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之声不绝于耳,一道道白光,从箭楼中飞出,飞向山下,一支支狼牙盯上了山路上的敌军,带着风声,狂怒地激射而下。
山道上,不时地传来一声声的惨叫,“噗噗”的声响中,一个个战士倒了下去,伤口上,血花四溅,倒在地上的人仍在大吼:“冲啊!冲上去!不要停!”
士兵们不敢去搀扶倒下的同伴,只要稍一停顿,说不定下一个倒下的,就会是自己,只有加快速度,才能有一条生路。
木制城墙的一周,耸立着几十个简易的箭楼,用一些竹子、或者长条木料,搭成高高的木架,然后在上面用厚木板围上一圈,就是一个良好的掩体,弓箭手们就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点射着山下的敌军。
这些弓箭手都是从各部中精挑细选,百里挑一的神射手,用的都是劲力十足的硬弓再加上星术法阵的增幅,威力比普通弓箭强劲了四倍有余。
每一枝羽箭,都是贯体而入,将敌人射了一个通透。即便是敌军举盾格挡,也有箭枝在射透盾牌后,一箭钉在人身上的情况。
在强大的箭雨下,翼皋族人伤亡惨重,几乎无力抵挡。
要塞上闪着点点星芒,那是星阵正常运转的信号,看着这闪耀的星芒,几位在要塞周围指挥的族长都是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座星阵再运转几个漏时,山下的大军便不足为惧。至少,今天,他们绝攻不下要塞。
山腰中的敌军发了疯,不顾一切地狂奔。既然无限接近了目标,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敌人射退,那也太有损勇士的威名。
他们发足狂奔,一边躲闪着箭雨,一边拼尽全力奔跑,越来越接近要塞的木墙。
木墙上的弓箭手开如点射,因为敌军的阵形越来越松散,再乱射一气的话根本就射不到目标,只会白白的浪费箭枝,起不到什么作用。
数百枝利箭就象一阵狂风般刮向敌军,片刻之间,冲锋的敌军又倒下了一大片,一个个士兵在哀嚎中倒下,有些人极不甘心,临死之时也会将手中的短剑拼命掷向要塞的木墙,希望能砸到几个弓箭手。
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高大的木墙和一座座箭楼,为弓箭手提供了良好的掩护,那些砸过来的兵器,本来就已势尽,“嘟”地一声砸在墙上,力道大些的还能钉在上面,那些余势已衰的,便顺着木墙滑无力地滑落,掉在了墙外的浅壕中。
路再长,也总有尽头,力量已耗了大半,在袍泽们掩护下冲上山顶的翼皋族人,终于冲到了木墙下,他们举起长枪圆盾,借助身体的力量,狠狠地撞向了木墙。
这些木墙由一个个栅栏组成,用铜丝缠绕,由三层组成,经过了特殊的加固。每一面木墙之后都有数十名军士值守,他们或是手持长枪,或是握着长弓,正等着这些家伙们上门送死。
木墙不可谓不坚固,但在翼皋族人的撞击下,仍是有些晃动,这让军士们大为吃惊,没想到苏哲尔的手下,竟是如些悍勇,仅凭人力,就能硬悍这座木墙。
其实,这本来也不奇怪,一道道木栅栏埋在地下,互相用铜丝缠住,但毕竟比不了石头城墙。
只要有重物一撞,就自然会来回晃动,不在于它结不结实,而是它埋进土中的深度显然还不够。
当然,这是时间过于紧迫的原因。
而苏哲尔的这些手下,原本都是骑兵,一个个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着实都有把子力气,平日里干惯了冲击敌阵的事情,这一冲之力,也着实不小。
今天为了攻打山上的要塞,他们临时由骑兵转成了步兵,若不是因为山路崎岖,马匹无法通行。
只消他们骑马冲击一次,只怕这道简易的木墙就会立时倒塌。
他们在长期的战斗中,熟练了对敌人进行冲击,故此一上来,就把冲击敌阵的那一套拿了出来,离木墙还有很远,就开始加速,举着长枪,重重地撞在木栅栏上。
