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一名满脸血污的汉子在草原上纵马疾驰,他浑身是伤,身上的衣甲破烂不堪,弯刀已经残破,浓密的黑发打成卷,粘满了泥土,他已经疲劳过度,可他不敢稍做停留,后面有几十个骑士,手持利刀长剑,正在紧紧的追赶。
若是逃得慢了,势必会被这些人剁成肉酱,“这些该死的强盗!”这名汉子大骂,眼看到了一片密林,他一阵狂喜,只要进了树林中,就能躲过追杀,逃回部族中去。
汉子名叫特木尔,是阿木古部的猎手,今天他和几个兄弟出来围猎,见到一群野兔在草原上乱奔,便纵马狂追,射杀了几十只野兔,正当众人兴高采烈的满载而归之时,却遇上这么一帮子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不但抢夺了猎物,便连一同出来的兄弟也惨遭毒手。
若不是特木尔见机得快,拨马就逃,早就做了刀下亡魂。
“这帮子强盗,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竟然谋财害命,等老子逃回去,一定要查清楚他们的底细,带上族人报此深仇大恨!”特木尔暗暗恨道。
只是眼下,却是逃命要紧,距离树林还有数十步远,可特木尔已经看到,身后一个身材非常消瘦的汉子,拉开了手中的长弓。
“不好。”特木尔心中惊惧,他对危险有一种天生的警觉,若不是这一丝警觉,他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他凝神屏息,猛催战马,将身子紧贴在马背手,双手牢牢抓住马鞍,就在弓弦响起一刹那,他一个翻身,藏在了马鞍下,堪堪避过这要命的一箭。
“噗”地一声,这支箭正射在马颈上,战马吃痛,奋力狂奔,转瞬之间便消逝在密林中。
特木尔不由心中大喜,就在战马冲入林中的那一刻,他便一松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向路边一跃,正摔在路边,滴溜溜地滚了出去,他顾不得疼痛,在地上紧爬了几步,便向密林深处奔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几十个身影冲到了林边,他们沿着战马的足迹一路追逐,在一棵大树前,找到了那匹颈部中箭,正倒在树边,流血不止的战马。
“当户大人,人跑了,怎么办?”一名大汉问道。
众人簇拥着一个黑袍老者,在兜帽的遮掩下,看不清他的面貌,他缓慢地走入林中,在战马上摸了几下,沉声道:“他还没有走远,搜!”
“是”几个大汉答应一声,在林中分头搜索起来。
“大人,这边有一串脚印。”一名大汉吼道。
黑袍老者大喜,“追,一定要找到他,不能耽误了大人的正事。”
几十个人分成了四拨,拿着刀剑,在林中细细搜索,不时的拨弄着草丛和灌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环节。
特木尔伏在远处的草丛中,见众人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不由暗暗吃惊,“这些强盗如此心狠手辣,竟是要赶尽杀绝,不能在这里呆了,一定要赶快离开。
想到这里,他缓缓地退后,绕行到林边,向着密林中,一座青黑色的山峰上爬去。
大约过了半个漏时,几十个人仍旧是一无所获,只是在一片草丛中发现了几个脚印,不见特木尔的踪影。
“这就怪了,他能跑到哪去?”黑袍老者低语道。
“当户大人,那边有座大山,他会不会跑那去?”一个亲兵指着远处的山峰问道。
黑袍老者点了点头,“咱们到山上看看,若是实在找不到,就算了。
“是。”亲兵们打起精神,沿着林边向山上奔去。
特木尔躲在一块巨石后,盯着山下的追兵,这些人显然都是久经训练的精兵,并非普通牧民可比,他们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以免被猎人的长弓狙击,他们会小心地避开林中的陷阱,在一棵棵大树间穿梭,不给敌人任何偷袭的机会。
他们是谁,从哪里来,这附近没有一支部落有这么精良的兵器,他们手中的长剑和长刀,都是军队中的制式兵器,而非普通牧民可有,难道是,他不敢再想,他为那个疯狂的想法而感到害怕。
若是真如自己所想,那么,阿木古部,可能会惹上大麻烦。
他深吸了一口气,敌人已经发现了他留在草丛中的脚印,正顺着足印一步步地追了上来,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里,得赶快离开。
他强打起精神,将上衣扯成一条一缕,草草地包扎了一下伤口,血迹,会给敌人指明方向,暴露自己的行踪。
他小心翼翼地从巨石边爬了出来,后退了几十步,找到一了棵大树,将长刀叼在嘴中,双手抱住树干,一下一下的窜了上去。
他蹲在树枝上,借助树枝和树叶的掩护,屏住气息,观察着远处的敌人。
清风拂过密林,特木尔感到一阵痛苦,身上的每一个伤口都是火辣辣的疼,钻心的疼痛让他有些难受,身体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引起树枝一阵轻晃。
