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悠扬地响起,阿拉巴日族长下令,让重步兵撤退。
可是巴特尔和他身后的重装步兵们,却没有一个肯听从命令撤回要塞,他们不甘心让眼前的敌人逃走,一个个双目泛着血红,怒吼着冲到了木墙外,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向着敌军发起了攻势。
“混蛋!这个巴特尔,简直就是一个混蛋!”老族长在要塞的顶端气得大骂,他在箭楼上看得清楚,对面的敌军,已经在木墙外列好了阵形,准备有序的撤退,但是只要自己这边的弓箭手进行齐射,就能杀伤大部分敌军。
而一旦两军胶着,弓箭手的齐射就会伤到自己人,他们就只能一个个瞄准,挨个点射,这无疑会大大降低效率,使大多数敌人逃出弓箭手的射程。
克恩特也是叹了口气,他没想到巴特尔这么鲁莽,竟会违抗军令,为了多杀些敌人,竟会置大局而不顾。
这却是草原人的天性,他们彪悍勇猛,战斗时奋不顾身,但却极少会从战略角度来思考问题,这也是他们经常以部族为单位做战的原因。
缺乏优秀的指挥官,导致了将军的威信不足,如果没有各部的族长约束,根本没有人能指挥得动他们。
克恩特见局势确实不妙,一旦被敌军反包围,则刚成军不久的重步兵团,恐怕会有覆灭的危险,连忙说道:“老族长,赶紧派人接应吧,当务之急,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巴特尔他们有什么闪失,他们可是守住要塞的希望。”
阿拉巴日用力在垛口上一拍,脸上现出一丝悔意:“唉!人不能得意忘形啊!这刚刚取得了一点小胜利,他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真不该让巴特尔来带队!居然敢违抗军令!若不让他吃点苦头,他如何知道厉害!先让他们吃点亏吧,不然的话,将来还不一定惹出什么乱子来!”
克恩特随即默然,老族长的做法,他并不赞同。
拿战士们的生命来做赌注,让他们在鲜血中成长,说不上什么对与错,毕竟,老族长要为整个部族的将来考虑。
若是这一次纵容了巴特尔,那么下一次呢,难道还要纵容他,那要纵容到什么时候。
木墙外的巴特尔一声大喝,他举起了手中的巨盾,挥舞着链锤冲向了敌阵。
迎接他的是一排排的长枪和弯刀,他却夷然不惧,将身子贴在巨盾上,仗着自己身高力猛,用力向前一撞,便硬生生撞倒了一片。
巴特尔身后的重装步兵,一个个提着巨盾,奋力地冲剌。他们吃过一次亏后,明显要谨慎了许多,即使在行进中,也竭力保持着方阵的阵形,他们就象一座座移动的堡垒,组成一股浩大的洪流,如潮水般涌了过去。
银色的身影不停的晃动,片刻间,苏哲尔便已经冲上了山顶。
他毫不怠慢,双手挥舞间,将背上携带的十几支短矛尽数掷出,落点却是木墙边上,离自己军队最近的几座箭楼。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先把这些讨厌的钉子拔掉!