只是木墙毕竟不是敌阵,而他们此刻也没有骑着战马。此消彼长之下,他们的撞击,对这道木墙的作用就大大减弱了,也仅仅是让它晃了几下而已。若想把这道木墙撞倒,显然还不太可能。
可以说,这是苏哲尔严重的失误,他太轻视努莱尔盟的力量了,以致于出了将骑兵当步兵用的昏招,这种打法,怎么能够赢得胜利。
没了马的骑兵,还不如一个步兵更会打仗,他们不懂得如何保持阵形,如何躲避箭雨,一旦没了马,他们奔跑的速度,也不过比普通的牧民稍微快些。
骑兵们把营垒当做敌阵,一波波的冲击,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要知道,再简单的城墙,也不是血肉之躯可以冲倒的。
这可不是擅于攻城夺寨的步兵们会犯下的错误。
苏哲尔在一开始就在一个错误的时机,发动了这场错误的攻势。
而在局部的战术上,由于他的轻敌,更是损失巨大。
没有使用投石车对山顶的要塞进行压制,甚至连弓箭手也没有,更没有给攻山的士兵配置掩护性良好的巨盾,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
而他的骄傲,又不允许他向努莱尔盟低头服输,所以在军士们被箭雨屠戮时,他不但没有接应他们,反而擂鼓催战。
虽然那时候,已经别无选择,军人的荣誉也不允许他们退兵,但苏哲尔如果能够派一些弓箭手接应山腰上的大军,相信这支队伍,还是能保存下大部分的力量。
只是此刻,一切都已经晚了。
尽管木墙后,努莱尔盟的战士们一个劲儿的心跳,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但是各位族长们,却镇静地站在一个个箭楼上,开始发号施令。
“杀!”一声令下。
长枪手们如梦初醒,慌忙将手中长枪平举,奋力一剌,一排排尖锐的长枪便沿着木墙上的栅栏缝里剌了出去。一瞬间,整个城墙上便全是闪着寒光的枪头,便如同剌猬上的尖剌。
长枪一推一拉之间,便将一片片敌军剌倒,鲜血一片一片洒在木墙的尖柱上,将整道木墙染成血色。
有几个翼皋族的大汉心有不甘,就在身体被剌穿的那一刻,猛地一抓,将长枪抓住,然后将整个身子一拧,借助全身之力,把长枪硬拽了出来,同时将短刀向墙内挥去。
只是这却无济于事,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树木和竹子,只要将一头削尖,便是一杆合格的长矛。做这样一杆长矛,根本就费不了多少时间,部落里面有的是妇女和儿童,他们日夜不停地赶制着这些东西,长矛根本就不缺。
数千名敌军一波波地开始撞击着木墙,在这道木墙的两边,战士们开始了殊死的较量,一排排长矛剌出、收回,毫不停顿。
一个个翼皋族人倒下,后面的人又紧接着冲上去。
他们用身体撞击着木墙,用长枪剌向木墙后的守军,无视箭楼上射下的毒箭,只为了能将面前的木墙撞倒,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徒劳。
也许,他们自己也明白这些,但却不肯停下,他们是在争取时间,为同伴们提供掩护。
十几个分散的方阵接续冲到了近前,他们十几个人一队,抬着一架架巨大的梯子,吼叫声中,冲向了木墙。
一架架梯子竖了起来,几十名大汉拿着弯刀小盾,大吼着一跃而上,翻过木墙,朝要塞中冲了过去。
一片混乱,翼皋族人的奋不顾死果然是起到了一些效果,陆续有几十架梯子竖起,涌入要塞中的战士也越来越多,长矛手们纷纷剌向梯子两边的翼皋部人,这些人却是发疯般不为所动,任由长枪剌在身上,肩上的木梯却是一动不动。
山顶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木墙的前面血流成河,就连泥土,仿佛都是从血中捞出来的一般,站在木墙后的联盟战士,用长枪和弓箭屠戮着木墙外的敌军,却挡不住他们自杀式的冲击。有些翼皋族人,只要跃过木墙,便会奋力将敌人拼命缠住,好为自己的族人赢得更多的时间冲杀。
