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的清晨,克恩特一行人收拾好行装向老族长阿拉巴日告辞。
他在这里耽搁了太久,也该离开了。
而且,现在的努莱尔盟,已经足够强大,苏哲尔也已经对它构不成威胁。
哈诺海等人追击失败后,老族长在第二天,便为阵亡的数千勇士举行了隆重的丧礼,他在丧礼上失声痛哭,大声自责,为自己没有保护好部落的子民而感到羞愧。
哈诺海的尸体,摆放在一座高台上,四周摆放着数的花环,这些花环都是部落里的姑娘们,采集野花,一夜赶制而成,寄托着人们深深地哀思。
老族长站在哈诺海的身旁,老泪纵横,他命人将哈诺海染血的战袍挑了起来,他一字一句地诉说着哈诺海过往的所作所为,每说一句,就会指着一道划痕,提起哈诺海临死时的豪勇。
“我们每一个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懦夫。可是这个懦夫,却用自己的生命,为五千多人打开了一道生命之门!他以往的懦弱,都是为了保全族人,可是当更多人需要他用生命来捍卫时,他却不惜此命。别了,哈诺海,我的好兄弟。愿耶鲁河大神,能保佑你英灵不灭,重归故里!”
贺希格哭得犹如一个泪人,这个胖大魁伟的汉子,扑在哈诺海的尸体上,久久不能起身,族人将他拉起时,他已经昏迷过去。
老族长阿拉巴日和吉仁台族长亲自为哈诺海抬棺送葬,将他葬于努莱尔后山,并立起一座方尖石碑,以示对哈诺海的敬意。
石碑上刻着:“努莱尔第一勇士,我们的好兄弟哈诺海沉睡于此,请不要打搅他的好梦!”
送葬之时,整个要塞中一片哭声,响彻云霄!
哈诺海族长的死,给整个联盟敲了一个警钟,众人们重新审视起苏哲尔的实力,这才意识到,努莱尔盟的力量,还不足以同苏哲尔正面相抗。
哈诺海死得壮烈无比,这倒是为阿拉巴日解决了一个难题,他把哈诺海塑造成一个无畏的英雄形象,就是要为哈布其克奠定一个良好的基础。
阿木古部族长的位置,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哈布其克的头上,他是哈诺海长子,自是有第一继承权。
而哈诺海被隆重下葬后,人们对哈布其克更是深深同情,他们把对哈诺海的敬重,全部转嫁到了哈布其克身上。
这一来,部落中更没有人能同哈布其克相争。
本来哈诺海还有几个兄弟,见哈诺海已死,便想动手夺权,可是一想到整个努莱尔盟的人都站在哈布其克一边,他们便都没了胆量。
这倒是解决了阿拉巴日一个忧虑,他一直担心哈诺海死后,阿木古部会因为权利之争陷入内乱。
哈布其克被族人们一致推为族长,这个问题便不复存在。
而宝音的病情也逐渐好转,只是伤势太重,出入都要用一个搭着长杆的竹椅抬着,但也足以震慑宵小。
老族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一关,努莱尔盟算是挺过去了。
没过几天,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大酋长列昂尼德在图布鲁河附近扎营,召开部落大会,命努莱尔盟各部族长前去觐见。
列昂尼德在信上公然使用了努莱尔盟这个名称,就表示已经承认了努莱尔盟的独立,这让老族长欣喜万分,同几位族长商议后,便带了一千余人,前去图布鲁河参加大会。
列昂尼德的金帐,就设在图布鲁河苏哲尔大营的原址,那里早被烧成了一片白地,列昂尼德到后,重新扎下了营盘,派兵驻守,等着各部族长的到来。
阿拉巴日一行,快马加鞭,两天内便到了大营,等到了大营一看,阿拉巴日不由大吃一惊。
不仅大酋长列昂尼德,就连新萨族长左大都尉狄浦斯特还有拜奥和波恩两族的族长也在,而苏哲尔则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了大帐的一角。
唯独不见翼皋族族长德蒙?
阿拉巴日心中雪亮,看来,德蒙这个蠢货果然上当,就是不知道,他是偷袭了谁的部队。
列昂尼德一身黑色裘衣,映衬着黑沉沉的脸色,显得有些可怕。见几位族长到场,他当即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坐下,然后命卫兵把住营门,不准任何人出入。
然后,就是长达近两个漏时的大骂声,列昂尼德气愤已极,将在场众人全都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他在发泄着心中极度的不满,列昂尼德大声指责苏哲尔盘剥下属,激起部落民愤,结果酿成兵变。更可恨地是,苏哲尔竟不管不顾,私离防地,在明知河对岸就驻扎着罗默人大军的情况下,居然带主力部队南下,置摩图帝国的存亡于不顾!
