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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欢喜丫鬟

　　 当晚，貂蝉回到丁原府中，独自坐在房中时不时露出微笑，原来喜欢上一个人这么美好。

　　 “笑了这么半天，腮帮子不疼吗！？”小绿坐在桌子上，捧着一把松子嗑得满地是壳。

　　 “你还小！”貂蝉柔声回应道。

　　 小绿挤挤眼睛；“不小了！在这方面，我可比小姐你有经验！”

　　 貂蝉看着放肆的小绿，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自己从小被关在家中，唯一出来那次又被选入宫中，整天和衣服帽子打交道，周围的人也是低眉顺眼，轻声细语，规矩大得很。而眼前的这位“丫鬟”，简直疯到天上，是异类之中的异类。

　　 貂蝉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什么也从未有丫鬟伺候。忽然来了这么一位，倒也不知如何应对。

　　 小绿是新来的，听说是丁原府中某个仆人的远房亲戚，来历比较可靠，人家还顺便送来一个小厮，说是小丫头的哥哥，两个人形貌相似，年纪不过12、3岁，长得圆嘟嘟讨人喜欢，都一脸机灵的样子，丁原觉着不错就留下了。话说小绿和她哥哥小青，除了偶尔凑在一起说说话，平日里勤劳利落，笑眯眯的特别讨人喜欢。塞外边关，这样聪明伶俐招人喜欢的丫头可并不多见。没过多久貂蝉入府，丁原怕美人来到蛮荒之地生活多有不便，在府中挑来选去，也就小绿干净顺眼，于是把她派去当侍女。

　　 可是和貂蝉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小绿却不像平时那么乖巧老实。

　　 貂蝉为容颜所累，自小被管束过分，思想虽然可以徜徉无极，但是行为举止无不恭谨守礼。如今看到小绿这样的野丫头，惊异之余觉得很有趣。貂蝉理解，小绿来自边民家庭，自小战乱不断，能活下来已属不易，哪有空闲加以教导管束，如今性格野了些，却率真可爱，有了这样的丫鬟，伺候得好不好放在一边，总之不会寂寞。

　　 这天，貂蝉从吕布府中回来，料到小绿必然扑过来八卦一番。果然，一进门小绿就纠缠着貂蝉问长问短：“一大早把你带去见外人，老头子肯定没安好心！”

　　 貂蝉赶紧用手势制止小绿，同时朝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才问道：“你说的老头子指得是丁大人？”

　　 “还能有谁！？这老头儿看着笑呵呵，满肚子鬼主意——”小绿松子嗑得噼啪乱响，也不耽误说话。

　　 貂蝉不由得纳闷：“小绿，你我都是丁大人府中的人，你怎能——”

　　 小绿满不在乎：“我知道，咱们都靠丁大人养活着，那又怎么样，他把我送给你，我就是你的人！自己人之间还不能说实话！”

　　 貂蝉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和小绿一共呆了没几天，怎么就“自己人”了，但是听她这么说，倍感亲切。像小绿这样没心没肺扑过来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小绿日常行为虽然不拘小节——特别爱吃零食，貂蝉桌上摆放的水果不到晚上就干干净净——但是照顾自己一点不马虎的。

　　 “今天老头儿到底带你去见了什么人？听说出门的时候可严肃了，是不是去他干儿子家了？”

　　 貂蝉笑道：“你一个小丫头，什么都知道！”

　　 “他把他干儿子当干爹一样，这里都传遍了！我就知道这老头每天好吃好喝招待你没安好心，无非用姐姐的美貌讨好别人。所以我说丁老头儿不是个东西！对了，那个莽夫干儿子到底长什么样？”

　　 貂蝉看着小绿，感觉自己也活泼起来了，朱唇轻抿，眼神带出狡黠道：“你之前听说过没有？”

　　 “嗯，听府里人说过！左不过是个高高的壮汉罢了！”

　　 “民间传闻，吕布将军花袍金甲，仪表堂堂——”

　　 “噗嗤——”小绿呛得一阵咳嗽，貂蝉真怕她被松子噎道：“你先喝点水，以后吃东西不和你讲话了！我说了什么，值得这么好笑？”

　　 “还用说，姐姐你太幼稚，民间的传闻能信吗！？”小绿扔下松子，凑到貂蝉身边：“听没听过边塞四大美女的传说？”

　　 貂蝉想了想，点头道：“似乎有过耳闻！说是苦寒之地，竟有美女出现，宛若吴地女子，秀美娥眉，双目自带灵性，让人百观不厌……”

　　 “这不是胡扯吗？”小绿冷冷打断：“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此话一点不假，由于荆州地处中部，因此女子汇聚东西南北中的特点，再加上长江穿境而过，无有风沙苦寒侵蚀，女子有水之媚色当然没错。可看看咱们这儿，哇，一天到晚灰头土脸不见天日，要不是为了争地盘，谁会拖家带口往风口这边跑！再娇艳的肤色也被吹得没了水份，干巴巴的！”