更多的翼皋族人涌进了要塞,他们挥舞着短剑和弯刀,拼命的厮杀,有些人完全是以命搏命,也不管你是剌来一枪,还是砍来一刀,他只把手中短剑向前猛剌,将前方的战士一下剌死,浑不管自己身上已经被插了好几杆长枪。
“苏哲尔的部下可真是悍勇啊!”立在要塞之上,阿拉巴日不禁有些后怕,这样一支强军,若是没有城墙,而在平原上交战,那以努莱尔盟的力量,是不是对手,可是很难说啊。
虽然自己的族人也是悍勇之极,可毕竟不能同这些整日在战场上厮杀的军队相比。更何况,这还不是苏哲尔全部的力量,若是他倾力而出,恐怕努莱尔盟必无幸存之理。
怪不得,哈诺海这么怕苏哲尔的大军,想来,也是有些道理。
只是这座木墙太矮了,根本挡不住这些敌军,有些人干脆踩着同伴的肩膀一跃而入,更有甚者,竟拿长枪在地上一撑,便跃了进来,然后便抄起短刀,同要塞中的守军混战在一起。
这让老族长直皱眉头,看来,这道木墙实在是太矮,今天的战事后,得抓紧时间整修,至少还要再加高一倍,总不能让敌军钻了这个空子。对了,还得多建些箭楼,加大弓箭手点射的力度,不能让这些翼皋族人有机可乘。
此时的战场上,弓箭手已经躲在了要塞中的各个掩体内,点射着每一个敌军。箭楼上的弓箭手最是安逸,箭楼设计得极为高大,他们登上去以后,只是将软梯往上一收,便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他们。
他们便躲在箭楼上,恣意的射杀着各处的敌军,敌军虽然气得哇哇直叫,却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也有个别人极为悍勇,抄起长枪掷向箭楼中的弓箭手,只是弓箭手们极为敏捷,只消一蹲身,便借助箭楼的掩护,避开了那些呼啸而来的长枪。
而这些悍勇的战士,也得到了箭楼中弓箭手们的优先“照顾”。
他们会优先点射这些勇士,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一个刚刚掷出长枪的家伙,瞬间就被六支利箭穿透,当时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几十个翼皋族的大汉,合抱着一棵一人来粗的大树,不停地撞击木墙,木墙被撞得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坍塌,这让阿拉巴日大为焦急,他忙下令,命所有弓箭手,优先照顾那几名大汉。
木墙若是被撞倒了,那后果可是灾难性的。
一旁的阿芙罗拉不慌不忙,轻轻取下长弓,弓弦响处,一道白光,便将抱着大树的一名大汉放倒。
“好箭法!”阿拉巴日大喜,他虽然知道阿芙罗拉神射过人,却从未亲眼见过,眼下,那数名大汉,距离要塞至少有四百余步,却被她一箭穿透,可真是绝无仅有。
阿芙罗拉也是有些得意,她这一箭,可是真功夫,用得只是一般的狼牙箭,根本不是那些使用星术法阵增幅的箭支,可以相比。
她白了克恩特一眼,只见克恩特举起大指,一个劲儿地表示佩服之至,她这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翻了个白眼,那意思是:“算你识相。”
“嗖嗖”接连四五箭飞向墙边,好几名弓箭手发现了这边的危机,同时开始点射,又有几名大汉相继倒下。剩下的几名大汉再也抱不动这棵大树,“轰”地一声巨响,大树跌落在了脚下。
“杀!杀光他们。”要塞中,传来了一声怒吼,数百名精锐武士举着重盾和链锤冲了出来,却是巴特尔领着萨伦部的精锐开始了最后的屠杀。
这些人,经过特殊的训练,每个人都装备了一面门板大小的盾牌,足以格挡住任何的打击,而他们手中的链锤,不管砸在敌人身上的哪个部位,都会造成致命的伤害。
而此时,要塞中的敌军,已经是精疲力竭,不堪一击,他们一出现在战场上,就已经预示着战斗的终结。
这,注定了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