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与想象
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行驶在通往帝都的驿道上,拉车的四匹马显然经过长途跋涉,汗水和灰尘沾满了鞍辔,但依然无法掩盖健马的神骏,黄铜车厢上纹饰着一朵怒放的紫罗兰,四十名银甲骑兵随在车后,不紧不慢地缓辔前行。这些四通八达的驿道,始建于一百年前,当时的大贤者维托尔提议构建全国性的交通网,元老院审批后,拨款修建。经过几十年的建设,终于建成了连接各个行省的主要驿道,并设立了驿站,罗默人若要长途旅行,可以乘坐驿站提供的廉价的车马,当然有钱的贵族老爷们都有自己的车驾。
“别碰我的酒,克恩特,你又耍诈。”车厢内的迪姆死死抱着一瓶‘蒂凡娜葡萄酒’不肯松手,克恩特抄着一根横木作势要打,另一边坐着加莉娜和斯蒂芙妮,看着这两个一路上喝酒赌钱的家伙,两个女孩子都是一直摇头。
“迪姆,愿赌服输,这瓶酒应该是我的了。”克恩特嚷道。
“你耍诈,我看见你换牌了。”迪姆不甘示弱。
“切,没其他人给你作证,不算,我还看见你之前赢我那几十次都换过牌了呢。”克恩特狡黠的笑道。
“你们两个都给我安静点,再胡闹把你们俩全冻成冰雕扔路上不管了。”斯蒂芙妮忍不住开了腔,看到斯蒂芙妮手指上舞动的冰花,两个大男孩一下就安静下来。
“霍华德将军正在安排军队的换防,之后就会进京述职,我哥哥和卢克分别被任命为拜尤特堡城主和十六兵团统领,只有我陪着你们两个小家伙回帝都,你们都给我老实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斯蒂芙妮长发飞舞,白皙的手臂从黑袍中探出,一朵冰花渐渐在手上凝结。
看到斯蒂芙妮发飙,两个小伙子马上老实了,前两天就因为两个人吵个不停,结果被斯蒂芙妮冻成了冰雕扔在马车顶棚足足呆了一整天,两个人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冰寒彻骨,克恩特更是因为想当逃兵,被斯蒂芙妮特别“照顾”了下,他发誓,再也不想尝试那种滋味了。
“卡洛斯那家伙发达了,好家伙,新纽根城的城主,加西亚升职做了拜尤特堡城主,两个人随便抽点税收啥的就够普通人一辈子的花销。卢克做了十六兵团的统领,驻扎在图布鲁河,这三个家伙简直成了东疆的土皇帝,等我从军事学院毕业就去投奔他们,一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迪姆抱着空空的酒瓶兴奋地大嚷,微醺的脸庞带着些许的酒气。
斯蒂芙妮白了一眼迪姆,淡淡说道:“如果帝国的皇帝和你一样是个白痴的话,早就让那些贵族和教会的主教们给架空成傀儡了。”
“不错,加西亚和卢克表面上很风光,实际上卡洛斯被夺了军权,卢克也被远远地调离,卡洛斯虽为城主,但新纽根城距蒙特恩和拜尤特都很远,那里邻接北方冰原,地广人稀,根本就没什么做为。陛下决不会让东疆出现割据的军阀,比如我家老爷子这次就从东战区大统领荣升为十将军委员会的首席将军,爵位也升为侯爵,但谁都看得出来是明升暗降,陛下也是借机夺了他的兵权。”克恩特放下横木,拿起了一块羊腿架在一个小铜炉烤着,火苗窜了窜,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十将军委员会,那里可是贵族云集,据说公爵就有三四个,是真正的上流社会的交际圈,你别不知足啊。”迪姆发出一声惊叹,呆呆地望着马车顶棚。
“要是五十年前,首席将军不仅荣耀无比,更是手握生杀大权,可现在也不过是个摆设,咱们的陛下把军政大权集于一身,元老院踢在一边,内阁也只是给他当私人幕僚,十将军委员会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还是老宰相看的开,早就称病不上朝了。只不过碍于帝国的脸面,陛下迟迟没批准他辞职,总不能让人说陛下一人搞独裁吧。”斯蒂芙妮淡淡地嘲讽道,提起诺瑟狄恩大帝,她是一脸的不屑,一个权力欲太高的人如果不是天才,就是蠢猪,倒是一旁烤羊腿的克恩特,让她恨的牙根直痒痒,心说:“小子,说句实话,难道真的很难么。”
“这么复杂,要说克恩特这次也立了大功,他出的那个鬼主意可真不错,斯蒂芙妮用的那叫什么,对了‘心灵控制’魔法,加莉娜你是没看见,我当时那叫害怕,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加西亚和工一左一右跟在巴德拉克的后面,我就想,要是万一巴德拉克反水,那我们身在敌营,可就全完了。结果怎么样,巴德拉克根本是什么都不记得,拿我们当成了他的铁杆手下,大声嚷嚷着叫开营门,过来盘查的摩图守卫,连续问了三遍,他回答的是一字不差,弄的我白紧张了半天,等进了摩图人的军营,那家伙拉着摩图人守营的将领是大吃大喝,几十坛酒灌下去,整个大营里没几个站着的摩图人了,我们顺利地接管了摩图人的大营,然后设下了陷阱,专门等着逃回来的摩图人,没想到,居然抓住了一位摩图人的贵族,那位右大都尉拉德洛斯,克恩特你在峡谷拼了半天,也没逮住一位摩图贵族,难怪你没升职?”