　　 貂蝉忍不住伸手轻拍小绿的脸颊：“你也是这里的孩子，我觉得还好啊！”

　　 “我——”小绿愣了下，赶紧说道：“我还小嘛！所以说嘛，这里不可能养出水灵灵的美女！偶尔有一个也还罢了，四个？骗傻子那！不过还真就有不少大傻瓜乐颠颠跑过来，然后一个个哭丧着脸回去，活该！”

　　 “四大美女如此令人失望？”貂蝉也不禁好奇。

　　 “咱们府的李妈认识吗？”小绿说完见貂蝉皱眉思索，提醒道：“就是你第一天到府中，误以为是大汉的那个？”

　　 貂蝉点点头。第一天来到丁原府邸，貂蝉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见距离地面太高，正在犹豫着如何下去，这时对面伸过一对壮硕的双臂将她拦腰扛了下来。貂蝉见对方身材壮硕，粗眉大眼的模样加上孔武有力的气势，不由得惊呼起来。丁原赶紧解释，这是府中的李妈妈，专门负责照看女眷的生活起居，让貂蝉不要紧张。貂蝉这才仔细打量抱自己下车的李妈妈。打量半晌，除了女子服饰，李妈怎么看怎么是个边塞壮汉。

　　 “不要小看李妈，她可是边塞四大美女之首——”小绿坏坏一笑。

　　 貂蝉惊得合不拢嘴，好半天才问道：“为什么？”

　　 “我哪知道？也许这边人就喜欢这种类型呗！你出现之前，李妈也天天昂着头进出。等姐姐出现，气焰才被打下去！你看大家看你的眼神，哇——”小绿表情夸张，身上带着一股热乎乎的气息，清新怡人，貂蝉愈发觉得熟悉。

　　 “你小小年纪，到处传话，不怕被李妈教训吗？！”貂蝉笑着调侃道。

　　 “我是姐姐的丫鬟，她管得着吗！对了快说正事，那个什么吕布，怎么样啊？传闻也不准吧——”

　　 “嗯，还好！”貂蝉脸色浮现出娇羞的红晕。

　　 小绿愣了，瞪大眼睛问道：“不会吧！难道真是个长相尚可，身高马大的武夫？！”

　　 “若说是武夫——倒也不太像！”貂蝉说着，双颊绯红甚是动人。

　　 “姐姐一向看不上臭男人，平日里自在逍遥，现在可不像你！难道这小子真有古怪？”小绿甚是惊异。

　　 貂蝉也感觉奇怪：“我自幼被父亲管束，哪里逍遥过，小绿你和我相识没有几日，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小绿舔舔嘴唇一摆手：“瞎猜的呗！先不说这个！”说完她快步来到窗前，对外面的缝隙说道：“很意外吧？去去，赶紧去看看！”

　　 窗外传来一个少年低语声：“我一会儿还要去劈柴、喂马，晚一点儿去，别急！”

　　 小绿从怀中掏出水果和松子递了出去：“累不累，吃点东西！那就晚点儿去！”

　　 貂蝉知道窗外是小绿的哥哥小青，两个人感情好得不得了，羡慕道：“你们兄妹作伴，真好！”

　　 小绿得意地挑挑眉毛：“那是，这年头，外人都不靠谱！尤其是素不相识的臭男人！姐姐你别急，我哥哥先去打听一下，看看那个吕布到底是什么货色，如果不好，我俩带你连夜离开，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日子，保你开心得不想回家！”

　　 貂蝉心道：这丫头不是疯了吧！怪不得人人都不愿意来边疆，果然民风彪悍。区区一个小丫头无法无天，想干什么干什么！偏偏不招人烦，可爱得要命！细想来，她也是为自己着想。不过初次见面，她为什么如此亲近自己？难道是丁大人派来身边监视自己的？不像！若是监视，壮汉一般的李妈妈更合适些！貂蝉暗自观察，小绿在外人面前乖觉得很，低眉顺眼，老实巴交，话也不多说半句，怎么单独和自己在一起，像换了个人似的！是因为自己脾气好？还是这丫头鬼心眼儿太多？

　　 貂蝉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凭直觉小绿并不是在害自己，反而处处维护！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也可能老天看自己这些年过得寂寞，派来个妹妹当做陪伴。小绿有趣得很，和她哥哥简直是对儿活宝，将来嫁到吕布府邸，有个俏皮的丫鬟实在贴心。貂蝉想着想着，脸颊又红了。

　　 “姐姐，你还有完没完啊——”小绿在一旁不客气地指指点点：“女人要矜持，才能拿得住男人！那吕布是神仙吗？把姐姐弄得这么神魂颠倒！”

　　 门口窸窣声响，小青探出头来：“嘻嘻，吕布到底是何方神圣，要不我现在就去瞧瞧？”

　　 “走吧，带上我一起！”没等貂蝉阻止，小绿笑得花瓜似的一个箭步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