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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下局中有局

　　 “唉！”老陶略感哀伤：“我若不是装着不知道，你们怎么能为了我继续留着它。你们龙族什么都好，就是在人间呆久了，沾染了太多的人味儿。这种东西用处不大，而且相当拖人后退！”

　　 伏燨仍旧冷腔冷调：“现在开心了？”

　　 “也不是特别开心！”

　　 “因为我们不像想像中那么难过？”

　　 “嗯！”

　　 “老牛刚才挺伤心的。”伏燨撇撇嘴。

　　 “它？大殿下一向老实本分，你们一些小诡计都不告诉它。它的反应其实是最不值关注的。”老陶实话实说。

　　 “看不起老大的人最近越来越多了！我得提醒它找机会出来打一仗，让六界见识见识。‘真龙不发威，你们拿它当泥鳅’！”

　　 老陶侧耳听了听，外面一切如常，没什么特别的声音，半问半叹道：“还在找大夫救青鸟？我觉着就算了吧，就算勉强救活，要么会成为一只普通小鸟，活不了几年。要么落个残废，动弹不了。再者说，它毕竟是我这里出来的，就算你们‘策反’了它，一时得逞，敢保证它今后永不背叛？”

　　 小莺尖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啊，非要把人弄得死透了是吧？！还不让别人救？！什么心态？”

　　 “又一匹白马！”伏燨低声道。

　　 小莺、久纹对于前尘往事不了解，不解地看着伏燨。

　　 “还不明白？”伏燨接道：“对青鸟下手不是为了惩罚它，而是为了惩罚我！”

　　 小莺仍旧不明白，只好瞪了一眼老陶。

　　 “当年也是一样，这是梼杌一贯的手段。若要打败一个人，必须先从他在乎的人下手，把它身边的人嚯嚯没了，那个人活着也没意思了！”伏燨说到这里，久纹心中一疼，它不敢去看小莺，手中画笔摩擦着画布，几乎要将它扯裂。

　　 “青鸟机灵讨巧，又有我的基因——会看人脸色，时间长了，只要不是铁石心肠迟早会产生些情感，尤其是看似没心没肺的冷血龙族。他们可能没办法讲亲情、谈恋爱、交朋友，但是对于和自己并肩战斗的‘战友’，却异常在乎。”老陶耐心解释道。

　　 伏燨张口骂道：“屁话！龙族不谈恋爱，我们几个是怎么来的！？你以为真和猴子似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对对，要不怎么说龙帝厉害那！其实每个族类里的翘楚，都是不耽误学习不耽误工作更不耽误生活的！你看人类里面，好多博士学傻了，不懂人情世故，单身到老。可是人家院士一个个神采奕奕，年轻才俊，该干什么干什么！”老陶看了看久纹，继续道：“跑题了，我得问问，你们怎么敢把青鸟拉下水，它是我的一部分，迟早会反水的，简直就是一颗重磅小炸弹！”

　　 伏燨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久纹，估计马上就要画好了，嘴角一歪懒洋洋道：“你自己说呗？”

　　 “不行，我不敢！”声音清脆利落，正是青鸟。小莺不由得蹦起来四处张望，老陶也不禁坐直了身体，脸色肃然起来。

　　 “那怎么办？”伏燨继续问。

　　 “嗯，那就，微信呗！你把微信打开，我在镜头里和老头儿说！对了，你告诉老大了没？”

　　 伏燨呵呵笑出声来：“没有，估计它还抱着你那根毛儿哭那！”

　　 “你这人心眼儿怎么这么坏啊！我先给他发个微信报个平安，稍等哈！”说着，迅速挂断微信。

　　 伏燨无奈，好在片刻后，微信视频通话提示音又响了。

　　 老陶何等心机，听了这几句对话，当时就明白了。

　　 怪不得刚刚青鸟说话这么冲，原来是为了在老陶面前假意激怒伏燨。伏燨暴怒之下出手，薅下一根鸟毛。

　　 刚才从小茶室出来的时候，青鸟伏燨落后片刻，估计二人利用这个时间差，将鸟毛幻化成青鸟的模样，而青鸟“本尊”早躲得远远去看热闹了。

　　 视频接通，里面的青鸟脸色红润，配着翠绿色的羽绒服，粉妆玉琢，煞是好看。它笑嘻嘻冲着镜头摆手道：“让大家担心了，不好意思！”

　　 伏燨开口数落：“今天怎么选了这件衣服，嚣张得不行，再说这衣服看着不便宜，不怕溅上血啊！”

　　 “这衣服可不得了，是三太子给我的。说万一咱们的计策不成功，好歹能护我一下，不至于瞬间就被打得魂飞魄散！当然，我在衣服上做了些装饰，毕竟今天我作为‘男一号’隆重登场，怎么也要选一件国际流行最新款——”

