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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又见“二重身”

　　 一阵风吹来，林帅忍不住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又回到了吕布的营帐之中。她朝外面张望，黑乎乎的偶有暗影跳跃，却无甚声响，看来已是深夜了。

　　 吕布终于换下来花袍，弄了一套精干的黑色窄袖袍子，灰色腰带，头顶黑发高高束起。他此刻背着双手，站得十分挺拔。林帅清晰记得，这就是吕布杀丁原那天穿的衣服，她不由得后退一步，然而不到一分钟，她又不由自主凑过去，伸出脖子闻了闻。

　　 “他身上有什么？”伏燨觉得很奇怪。

　　 林帅回头道：“你们行军打仗，有空洗澡吗？”

　　 伏燨坏笑道：“想看看？”

　　 林帅也笑了：“你想太多了，我是处女座，会不由自主关注卫生问题，眼看着天气也挺热的，不洗澡应该很痒吧！”

　　 “别担心，就算在古代营帐里也有地方洗澡的！”

　　 林帅放心了：“那就好！”说完还是忍不住闻了闻，好香！仍旧是那股沁人心脾的檀香。不管戴瑞克如何不想承认，吕布仍旧是它的一部分，是它曾经的一段经历，这是否认不了的。

　　 林帅绕到吕布侧面。

　　 吕布正看着自己的兵刃——方天画戟，不知在想什么。林帅过瘾似的，尽力凑近吕布的面庞。伏燨真担心她会不顾一切扑倒吕布。

　　 “偷偷亲一口可以，动作不能太大知道吗？”伏燨忍不住提醒。

　　 林帅瞥了伏燨一眼：“放心吧，吕布只是个回忆，镜花水月而已！我忍不住会亲你的。他准备站多久？”

　　 伏燨摇摇头：“杀人没那么简单，何况要杀的是自己的干爹。”

　　 林帅咽了口唾沫，不敢凑近了。吕布犹如雕塑般站立着，

　　 睫毛也不眨，仿佛魂飞天外。半晌，他伸出左手，抚摸着方天画戟的画杆，眉头微微皱着，呼吸沉重而压抑。接着，他顺着画杆方向摸到青铜戟头，手指在月牙形利刃上来回滑动，像是在凭空作画，又像是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烛光下，戟头又焕发出碧油油的光芒，很瘆人！

　　 “是我眼睛看花了，还是上面那个金属本来就是绿色的？不会有毒吗？”林帅问道。

　　 伏燨低声道：“过去的人没那么坏。方天画戟已经是当时世上最厉害的兵刃，犯不着用毒那么小气。况且——最毒的自古以来都是人心。”

　　 正说着，吕布左手一抖停了下来，一滴鲜血顺着戟头尖端缓缓滑了下来。

　　 “你看你看，我就说危险吧！大半夜的，自己也不小心一点！被自己的兵刃伤了，多不值得！”林帅挺着急。

　　 伏燨没有说话，眼里闪过一丝冷冷的光芒。

　　 吕布看着手指，轻轻叹了口气，后退几步回到自己座位上，吹熄了烛火，然后闭上双目伏在案上。

　　 林帅愣了：“怎么？这是睡觉了？不是杀人吗？睡得着吗？董卓那边怎么交待？不是我的问题吧，我也没干什么啊！咱们过来真的不会影响历史吗？”

　　 伏燨不语，拉着林帅的胳膊来到账外，一阵阴冷的风刮过，整个大营静得吓人。伏燨拖着林帅快步来到大营阴暗的角落，只听有两个人在低语，声音熟悉而诡异。

　　 因为，耳边明明是一个人的声音，偏偏又是两个人的对话。

　　 “你究竟要做什么？”一个声音很急切。

　　 “做应该做的事！”另一个声音轻松却坚定。

　　 “我们不能——”

　　 “有什么能不能的，我们是在帮他！”

　　 “帮他做什么？成为万人唾弃的畜生？”

　　 “怕什么，他本来就是畜生！”

　　 林帅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分明就是戴瑞克，或者说就是吕布的声音啊！

　　 伏燨和林帅终于绕到两人跟前，林帅看得头皮发乍。眼前确实站着两个吕布，都穿着黑袍，和大帐里的吕布一模一样。

　　 背对大营的“吕布”脸色急迫：“我们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能替他做任何决定！”

　　 “替他？”对面的“吕布”脸上挂着笑意：“你的说法不准确，我们在一起，分什么彼此！自从我们落到他手里的那一刻，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我们是我们，他是他！我们是冷冰冰的物件，而他是人类！”

　　 “分得清吗？”笑着的“吕布”反问：“在凡间呆了这么久，人类和我们谁更冷冰冰的！就拿昨晚的事来说，你觉着他的做法算是个人吗？”

　　 另一个吕布犹豫片刻，低声道：“昨晚——事出突然，也许，也许，你也看到了他还在犹豫……”

　　 “犹豫？”笑脸“吕布”彻底笑出声来：“他收人家金银宝马的时候，可没见他犹豫啊！所以说，看一个人不要看他表情，也不要看他是否唉声叹气，要看他做了什么！”

