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恩特听撒尔罕说,苏哲尔明天就要强攻努莱尔山,还真是吃了一惊,若真是那样,以努莱尔盟现在的情况,还真要恶战一场。
要知道,新诞生的努莱尔盟,存在着这样那样的短处和不足,五部的联盟非常松散,根本达不到集中一切物资和兵力协调作战的情况。
联盟,向来是非常难以协调的一种关系。
就以努莱尔盟的情况来说,各部落原先互相独立,各自有着自己的利益,仓促间联盟,缺乏统一的号令和指挥,很容易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阿拉巴日虽然是名义上的盟主,可他最多也只能指挥动自己的部落,如果要调动其他的部队,就必须同各部的族长们商量,否则的话,根本调不动一兵一族。
不过,大敌当前,各部的族长当然不会跟阿拉巴日犯顶,但他们有自己的利益,总想着保存实力,最好是让别人送死,自己去捡胜利的果实。
这就使得五族的联军,在短期内很难形成有效的战力。
苏哲尔的手段不可谓不毒辣,如果他在两天前,就迅速赶到努莱尔山下。那时候,联盟上下迫于苏哲尔的压力,必定是上下一心,众志成城,要跟苏哲尔决一死战。
可他却拖延了三天,这让联盟中的那些老狐狸怎么想,他们会以为苏哲尔犹豫不决,在给他们投诚的机会?只要出卖了身边的同伴,自己就有可能活下去?
毕竟,苏哲尔有十万大军,联盟的总兵力不过三万,虽然几位族长早就分析过,现在的局势下,苏哲尔不可能倾巢而出,然而凡事总有意外。
再加上,苏哲尔偏偏在山下扎下了偌大的营盘,给人一副声势浩大的印象,如果不知内情,还真以为他把图布鲁河的大军全都带来了。
如果苏哲尔明天竭尽全力,强攻努莱尔山,说不得,有些人就会动摇了,这对新生的努莱尔盟来说,打击是致命的。
可是撒尔罕也提到,苏哲尔是说,如果强攻不成,将会在三两天后再强攻一次,这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会强攻不成,难道以苏哲尔的力量,会攻不下努莱尔山。
克恩特摇摇头,排除了这个想法,苏哲尔的部队在质量上和数量上都优于努莱尔盟的联军,如果尽全力而为,努莱尔山将会一战而下。
他,在保存实力。
如果他同努莱尔盟拼得两败俱伤,那么一旦列昂尼德或者狄浦斯特抄他的后路,他就会有灭族的危险。
况且,他的父亲,德蒙族长,应该也很乐意看到苏哲尔的灭亡。
所以苏哲尔不会倾全力攻打努莱尔山,这是苏哲尔的弱点也是努莱尔盟的机会,把握住这一点,就能坚守住,一直等到列昂尼德或者狄浦斯特出面。
那么,他为什么会选择在第一次攻击后的三天,再强攻一次?
难道说,德蒙的援军,将在三两天后到达,克恩特狐疑道。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颇有可能,算算时间,如果不是自己调换了瓦连京的秘信,那么德蒙的援军,在两三天后就应该到达。
到时候,苏哲尔在山下佯攻,吸引住努莱尔盟的注意力,而德蒙就会趁机攀上山崖,从后山杀入,两面夹攻,则努莱尔盟危矣。
好狠的苏哲尔,他把人性拿捏的好准。
克恩特朝阿芙罗拉打了个手势,撒尔罕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觉后脑一阵巨痛,眼前一黑,当时就晕了过去。
却是阿芙罗拉用木棒,一下子将他砸晕。
“阿芙罗拉,事情都问清楚了,咱们快走。”险地不宜久留,虽然没问出什么重要情报,但结合自己所知,克恩特也已经大概清楚了苏哲尔要干什么,他招呼了一声阿芙罗拉,匆匆离开。
两个人刚走出帐篷不远,就见不远处,立着一名银甲将军,手提长剑,肩膀上立着一只凶恶的苍鹰。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冷笑着看着两个人,浑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嘴角上带着不屑与冷酷。
“不好,遇上了高手。”看到这人人,克恩特心中便是一惊。
克恩特并非没见过高手,老船长便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是他剑术已然登峰造极,斗气内敛,再加上人为人亲和,并没有这般霸道的气势。