“切,升什么职,霍华德将军如今是首席将军,又晋为侯爵,虽然全是虚职,却是荣耀无比。可若是克恩特升职,做了城主什么的,父亲在帝都位高爵显,儿子在地方上拥兵自重,咱们那位陛下,恐怕睡觉都要想着怎么铲除这一家人了?”斯蒂芙妮举起一杯红酒,一饮而尽,语气中带了一丝落寞,他刚接到消息,他的父亲,维特瑞斯将军已辞去军职,怕是为了同样的原因。
“这也太复杂了,有功不赏,无过受罚。帝国的官场还真不是人混的,我还求着将军推荐我进军事学院干嘛,还不如去做佣兵逍遥。”由于迪姆和加莉娜在拜尤特堡大战中的卓越表现,再加上霍华德将军的推荐,迪姆和加莉娜被招入军事学院学习,所以一路上,迪姆特别兴奋,但此时听了克恩特和斯蒂芙妮的一番话,却感到有些失望,一颗心逐渐冷了下来。
“小伙子,军事学院不是这么好混的,那地方贵族子弟众多,你们初来乍到,一定要小心,万一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说不定会招来灭顶之灾。”斯蒂芙妮这几天心情不算太坏,便顺带着指点迪姆几句。
“恩,帝都权贵众多,而且贵族杀死平民可以用金钱抵罪,基本上算不了什么,所以说,迪姆你小命堪忧啊。”克恩特不敢和斯蒂芙妮搭腔,打趣着迪姆,生怕斯蒂芙妮会突然发难。
“切,别吓唬我,我这身本领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巴德拉克、阿塞维多那些家伙可是全栽在我手里了。”迪姆倒了杯红酒,不服气地说道。
“吹吧,小子,你本事再大,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只要雇佣百十个佣兵,凭你一已之力,恐怕很难逃出生天。”对于迪姆自吹自擂的本事,克恩特早有领教,他想吓吓迪姆,故意把事情夸大。
“杀我一个人要动用上百人,这也太浪费了,帝都的老爷们真那么闲。”迪姆有些不信,但他马上就看到其他三个人肯定的眼神,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了。
“在帝都讨生活,你本领高低尚在其次,但这眼光决不能差了,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一定要分清楚,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三十年前有一位极西蛮荒之地来的高手,向圣殿骑士团的高手挑战,教会的人认为他是乡下来的没什么本领,就合伙欺负他,结果在一场比试中,他打败了教会三名最强的圣殿骑士,搞得教宗大人一点面子都没有。结果被教会后来寻了个错处,说他是异教徒,是魔鬼的化身,出动了几百人围捕,就把他抓进了角斗场做了奴隶。”斯蒂芙妮将一杯红酒饮尽,开始叙述起一件古老的往事,脸色也逐渐变得严肃。
“那他后来怎样了。”迪姆关切地问。加莉娜也伸过头来,凝神细听,她有些好奇,她也想知道这位能连续挫败三名圣殿骑士的高手结果如何。
“后来么,他在角斗场内经历了几百次生死决斗,修为突飞猛进,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纠集了角斗场里的几百名奴隶杀出了帝都,在帝都南面的罗斯托克海的一座小岛上做了海盗,建立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专门劫掠帝国船只和各地教会的物资,帝国和教会联合清剿了好几次,听说最激烈的一次是在二十年前,帝国和教会出动了十万大军,南方舰队从西罗里亚半岛上的克瑞瑟港出发,教会的圣焰骑士团和救赎骑士团意气风发的从帝都出兵,挟击海盗的老巢,意在一举成功。
“那胜负如何,教会把海盗们都杀光了吗,听说海盗们都藏有大量宝藏和美女啊,这几年教会崛起迅速,一定是那次大战得了不少好处。”迪姆握着拳头,喘着大气询问。
