站着的丫鬟道:“去,把大少爷请过来。”
“宋阳并非独子?”瞿云天问道。
宋怀安点点头,本来好看的脸色也有点不一样了,道:“宋阳之下,还有一子。”
看来宋怀安并不想谈起他这个小儿子,瞿云天皱皱眉,觉得这个小儿子恐怕并不怎么让人说得出口,既然宋怀安不愿意说,瞿云天也不多问,瞿云天叫住了想要去叫宋阳的丫鬟,对宋怀安道:“我想跟着过去看看,不知道方便以否?”
“这当然可以,我这就带瞿先生过去。”宋怀安道。
“我觉得还是我自己先过去吧,如老宋说的一般,恐怕我被人带过去会适得其反。”瞿云天解释道,很多时候,叛逆的孩子总会将人划分成两类人,一类人是朋友,另一类人是父母的朋友,如果他对父母异常的叛逆,就会将靠近父母一方的人视为说客,这样看法一旦根深蒂固,恐怕会更难解决。
宋怀安同意让瞿云天自己过去,由于瞿云天并不知晓在什么地方,他让丫鬟带着瞿云天去了后院,丫鬟人不大,倒是挺活泼,也不惧生人,一路上唧唧咋咋问东问西,其实,瞿云天知道这小丫头是在对自己骑过来的自行车感兴趣,知晓了小丫鬟的心思,瞿云天承诺以后会给她玩玩,丫鬟兴奋之下也想了想,觉得自己即使想着也没办法,一天到晚伺候人,空闲时间也都没多少,也就算了。
小丫鬟带着瞿云天一直来到了一个独门小院中,瞿云天问道:“是这里面吗?”
小丫鬟点点头,道:“大少爷和小少爷一般都在这里玩耍。”
瞿云天点点头,让丫鬟先下去了,自己在独门小院外想了很久,才找到了接近人的方法,他到前面的院子里骑上自己的自行车,顺着鹅卵石的小道一路骑向独门小院,到了独门小院也不停下,径直骑了进去,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小池塘,接着才发现还有两个小孩子在旁边玩耍,都不大,高的是宋阳无疑,还有一个小一点的,大概只有八九岁的样子,恐怕就是连宋怀安也不愿意提起的小儿子宋廉。只不过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宋濂此时正仔细的关注着池塘里游动着的小金鱼,而宋阳确实在一旁玩泥巴。
瞿云天出现得很拉轰,果然如他所料,一出现就引起了宋阳的注意力,倒是宋廉并没有理会瞿云天,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池塘里的金鱼,不过看来他的思绪并没有在这些金鱼上,这种表现让瞿云天很诧异,倒是宋阳先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谁?”听见宋阳说话,宋廉才稍稍有些反应,抬起头来看来瞿云天一眼,接着便继续盯着池塘里,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金鱼,而是那些漂浮着的浮萍。
“我叫瞿云天。”瞿云天算是回答了宋阳的话,看来宋阳也仅仅只是问话,看见瞿云天出现在这里觉得奇怪而已,看来瞿云天的回答已经为他解答了他想要知道的答案,所以一眼盯着瞿云天骑着的自行车很感兴趣,瞿云天知道宋阳在看什么,笑着问道:“想玩玩么?”
宋阳点点头,瞿云天下了车子,朝着自行车努了努嘴,道:“自己去玩?”
宋阳犹豫了一会,终于抵挡不住诱惑,慢慢的接近了自行车,瞿云天也不理会宋阳,只是朝着坐在池塘边上的宋廉走去,做到了宋廉身边,问道:“看什么?”这种做法是心理学的一部分,为的便是降低孩子们的抵触心理,看来还不错,宋阳慢慢玩着自行车,宋廉一直低着的头也偶尔抬了抬,并没有说话,宋廉很正常,这是瞿云天看到宋廉的眼睛得出的结论只不过这些都还不够,瞿云天也不理会,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一边,宋阳大概是玩得有些累了,转头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瞿云天觉得有些好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玩了这么半天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瞿云天老老实实地说道:“我是你父亲请过来教你的老师,他让我过来的。”
听到这句话,宋阳放下了手中的自行车,走到了刚才他玩泥巴的地方,继续玩着那一堆不知道怎么玩的烂泥,再也没有说一句话,瞿云天知道肯定是这种效果,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也没有出声。
“也会教宋廉吗?”话是宋阳说的,问得很轻,声音里有种希冀和失望,希冀是希望瞿云天说是,失望恐怕是长久以来形成的惯性。
瞿云天道:“你父亲让我来教你。”
宋阳不再说话,只是那个差不多用烂泥铸成的碉堡轰然倒塌,宋阳也不理会,站起身来,静静地走进了屋子,轻轻的关上了门,许久也不见屋内的声响。
瞿云天摇头叹了一口气,再看了看转身而去的宋廉,觉得事情也已经找到了症结,问题不是出在宋阳身上,而是出在宋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