血豹古力斯也是一名高手,他精于算计,各种手段迭出不穷。
更何况血豹本是佣兵,为钱杀人,只要达到目的,往往不择手段。舍本而逐末,走入了歧路,剑术上却是再难以登堂入室。
艾纱莉和阿芙罗拉都是高手,只是她们两个都是女孩子,剑术偏于柔媚和华丽,虽然注重实用,却是没有这般杀气的,阿芙罗拉天性善良,更不会胡乱杀人,便是剑术再高也没有眼前人的这种浓浓的杀气。
是的,杀气!那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才会有的杀气,一个统领雄兵,杀敌千万,而不惜一切代价的统帅才有的杀气,在这种人眼里,人的生命,不过是一串串数字符号,毫无用处。
“苏哲尔。”克恩特一下子就清楚了眼前人是谁,不用多想,在这座大营中,有这种杀气,且剑术卓绝的人,只有翼皋族的统帅——苏哲尔·奥波斯特·拜恩。
克恩特暗暗叫苦,实在是太大意了,早听说苏哲尔是摩图高手,出入他的大营,怎么能不多加小心。
只是这时候,却不能想这么多,克恩特心下一横,既然遇上了,想躲是不行了,他伸手从背上摘下了巨剑,向阿芙罗拉低声道:“不可力敌,能跑就跑。”
“要走一起走!”阿芙罗拉的话倒是非常简单,她抄起十字剑,金发掩映的丽色下,却是一脸坚定。
苏哲尔倒是有些惊讶,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还这么沉得住气,这份定力倒是蛮高。
他缓缓说道:“两位朋友,既然来了我的大帐,难道就这么走了吗,我这大营,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那你要怎样?”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心倒是蛮齐。”苏哲尔暗自冷笑,这两个人,真不怕死么,“也不怎么样,想走的话,留下命来便是,不过这位小姐,这么漂亮,倒是不必去死。我军中的兄弟,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这句话顿时惹得克恩特大怒,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忍受有人在他的面前调戏阿芙罗拉,他把大剑一晃,直扑苏哲尔。
克恩特的本领已然是今非昔比,他这一剑大巧似拙,看似平平无奇,却是蕴含着无数的杀机,这一剑,自左而右,斜劈苏哲尔的腰际,就要将他拦腰斩断。
苏哲尔却是不慌不忙,身子轻晃,只在原地挪了两步,便避开这一剑,掌中长剑一颤,直扑克恩特的前胸。
这一剑的时机,把握地恰到好处,克恩特此时重心前倾,一个收势不住,就会被这一剑贯穿。
克恩特知道不好,腰中发力,身子一拧,转了两圈,把重剑一收,回封苏哲尔的长剑。
苏哲尔不由“咦”了一声,这小子动作好怪,竟然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变招,确实有些门道,怪不得敢闯我的大营。
只是这点本领,还不放在苏哲尔眼中,他往前踏了一大步,长剑如附骨之蛆,在克恩特巨剑上一抹,直削克恩特的双手。
克恩特大惊,连忙向后疾退,竭力避开长剑,脚下加紧,不敢稍做停留。
只是苏哲尔更快,他合身一纵,电光火石间,长剑就象一条毒蛇般,吐着蛇信,颤着蛇身,直奔克恩特的要害。
这一剑奇快无比,间不容发,克恩特的后退十数步,劲力已尽,却是无论如何都再难避开。
克恩特暗暗心惊,这才知道苏哲尔的厉害。
苏哲尔的剑术同帝国广为流行的剑术不同,并不以击剌和斗气的凝练为主,而是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招式之上,依靠诡异的身法制敌,这一点,同艾纱莉倒是完全相同。
他暗道不妙,这种打法,可不是他所习惯的套路,可是眼下却不容多想。他无奈中采用了老办法,心中默念咒语,将体内的星辰之力激发,陡然间,他浑身星茫大涨,将自身的速度和感知提高了数倍,在苏哲尔的长剑点上前胸的一刹那。他一个旋身,竟向侧方徐徐飘出去三十多步,避开了苏哲尔这凌厉的一击。