“一边儿去,你小子就知道钱,加莉娜这么好的小姑娘都让你这个当哥哥的带成了小财迷,什么宝藏美女,黑月商会出版的骑士小说你看的太多了,那些东西少信。”斯蒂芙妮拿起一根铁签,串起几片羊肉,架在了一个精致的黄铜烤架上,不屑地教训着迪姆。
克恩特若有所思地端起酒杯,悠悠地叹了口气:“那一战,南方舰队全军覆没,我父亲当时担任大军的后勤总长,据他说,教会损失了四名圣殿骑士,救赎骑士团折损了三分之二以上的人马,帝国和教会再也无力清剿,也只能听之任之。”
“四名圣殿骑士,开玩笑,能达到圣殿骑士水准的人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在大陆上横着走了,三大骑士团出动了两支,救赎骑士团居然折损三分之二以上,这根本不是人可以办到的?这个人是谁,也太强悍了。”对于克恩特的话,迪姆感到不可思议。
“他叫凯普特恩,没有多少人记得这个名字,大多数人都称他为——金橡湾船长,他可是当世第一高手,他的舰队霸占了整个南部海洋,但当年在帝都也一样会被人陷害。”提起了这个人,克恩特对当年的秘辛也有些唏嘘。
“不错,这是当年的秘辛,帝都里的水深着哪,强如金橡湾船长也栽了个大跟头,不得不远走他乡,你们这些小家伙可别到处惹事生非。”斯蒂芙妮端着一杯红酒小口呷着,盯着克恩特,眼睛里迸出了一丝火光。
“怪不得人家说,帝都里的贵族,拉出来绞死一半,绝对没一个是冤枉的。”迪姆不忿地说道,但他马上住了嘴,克恩特和斯蒂芙妮都铁青着脸,这俩人好象也是贵族圈的。
加莉娜把烤熟的羊腿刷了一层羊油,切成片放在了车中央的小案几上,“都吃点东西吧,估计下午就到帝都了,你们两个留点精力吧,哥哥,咱们过两天就要应付学院导师的考核,虽然有将军的推荐,但要是成绩太差的话估计日后也很难得到导师的青睐,你好好练习,到时候别给我丢人。”
“怎么可能,凭我这柄大斧,估计没人是我对手。”迪姆自信的说道,一口吞掉了好几片羊肉,“咳”,迪姆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只手一个劲地撸自己的脖子,他噎住了。
斯蒂芙妮盯着加莉娜腰中的配剑,不由有些心酸,她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带着这柄剑来找她,家族的意志和声音不可违背,但她总想跳出这个束缚,于是她拼命修习魔法,当她成为大魔法师的那一天时,终于不必再为此担心,但是看到这柄由自己附魔过短剑却佩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时,他居然还是泛起了一丝醋意,这与自己喜不喜欢克恩特无关,纯粹是女人的面子问题。而那个罪魁祸首,却总是在遮遮掩掩,不知道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而此刻,被定义为“罪魁祸首”的克恩特却一言不发,托着腮帮子陷入了沉思,拜尤特大战之后,霍华德将军威望日隆,但同时也成为帝都一些权贵的眼中钉,是以军务大臣给老皇帝提出了一些看似荣耀实际上却无半分好处的封赏,在外人的想象中,瑟菲斯家族此刻正居于荣耀的顶点,克恩特年轻有为,霍华德春秋鼎盛,正是家族大展鸿图之际,但真实的情况却只克恩特自己明白,家族此刻的境况十分危险,霍华德已经颇受诺瑟狄恩大帝的忌怛,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造成严重的危机。克恩特忧心冲冲,对家族的未来感到深深地忧虑,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旁边斯蒂芙妮那几欲杀人的目光。