　　 伏燨冷冷道：“我说怎么娘们儿兮兮的！你什么都听他的，给他当跟班儿去！”

　　 “你们等会儿再内讧，我时间不多了！我先问！”老陶看着镜头里的青鸟，慈祥说道：“你，有点意思！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虽然隔着屏幕，距离老陶的物理距离不知道有多远，青鸟依然浑身颤抖，心中没底，它尽量用平静地声音老老实实回答：“嗯，知道。”

　　 “那就好。我不知道他们给你施了什么迷魂术，总之，你是我的一部分，想收拾你，未必一定在我身边——”老陶说着，突然左手一握，狠狠攥紧拳头，像是抓住了青鸟的咽喉似的。

　　 小莺一声惊呼。

　　 屏幕那边，青鸟双目陡然凝滞，双手在空气中乱舞，然后独自在镜头前挣扎片刻，倒下，顺便扑到了手机。伏燨手机屏幕里只有一张歪倒的椅子。

　　 又是一阵寂静，伏燨忽然咳嗽一声给自己倒了杯茶：“别玩儿了！人家赶时间那！”

　　 那边屏幕几下翻转，青鸟又活蹦乱跳出现了：“老陶，你就别费力气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陶一击失手，这是从未有过的状况。他看着青鸟，确实想不明白。青鸟必然是自己的一部分，这一点他感觉得到。但是，为什么这种紧密的联系似乎断线了。是什么东西把这种深刻的联系割裂开来？！

　　 “很简单——”伏燨当然知道老陶的困惑，解释道：“因为青鸟和你确有比较实质的联系，又不是你想的那种联系。”

　　 这次轮到老陶听不懂了。

　　 梼杌当年把长发化作一根青草，留在山洞旁边，为自己将来的计划留下一个伏笔。观音菩萨能看不到吗？只不过那时梼杌未曾处置，伏燨还在毁天灭地，顾不上这等细枝末节。当伏燨归隐修炼之后，观音菩萨就将这件事告知天庭。毕竟梼杌由鲧所化，出身天界，还是由自己人处理善后比较合适。

　　 当时六界都已领教了梼杌的手段，震惊之余后怕不已，天庭不敢怠慢。太白金星被授命去处理遗留的“祸根”。

　　 太白金星出发之前来到太上老君兜率宫，谈及此事，两位老者想法差不多。简单毁去一根毛发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梼杌最后留下它究竟想干什么却不知晓。若贸然毁去，梼杌必然琢磨其他法子作怪，那就更无从下手调查了。于是，两位足智多谋的老人家动了动心眼儿。

　　 作为六界顶级的元老，太上老君和太白金星的智商、情商绝对是超一流的。他俩凑在一起琢磨对策，倒也周密。

　　 商议之后，太白金星亲自去会稽山大禹陵，从中取出一根大禹的头发，将其带到梼杌留下毛发的山洞口，将原本的毛发毁去，再将大禹头发之中注入灵气，化作青草种在原本的位置。

　　 大禹是人间五帝之一，并未被封神，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他亦是鲧的一部分，和梼杌在某些方面是实实在在的亲兄弟。梼杌转世几次，法力日臻上乘。他在某一世——那时还没有现代化交通工具，甚至没有修路——凭借记忆跋涉良久，终于找到这根和自己气场相合的“仙草”，为它注入几成功力，引导它去仙山修炼。

　　 殊不知，“此仙草”非“彼长毛”，早已被人掉包。上面对于这次掉包很慎重，既不能被梼杌发觉，也要保证它不会被黑化。好在当年的鲧太过决绝，将自己一分为二、异常彻底。恶者极恶，善者至善。这么说来，青鸟的物理成份无甚改变，善恶却从根本上颠倒了。

　　 “你们算是把我这几招学会了。”老陶得知真相，不怒反笑：“我真是无比欣慰啊！连高层老家伙们都学着动心眼儿害人，仙界离黑化不远咯！”

　　 小莺反驳道：“少说风凉话，对付你这类家伙，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老陶眯起眼睛：“姑娘，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马上就要和我一起生活了，很期待吧——”

　　 久纹忽然将手中画笔一甩，脱口而出：“我不干了——”

　　 “啪！”话未落音，一耳光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登时冒出五个红肿的指印。久纹抬眼看去，居然是小莺。

　　 “你知道为了今天，大家付出了多少？！你以为这个老头儿为什么不反抗？还不是因为天上地下几乎动用了所有的手段，将十舫馆封了起来！你以为就你自己委屈？咱们身边所有人，谁不是付出了很大代价！？到现在我姐姐还在附近的雪山上，生死未卜。”

　　 久纹愣住了，脸上一片火辣，心中空空的。

　　 老陶似乎自言自语道：“我说四大神兽的设置怎么不灵了，原来是替身在作怪！嗯，这招用得不错，也难为你们仓促间准备了好几个相似的灵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