轰响声中,箭楼一座座坍塌下去,一时间尘土飞扬、黄沙漫天。
在箭楼倒下的同时,上面的弓箭手,无一例外地坠了下来,惨叫声和呼救声混成一片,要塞中涌出许多牧人,忙着去抢救那些奄奄一息的幸存者。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巴特尔的重装步兵团,便失去了远程火力的掩护和支援,局势顿时一变。
苏哲尔一声怒吼,拔出了背后的长剑,他双目赤红,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去重步兵,心中是恨意滔天。
他本来以为,今天纵使攻不下山上的营寨,也要让努莱尔盟损失惨重,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看他们还敢不敢跟自己唱对台戏。
如果打得好的话,说不定能够大大动摇努莱尔盟的军心,消弥他们的斗志,将联盟的各族进行分化。
说不定,到时候,不用自己动手,联盟内就会产生分歧,也许整个努莱尔盟就会离心主德,不攻自破。
毕竟,几个部落匆匆联盟,各有各的想法,只要把他们打怕了,就不信他们还能硬得下去。
可是万万没想到,从一开始,自己的部队就屡次吃亏,倒是大涨了联盟军队的士气。
仅是那一架架抛射距离极远的简易投石机的几轮抛射,就夺去了近三千士兵的性命,还有那一波波,射程在三百步以上的弓箭手,不知道葬送了多少优秀的骑士。这些,都让苏哲尔心痛不已。
要知道,他出发时,为了赶时间,一切都是轻装简从,带来的四万大军,全是精锐的骑兵。只因为山路崎岖,他才命这些骑兵抛下战马,临时充当步兵攻山,可没想到,竟会是这般结果。
眼看一个个精锐的骑士倒在山路上,他是一个劲儿的跺脚,这每一个骑士,可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这么大的损耗,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担心撤退时,投石机会再次发威,将这批骑士尽数砸死,他只能下令,让骑士们不顾一切,尽全力攻打山上的村塞。
终于,当骑士们攻上山顶,在木墙外展开了拉锯战,将一架架木梯立起,攻入了那座简易的营地后,苏哲尔才放下心来。
他相信,虽然剩下的人不多,但凭借他们的悍勇,一定能尽快扫除那些讨厌的箭楼,那时,他就可以率领大军,接应他们下山。
但是,苏哲尔再一次失望了,他没想到,山顶上的战斗,竟会陷入胶着,足足有一个漏时,也没有什么结果,而且看样子,自己的部队还处于下风。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眼看着山顶久战不下,苏哲尔却再也等不得了。
他略一思忖,决定不带一兵一族,自己一个人上去看个究竟,便是出了什么事情,凭山上那些人,也留不住自己。
他多了一份谨慎,没有贸然带兵上山,经过一次教训后,苏哲尔决定,在没有摸清山上的情况以前,还是不让更多的人再去送死。
带上了十几支短矛,披上一身软甲,再将长剑背在肩上,苏哲尔便沿着山路冲上了山顶。
由于山顶正在激战,没有人注意到他,再加上他本领高强,深不可测,若是有心藏匿行迹,却没人能发现得了他,就这样被他冲了上来。
他快接近山顶时,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营地外,一千多人正在拼命撞击着木墙,意图接应营地内的守军,看样子是要把他们接应出来,什么时候,自己这些骠悍的部下,竟会变得如此不堪?
他再向要塞内一看,更是大惊,那些持着盾牌,舞链锤的家伙们,竟然是重装步兵!
什么时候,努莱尔盟的人,竟会拥有了一支重装步兵团!
苏哲尔可是知道一支重装步兵团的花费,他一向对这种部队不屑一顾,重装步兵对人员的素质要求极高,更是不能疏于训练,他们在战场上以方阵为单位做战,对于各自间的配合,必须非常熟练。
在战场上,他们就象一个个移动的堡垒,面对枪林箭雨,他们也岿然不动,是一个让人非常头疼的兵种。
可是这种重步兵成本高昂,而且机动性极差,对团队做战要求极高,一旦阵形被敌人冲散,陷入混战之中,几乎没有任何单兵做战的能力,往往被骑兵冲乱阵形后,就陷入一边倒的屠杀之中。