马车徐徐前行,时近黄昏,一道巍峨的城墙已经出现在前方不远之处,帝都康期坦丁堡已近在眼前。
“克恩特,先把迪姆和加莉娜安排在你那住下,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先走一步,另外我已经被调到军事学院任职,过两天要去学院报到,有机会再见。”斯蒂芙妮下了车,牵过一匹毛色纯黄的波瑞恩高原纯种马,走到克恩特身旁,揽着丝缰,轻声说道。
“什么,你去军事学院任职。”克恩特有点发懵,他从没听过有关这方面的消息。
“不错,拜尤特堡一战后,军部的那些大佬们对于简单的魔法在战场上的具体应用很感兴趣,打算建一个魔法数据模型,并且在军事学院专门开设了一门课程,暂定名称为魔法军团的建设与初步应用,并从几个大的魔法学院里抽调魔法师任职及进行教材的编纂,维勒埃特学院向军事学院推荐了我,正好我有些事要回帝都料理,也就应了这个差事。”斯蒂芙妮盈盈而过,擦肩之际,在克恩特的耳边小声说道:“你要是敢把我给你镶了戒指的匕首送人,我就让你好看,前面的事情没完,我早晚会找你算账。”随手将黑色封皮的《星光》重重砸在克恩特的头上,斯蒂芙妮展颜一笑,飞身上马,轻风吹拂着她的长袍,卓绝的风姿令人心醉神迷。
“哈哈,迪姆,斯蒂芙妮也在军事学院,你以后处境堪忧啊,我很同情你。”克恩特嘴上调笑着迪姆,以掩盖心中的不安,心里却暗暗叫苦:斯蒂芙妮看来是知道那柄“银色圣辉”本来是属于自己所有,把自己当成了她的未婚夫,可是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却是个头疼的问题,难道说:“这不关我的事,是加西亚在骗你。”估计加西亚十有八九不会承认,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如果不理这茬,那自己以后绝对没有好日子过,难不成去向斯蒂芙妮提亲。第一,以自己在帝都的名声,斯蒂芙妮应该看不上自己,第二,如果斯蒂芙妮答应了,那自己下半辈子都将生活在恶梦中。
“呵呵,迪姆,再见到我的时候,你可能就要称呼我一声导师了,记得准备好拜师礼,要是太少了,我到时候会找你麻烦的。”斯蒂芙妮慧黠的笑了笑,狠狠盯了克恩特一眼,扬起马鞭,顺着大道风弛而去。
“克恩特,咱们去哪。”迪姆哭丧着一张脸,看着斯蒂芙妮远去,想到以后一不小心就会被冻成冰雕扔到某个马车顶上或者房顶上,他就觉得自己去军事学院好象不是个好主意,有些灰心丧气。
“去我家,伯爵府。”看着迪姆发窘,克恩特心里好笑,忙不迭地催着车夫赶路,这在迪姆看来,倒象是在催命。
马车行驶在康斯坦丁宽阔平坦的大道上,初进帝都的迪姆和加莉娜看什么都新奇,远山上白色穹顶的欧米妮占星馆、河港上面白色海豚造型的歌剧院、圆形的高层斗兽场,两个人不停地问这问那,克恩特只好临时担当起解说员的角色,一路上吐沫横飞,口干舌燥。
“克恩特,那高高的桥梁是干什么用的,那么高又那么窄,连一个人都不能从上面走。”加莉娜指着一座贯穿整个城市的三层的桥梁说道。
“那是高架引水桥,从帝都以西的山泉里将水引入城市,帝都的人就可以喝到清冽的山泉水了,这高架引水桥有千年的历史了,据说从古洛莱斯帝国时代就存在。”
“帝都的人可真奢侈,怪不得人人都想到帝都来。”迪姆叹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帝都里也不是人人都能喝到这山泉水的,只有达官显贵和有钱人才成,帝都也一样有吃不上饭的乞丐,对穷人来说真实的康斯坦丁并非天堂,更象是地狱。”
“嘿嘿,克恩特你父亲是侯爵,一定天天都能喝到山泉水了,跟着你混一定有前途,到你们家一定是去天堂。”迪姆叼着一根草棍,嘻笑着捶了克恩特一把。
“迪姆,你一点也不长进,太无耻了,我得考虑是不是收你房租。”克恩特皱着眉头,拿出一个小册子,写上“迪姆,无固定收入,租房一间,月租,五个金玫瑰。”