　　 “按你刚刚所说，我也和他心灵相通，所以我知道他内心深处实在纠结，所以才把自己关在营帐里不去杀人。”

　　 笑脸吕布不屑道：“你脑子真是一根筋啊，他若不杀人，只需让亲近的兵士把东西偷偷还给李肃便是，自己睡大觉算怎么一回事？你跟他跟了这么久，真觉得他此刻睡得着吗？咱们作为他的一部分，应该替他分忧的！”

　　 “咱们对于他算什么，怎么能代替他做决定！”

　　 “算什么？到如今你还不明白，我们不是主仆，而是兄弟——征战沙场，同生共死的兄弟！所以他不能做的事，我们可以去做！”

　　 “你是在害他！毕竟你以他的面目去杀人，和他亲自杀人没区别！”

　　 “当然有区别！至少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午夜梦回的时候不会被鲜血淋漓惊醒！至于名声——他是做大事的人，之前没当一回事，不在乎多一个污点！你看凡间做成大事之人，有几个好名声的！事情成了，一个人的优点就会被放大；事情败了，没人在乎你是不是个好人，是不是心软！只当你没有存在过！”笑脸吕布说完，转身朝大营深处走去，空气也似乎恢复了流动。

　　 另一人连追几步，眼看着对方消失在阴影中，不由得叹了口气，身体逐渐被白雾包裹，消失在空气中。

　　 “这人心软的吕布我见过！”林帅看着白雾，脱口而出。

　　 伏燨吃了一惊：“什么时候？你知道它是谁？”

　　 “不知道，反正不是你！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林帅挠挠头：“你究竟有几个二重身，看得我都糊涂了！这个——究竟是什么？”

　　 “你先和我说，在哪里见过他？”伏燨追问道。

　　 “在家啊！他装做你过来找我约会，我给你发信息被屏蔽了，之后我把他带出去吃披萨，好像聊了好久！最后他给我喝了点东西，把那晚的事情忘了！刚刚看到他，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了！”林帅见伏燨皱眉思索，小声道：“我觉着，这个——东西——不像坏人啊！毕竟他想阻止那个坏吕布去杀人，只是行动力差了一点！”

　　 伏燨摇摇头：“他不是行动力差了一点，而是功力差得太多而已！它本身就不是战斗类型！”

　　 “说了半天，他俩到底是什么妖怪？”林帅终于问到点子上。

　　 伏燨正想回答，不远处骚乱起来。

　　 吕布高亢尖锐的声音传遍营帐：“丁原不仁，吾已杀之。肯从吾者在此，不从者自去！”并州军一片大乱，士卒纷纷出账。林帅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伏燨低声道：“站在这儿别动，我去看一眼就回来！”

　　 说完消失在茫茫的三国夜色之中。

　　 即使不用嘱咐，林帅也不会动，万一迷失在说不清道不明的空间里，那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吕布营中着实混乱，士兵们被吕布声音惊醒，都往丁原营帐涌去，林帅将身体隐在角落里，心里七上八下。男友的身份以及神奇能力真是令人热血沸腾，激素指数飙升，然而与这种超级英雄交往，未来也许不像想象中尽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超级英雄经常会在关键时刻消失，比如约会啊、结婚啊等等场合去执行任务，时间长了，自己会不会有怨气？

　　 怨气还罢了，多出来几个伏燨算什么？自己第一次侥幸能认出来，以后难免疏忽，会不会被别的妖怪占了便宜？要不要伏燨给自己弄个照妖镜之类的，以后亲热之前看一看？哇，那也蛮扫兴的！

　　 林帅正纠结得百转千回，伏燨突然出现在身边，他抓住林帅的胳膊，低声道：“该走了！”

　　 伏燨的手冷得像冰，林帅不由自主抖了一下。片刻间，二人回到小舍，林帅急忙查看伏燨，发现他脸色惨白，满头黑发贴在头皮上，嘴唇干裂发白。林帅赶紧倒了一杯水：“是不是动用这个法术太耗体力？不看了不看了，后面我都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你的情况肯定不能去医院，更不知道吃什么药对吧？”

　　 伏燨摆摆手，一头歪在床头被子上不再动弹，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

　　 林帅急得要命，也不知给谁打电话，她去查看伏燨后背，鞭痕隐隐，血迹又渗了出来。什么东西止血最好？林帅脑筋一转，记忆中自己认识而且能联系得上的神仙只有孟婆。她打开微信，问道：“婆婆，云南白药对神仙有用吗？”

　　 “又在盘龙柱上挨鞭子了？”孟婆回复得挺快。

　　 “嗯，差不多吧，他没和我仔细说！怎么办？”

　　 “没事，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好了！忍一忍吧！你男朋友早该习惯了！”

　　 林帅无语，婆婆还真够狠的！

　　 紧接着，孟婆信息又补充道：“你要是想体现自己温柔体贴，增进感情，用云南白药也可以，好歹能止血，只是不止疼。用吧，云南白药六界通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