苏哲尔大为惊讶,他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招式,竟有人能凭空飞翔,传说中艾斯罗默帝国的魔法师,倒是可以凌空飞翔,可从没听说有剑士可以做到这一点。
难道是传说中的魔武双修,苏哲尔摇了摇头,虽然他不是艾斯罗默人,但对敌人他研究的非常透彻,他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所谓的魔武双修,全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怎么可能在自己的手下撑这么长时间。
“小子,本领不错,既然如此,就更不要走了,让你看看本将军的真本领!”苏哲尔大喝一声,双手合剑疾冲而至。
苏哲尔一生极为自傲,他自从拜在勒芒德门下学艺以来,从未有过对手,所以他巡营时发现克恩特两个人探营时,他也没叫士兵们动手,一个人提了把长剑,就堵在两人面前。
他本想几招就将克恩特擒下,却没料到对方本领不错,他心下也是暗惊,什么时候,努莱尔盟中有了这种高手,怪不得阿拉巴日敢这么嚣张,同我做对。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这两个人走了,一定得把他们留下,想到这苏哲尔运起浑身力量,全力施为,要将面前的两个人留下。
克恩特暗暗叫苦,什么叫真本领?这是要自己命啊,要是再打下去,非把命扔在这不可!眼见苏哲尔一剑劈至,他连忙运起斗气,要将这一剑封住。
“当”地一声,两剑相交,克恩特只觉浑身巨震,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差点全吐出来,他拼命稳住心神,将力量提至极限,才勉强接下这一剑。
苏哲尔就象一座山,这一剑几乎将克恩特压垮。
这个苏哲尔,果然厉害。
克恩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几个部落中的人,那么怕苏哲尔。这个家伙的本领,比起老船长凯普特恩要差着一大截,但是比自己却强着不是一星半点儿,便是阿芙罗拉,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阿芙罗拉此刻也意识到不妙,这个苏哲尔的厉害,已经超出她的想象,克恩特绝不是对手,她将十字剑划了个半弧,立刻加入战团。
苏哲尔暗自冷笑,一个女孩子也敢在自己面前卖弄,他长剑一撩一拨,身形急转,便已绕到阿芙罗拉身后,却不料,十字剑竟是随着他飞转,一点寒芒直奔他的前胸。
“当”地一声,双剑碰在一处,阿芙罗拉娇弱的身躯微微一震,却丝毫不退,十字剑一转,掉过剑柄便砸向苏哲尔的头颅,身子一转,左手却拔出一柄匕首,直插苏哲尔后背
苏哲尔一惊,这个女孩子倒是不能小看,他运剑如风,剑光暴起,划向阿芙罗拉的腰际,却见木精灵优雅的一个转身,便将长剑躲过,手腕一抖,十字剑再一次剌向了苏哲尔。
克恩特挥动巨剑,再一次飘到苏哲尔身前,他浑身星芒暴涨,力贯剑身,一柄巨剑大开大阖,不停地往苏哲尔身上招呼,倒是和阿芙罗拉的十字剑,配合的相得益彰。
阿芙罗拉的加入,立刻让情势有所好转,两个人虽然仍不是苏哲尔的对手,但总算有了喘息之机,克恩特瞅了个空子,一甩手,将匕首“残星”掷向了苏哲尔。
苏哲尔正避开阿芙罗拉的十字剑,冷不妨暗器来袭,饶是苏哲尔本领了得,也不敢有所大意,连忙后退数步,想要避开,可那匕首就象长了眼睛般,竟能凌空飞起,划了个弧度,再次击至。
苏哲尔不由好笑,这点手段,也在自己跟前卖弄,他将长剑在匕首上一磕,意图将匕首击落,却听到“当”的一声,手中长剑竟被崩了个缺口,匕首一个回旋,又回到克恩特手中。
只是他这一退,克恩特已经拉着阿芙罗拉,轻轻地飘落在了大营门口,一个翻身,越出营去。
苏哲尔不由气极,这柄利剑,随他多年,亦非凡品,想不到,竟被一柄匕首磕坏,真是晦气。
只是克恩特两人已出了营盘,他有心去追,却放心不下明天的战斗,左思右想,虽不甘心,也只得做罢。
“哼,别让我在战场上遇到你们,否则……”苏哲尔心中暗暗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