“这是赤裸裸地卖国!”大酋长气愤已极,在敌人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苏哲尔竟不顾防区,为了意气之争弃守摩图门户,这简直是置各部的安危于不顾。
列昂尼德是真的气坏了,他也没想到艾斯罗默的军队,竟然真敢杀过图布鲁河,他到现在还有些后怕,没想到事态发展成这样。
他在增援努莱尔山的路上居然遭遇了伏击,伏击他的却是德蒙族长。当认出德蒙的军队后,列昂尼德差点气疯,命令维兰特猛击,将德蒙打得溃不成军,狼狈而逃。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德蒙竟会在半路偷袭自己。这个老家伙是傻了还是疯了,他没去努莱尔山,直接来端苏哲尔的大营。
没想到,他到这儿的时候,只看到一片被烧成灰的营地,他简直是不敢相信,忙命人扎起大营,在这里驻守,以随时防备对面的罗默大军,同时发布命令,命各部族长到图布鲁河相见。
他继续发泄着,一个个点着名字,指责着德蒙族长的背叛,同时质问阿拉巴日,是不是同艾斯罗默人有什么联系,艾斯罗默的大军,是不是他们邀来的。
对这一点,阿拉巴日并未否认。他坦率的承认,卢克之所以攻陷苏哲尔大营,正是自己相邀,如果不这样做,恐怕努莱尔盟近八万人,都已经死在苏哲尔的手里。
列昂尼德怒气更盛,好一个努莱尔盟,为了自己的利益,便置摩图帝国的利益于不顾篸。
阿拉巴日只是苦笑,若是人都死光了,还谈什么利益,若是大酋长早早出兵,自己又何必出此下策。
这句话,倒是逼得列昂尼德哑口无言,他根本没把努莱尔盟放在心上,所以出兵晚了两天,没想到竟发生这种变化,小小的努莱尔,竟把苏哲尔逼到了绝境。
他感到一阵心悸,这个努莱尔盟绝不能小瞧!
他不再提这件事,转而质问苏哲尔,德蒙为什么要偷袭自己。
苏哲尔也是非常纳闷,他已经和狄浦斯特通过消息,得知了一些情况,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偷袭列昂尼德的大军,这是什么逻辑,难道他疯了!
见他一时答不上来,列昂尼德冷冷一笑,命人将瓦连京押到帐中,“这个人,就是你的信使,据他所说,他送了一封你的亲笔信给德蒙,然后德蒙就尽起全军,来偷袭我的大军了,你居然说不知道?”
苏哲尔不由大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他一把抓住瓦连京,质问这其中的缘由。
瓦连京也是不明所以,只是一个劲儿地发愣。
倒是阿拉巴日说了话:“大酋长,苏哲尔将军命人传信,可能会出现了偏差。我猜,一定是瓦连京故意假传消息,要陷害苏哲尔将军。”
瓦连京大惊,暗骂阿拉巴日,这老家伙,这摆明了是要报复自己,他连忙大喊冤枉。
可是列昂尼德却根本连听也不听,挥了挥手,命侍卫将瓦连京推了出去。
阿拉巴日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眼下还不宜与苏哲尔反睦,既然如此,这个瓦连京倒是一个很好的替罪羊。
他当即宣布自己的决定,瓦连京假传消息,致使德蒙族长误信谗言,率军袭击皇帝陛下的卫队,其罪当诛。至于苏哲尔和阿拉巴日,为了自己部族的利益,竟然至国家安危于不顾。一个私离防地,一个勾结外敌,实在是糊涂之极,罚两个人上缴粮食牛羊若干。命阿拉巴日将努莱尔盟重新整编,组织一万人的军队,派将领配合波恩族长的部驻守图布鲁河大营以南的草原。
苏哲尔则被调回翼皋族本部闭门私过,同时抽两万精锐由指定将军带领,协同拜奥族长驻守图布鲁河大营以北的荒原。
列昂尼德高高举起大棒,却是轻轻落下,但这其中却有着不少的区别。
努莱尔盟抽出来的军队,实际上却没有离开联盟的范围,而且由联盟自己的将领带兵,不管出什么事,这一万人都可以随时支援努莱尔要塞。
而苏哲尔所抽调的部队,名义上是协助拜奥族长,实际上却被列昂尼德派人接管,等于直接被列昂尼德夺走了兵权。
苏哲尔非常不情原,他已经损失了五万人,实力大不如前。再被抽调两万,就只余三万精锐,一下子就由暴发户变成了穷小子。
可他也无可奈何,列昂尼德不追究德蒙的偷袭,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部族尚在,就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他心里暗暗发恨,瞧着阿拉巴日,眼中闪过一丝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