“嗨,克恩特,你打劫啊,在蒙特恩,五个金玫瑰够我喝大半年的红酒了。”迪姆急得直摇头,但手就去抢克恩特手中的小册子。
克恩特闪身避过,笑道:“你一定是喝假酒,要不然就是兑了水,你打听听,帝都房价多少,我这可是最便宜的了,住不住随你便。”
“便宜你个大头鬼。迪姆将一只羊腿抡圆了砸向克恩特,克恩特忙用一只酒瓶架住,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
大约有半个漏时的时间,这辆铜装马车驶进了东城区,在一所白色的豪宅前徐徐停了下来。
“这是你家。”迪姆和加莉娜都有些诧异。在两个人想来,伯爵府,不,现在是侯爵府了,那府第一定是金碧辉煌,美伦美奂,但是呈现在两人面前的只是一座简约而不失艺术感的宅邸,一座三层的小楼是整个建筑群的主体,白色石墙结合着高高的草绿色尖顶,拱窗排列成一道弧形,数道回廊将周围两座式样相仿的双层小楼连在一起,修剪成球形的冬青整洁地伫立在回廊两侧,或种着些树木与花草,小楼前面的庭院里伫立着一座高大的青铜雕像,周围的树木、篱笆和围墙浑然一体,犹若天成。当然艺术感这种东西不是迪姆能看出来的,他只看出来大约是一整个白色的石头堡垒(迪姆看什么建筑都象堡垒,任何具有艺术感的东西在他眼里都是渣。)伫立在路旁,周围一圈白色的大理石砌成了围墙,墙内隐隐透出几许绿色。
“劳伦斯大叔,,我回来了。”克恩特敲打着铁栅栏门,欢快的声音传遍了整条街道。
“谁啊,慢点儿敲。”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蹒跚着迈过回廊,隔着栅栏,一眼就看到了克恩特,“啊,是少爷,少爷回来了。”老管家兴奋地打开了铁门,一把抱住了克恩特的肩膀。
“劳伦斯大叔,你又长白头发了,对了,我出去这一年多,母亲和妹妹她们还好吗?”看到老管家喜悦的表情,克恩特心头升起一丝回到家的温暖。
“恩,夫人和小姐都很好,小姐过两天也会回来,这两位是……。”劳伦斯好奇的望着迪姆和加莉娜问道。
“他们是我新交的朋友,迪姆和加莉娜,你先安排他们住下,过几日他们要去军事学院就读。”
迪姆和加莉娜连忙施礼,老管家连忙客气地还礼,招呼下人将马车赶入后院。迪姆和加莉娜打量着庭院中的摆设,目光都落在了庭院当中那座青铜雕像上,一名全身甲胄的将军跨着奔驰的战马,一手擎长矛一手持圆盾,仰望远方,目光中充满了凄凉,战马一双前蹄腾空,仍能感到他那裂空的嘶鸣自天际回响,圆形的基座设计成了一朵怒放的紫罗兰花,细细的水柱从花瓣边沿喷出,阳光映射下,一条七彩虹桥便横跨于整个雕像之上。
“那是先祖,为了纪念他在一次战斗中的功绩,当时的陛下用黑晶石雕了这座雕像送给了他,这座雕像已经在这里守卫了三百年。”见迪姆和加莉娜盯着雕像好奇,克恩特便微笑着为两人解说。
然而加莉娜心细,她注意到了雕像基座铭牌上的文字:“圣奥列格于死亡之岬。”
“圣奥列格是你的先祖。”加莉娜吃惊地问道。
“不错。”克恩特点了点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有些得意。
“不是吧。”迪姆绕着雕像转了三圈,说道:“你和你的先祖一点都不像啊,你简直是个小白脸,哪及你祖先半点英武。”
“喂,别乱说话。”克恩特气得呛了一下:“这些雕像什么的都是那些匠人心中的形象,哪会管真实的人长什么样。
“这么说,你的祖先也是个小白脸。”迪姆大大咧咧的说着,根本不去看克恩特那杀人的目光。
“真实永远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之中啊。”看着迪姆盯着雕像在那瞎掰,克恩特无奈地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