在这大草原上,到处都是开阔的平原,打造这样一支部队,可以说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可就是这样一支他根本不屑一顾的部队,却将苏哲尔的骑士们逼到了死角。一个个方阵,让要塞中的骑士无从下手,他们的刀剑,砍在巨盾上,只能留下一个个细小的痕迹,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翼皋族的将士们,被重装步兵团,一步步逼到木墙边,眼看就会成为敌人锤下的亡魂。
苏哲尔忍不住出手了,他用力掷出短矛,硬生生地砸倒了一片木墙,又开始清理起周围的箭楼,将一个个弓箭手尽数杀掉,眼看着自己的部下,从要塞的缺口中逃出,他这才稍微出了一口恶气。
山顶上的翼皋族人,见苏哲尔冲上山来,不由得士气大振。一个个奋起余勇,将长枪平举,迎上了士气正盛的重步兵团。
只是,他们终究是久战疲惫,无法和巴特尔的手下相比,只支撑了一会儿,便有所不支,渐渐地向后退去。
苏哲尔疯狂的怒吼,冲向了重步兵团,他一跃便是十几步,硬是从众人头顶掠过,脚下一蹬,便将一名士兵的头颅踩碎,他身形往下一坠,便落在了方阵中央。
长剑不停地挥舞,一阵阵惨叫声传出,苏哲尔身边战士,没有一个人能挡他一剑,一个士兵刚举起盾牌,便听到“咔嚓”一声,便连人带盾被砍成两段。
几个士兵大怒,举着巨盾向苏哲尔撞去,苏哲尔却是一掠而过,在几个人的背后一挥,齐齐地将几个人拦腰截断。
不过是一瞬间,苏哲尔的身边就没有几个站立的人了,这个十几个人组成的小方阵,只是打了个招面,就被他打得七零八落。
一名大汉不服,将手中的链锤向他掷来,同时加快速度,意图趁苏哲尔分心之际,将他撞倒,好为同伴争取机会。
苏哲尔连躲都没躲,只是将长剑一挑,那柄链锤便飞了出去,他一侧身,一只手正抓在大汉的后颈上,一声怒吼!
“咔”地一声!那大汉的脖子被他硬生生拧断!一颗头颅飞出老远,在山路上滴溜溜打着转,滚向了山下。
一腔子的热血全喷在了他的脸上,他在脸上一抹,满脸都是,就象刚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他狞笑着,将没了头颅的尸体举起,抡圆了砸向要塞中的高台,“砰”地一声,正砸在一部投石机上。
整个投石机被他砸得散了架,正在投石机下的几名士兵,躲闪不及,被压在下面,惨叫声不断传来。
远处赶来十几名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了苏哲尔点射,但这些弓箭,在距离苏哲尔还有几步时便忆无力地落下。无形中,似有一股强大的力场,笼罩在苏哲尔的周围,那些羽箭,根本连他的身边也无法靠近。
重步兵在苏哲尔的面前,几乎没有用武之地,他的长剑只是一划一带,便总是轻易地带走一条条性命,无论是巨盾还是链锤,在苏哲尔的面前都象纸一样单薄,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他总是一剑挥过,连盾带人一挥两段。
一具具尸体倒了下去,一个个步兵方阵在众人眼前消尸,血水染红了山顶,竟是没有人能挡住苏哲尔片刻。
巴特尔惊怒交加,他虽然听说过苏哲尔的威名,却没想到他这么厉害,眼看因为自己的贪功,铸下如此大错,他不由得大恨,怒吼一声,挥起手中的链锤,一跃而起,朝着苏哲尔撞了过去。
苏哲尔早就注意到他,意识到他是这支部队的首领,恨意更浓。他决心好好收拾一下巴特尔,他把长剑一收,纵身转到巴特尔身后,一提他的后颈,将他整个提起,然后重重地扔在自己的本队中。
几个翼皋族人上前将巴特尔制住,脱掉他的链甲,把他捆了起来。
苏哲尔命人将巴特尔绑在长枪上,高高地挑了起来,翼皋族的战士狂笑着将巴特尔挑起,当做胜利炫耀。
重步兵团不敢再向前靠近,一则是巴特尔在敌人手中,二则,上去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够苏哲尔杀的。
苏哲尔抄起一条长鞭,恶狠狠地向巴特尔身上抽去。
“啪”地一声,长鞭重重地抽在巴特尔的身上,顿时便是一道血痕,巴特尔惨叫一声,几乎昏死过去。
苏哲尔用上了全身的力量,这一鞭抽得他痛入骨髓,差点昏死过去,他强撑着身体大骂道:“苏哲尔你个狗贼,欺我部族,早晚不得好死。”
苏哲尔更是怒甚,“好,你是个汉子,我看你还能硬到几时。”
他手中的长鞭一扬,恶狠狠地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