“大人,他在上面。”一个亲兵发现了特木尔的踪迹,大声嚷道。
特木尔不禁暗骂,居然连这点伤痛也忍不住,同时也惊讶于这个士兵的眼力,那是一个好猎人才有的直觉,遇上这么个主儿,自己还真是倒霉。
他连忙从树上跳下,扎进密林中,向山顶狂奔。
到山顶去并不是一个好主意,那意味着身陷绝境,退无可退,所以特木尔是想在山腰中打转,尽量拖延时间,等对方稍有松懈,寻一个缺口,潜出山外去,至少自己就知道,有好几条小路可以通向外面。
只是,黑袍人并非等闲,他带着几十个人,挨着山边搜索,总是在特木尔藏身之处的附近,既不会离他太远,也离他不是太近,总是保持着一段距离,使得他难以顺利脱逃。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黑袍人命部下点起了火把,照的四周一片光亮。
在这段时间里,特木尔几次被黑袍人的部下发现,还差点被那个黑瘦的弓箭手射中过一次,耶鲁河大神庇佑,特木尔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一箭,才逃得一命。
“当户大人,天色实在太晚,弟兄们已经有大半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不如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找,反正将军已经准备好动手,走掉一两个人没什么关系?”一个亲兵向黑袍人建议道。
“闭嘴。”黑袍人怒道:“耽误了苏哲尔将军大人的事情,你吃罪不起。”
亲兵一脸羞怒,连连称是,忙退到一边。
“分头去找,天亮之前,若是还找不到,估计他也喂了山中的野兽,便不用找了。”似乎觉得自己有些严厉了,那名黑袍人放宽了条件。
“是。”亲兵们一路劳累,此刻得了准信儿,终于舒了一口气,他们还真怕黑袍人会不眠不休地追下去,那大家伙儿可就都有得受了。
亲兵们拿着火把,在草丛中挥舞,还有人不停地向四周丢掷石块,意图将潜伏在暗处的特木尔逼出来。
“这帮混蛋,还真他妈的卖力!”特木尔暗骂,他此刻,就趴在一个土坑中,只露着半个脑袋,瞧着远处闪亮的火把。
“苏哲尔,是他,他为什么会派人截杀自己,自己怎么会招惹到这个魔王。”特木尔感到非常困惑,苏哲尔远在图布鲁河,犯不上跟自己一个牧民过不去。
除非,自己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才让眼前这些人动了杀机,特木尔暗暗想到。
不错,这些人出现时,曾经问过,去阿木古部怎么走,又询问了其他几个部落的情况,难道说……
他不由打了个激灵,前两天,苏哲尔曾派人到部族中索要粮饷,族人迫于压力只给了一少半,说剩下的部分会在一月内缴齐,那个使者不依不饶,难道是苏哲尔要报复部落,他们是苏哲尔的斥侯,害怕行踪暴露,所以要杀人灭口?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黑袍人提起萨伦部时,可是恨得咬牙切齿。
听说,萨伦部的勇士,把苏哲尔的亲信瓦连京痛打了一顿,听到这个消息时,就连特木尔部也是大快,想来这些人,一定是苏哲尔的亲信,跟瓦连京颇有交情。
必须得逃出去,想办法通知族长,否则的话,整个部族都会遭遇不测。
可是看目前的情况,自己很难逃脱,必须得想个办法,不能在这里干耗。
眼下,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躲过眼前这帮人再说,他稳了稳心神,将长刀挟在腋下,从土坑中爬出,匍匐着向山顶攀爬,。
“当户大人,这办有新发现。”亲兵们大声叫道。
黑袍人一喜,快步奔了过去,来到一棵树下,大笑道:“好,居然有大量血迹,说明他一定是那边跑了,追!”
黑袍人把一指远处的密林,“快,向那个方向追,一定要抓住他,我会在苏哲尔将军面前为你们请功!”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引开了黑袍人的注意,但是特木尔明白,机会难得,一待众人走远,他便一跃而起,向着山下发足狂奔。
他没敢走来时的山路,他害怕那边还会有敌人留守,他更不敢去抢夺马匹,敌人的马未必会听自己使唤,弄不好,还会把追兵引来。
他沿着一条秘路,一路小跑,几个呼吸之间,便消失在山谷中。
黑袍人立在一块巨崖边,摘下了兜帽,却正是克恩特,他笑着对周围的人说:“演了大半天的戏,真是累死我了,阿芙罗拉,你那几箭射得还真准,既不会射死人,又总是逼得他团团转,真是不错。”
“克恩特,我实在不明白,既然不打算杀他,干嘛要绕上半天,咱们直接走不就完了?”阿芙罗拉疑惑地问道。
克恩特轻轻一笑,“那样的话,他可不会相信,只有追他大半天,让他的精神高度紧张。思维混乱的时候,咱们再说出苏哲尔的名字,他才会相信咱们是苏哲尔的亲兵,不然的话,他是不会信的。
“哦。”阿芙罗拉点了点头,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