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斗(上)
摩图人的骄傲,战无不胜大酋长列昂尼德败了,是的,雪山上骄傲的苍鹰列昂尼德一败涂地,以至于苏哲尔说出这个消息时,左大都尉狄浦斯特一点都不相信。
“不可能,陛下英明果敢,所部尽是精锐,更有一万禁卫军精锐随行,霍华德不过一个无能之辈,怎么能是陛下的对手。”左大都尉惊愕地质疑,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相信苏哲尔所说的话。
苏哲尔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缓缓说道:“无能之辈,恐怕所有人皆小看了霍华德,之前他在图布鲁河屡次露出的破绽,一副不会用兵,无力做战的架势是故意麻痹我等。只有这样,当他在高原上设好圈套,带着十几万人马匆匆撤离,摆出全力回援,无暇他顾的架势时,才不会有人疑心。大酋长闻讯后,自是率军紧追,沿途之上,霍华德丢弃了无数辎重粮草,刀矛器械,甚至于不惜血本,将一大批优质的刀剑也丢弃了,给人造成大军慌张失措,全军混乱的假象。咱们的斥侯发现霍华德大军每次驻扎时的锅灶越来越少,以为是罗默人军心涣散大部做了逃兵,大酋长闻知大喜,怕他越逃越远,只带了三万精骑追赶,命大军随后跟来,并分兵押运辎重。大酋长行至一个叫做蒙特恩的军镇时,前方斥侯回报,霍华德大军已经进入深山,估计是连夜过山了。大酋长为了不被罗默人发现行踪,命全军于山林中扎营,待天亮时再翻山而过,避免在翻越山谷时遭到狙击。”
“黑夜中翻山越岭容易遭遇袭击,大酋长这是稳妥之计。”狄浦斯特轻声道,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错,可是谁也没想到,霍华德早就算到了这一点,他根本就没有翻山而过,而是埋伏在暗处,又在丛林之中遍设弩机陷阱,在地面下埋藏了大量的火油,丛林外又以重兵设伏。大酋长当夜毫无防备,就在密林中扎营。当夜,罗默人举火为号,火攻连营,大酋长的人睡的正酣,全无防备,死于睡梦中的不计其数。少部分惊醒的,见事不可为也只能跳上战马逃命,却掉入陷阱,或死或重伤被俘,还有被弩机射死,被大火烧死,被同族的战马践踏而死的,侥幸逃出丛林的也被埋伏在外的帝国军所杀,若非禁卫亲军拼死力战,只怕大酋长已经回归了耶鲁河的怀抱。”
“此战,大酋长亲信大将折损大半,仅率六十七人逃生,三万精锐尽折,包括了一万名禁卫军的精锐。霍华德率轻骑一路追杀,后续赶来接应大酋长的部队也在沿途遭到了伏击,被分而歼之,负责押运辎重回斯德洛克的部队也在中途受伏,辎重尽失。大酋长已无力再战,只得率亲信逃回斯洛德克城,大酋长此次想一统高原的梦想彻底破灭,没有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很难再恢复元气。”苏哲尔淡淡地诉说着列昂尼德兵败的经过,冰冷的语调不带一丝感情。
“一步步将大酋长引入绝地,又一次次设下陷阱分割大酋长的军团,霍华德着实了得,咱们小觑了天下英雄啊。”回想起自己在拜尤特堡的惨败,狄浦斯特不由感慨万千,这才明白自己输的不冤。
“帕若泰克经常说:‘只有详尽的了解敌人和自身,才能立于不败之敌。’咱们之所以惨败,就是根本不了解敌人。自从灭了高原上的六大部落,去年又拿下斯洛德克,将维克公国灭国后,摩图的勇士们都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中,这次的行动破绽甚多,究其原因,行事不密,傲慢轻敌,整个行动全无章法,再加上内部矛盾重重,岂有不败之理。”谈起战事,苏哲尔一脸的凝重,冷静地分析失利的原由。
“他们都忘了白鹭湖!”狄浦斯特一振长刀,撩起战袍,跨上一步,昂声说道:“大酋长新败,无力顾及其他,正是天赐良机,此次事成之后,战利品你我各分一半,这次行动必须绝对隐密,决不可重蹈覆辙。”
“此战我当亲为先锋,大都尉尽可放心。”苏哲尔抬了一下左臂,苍鹰冲天而起,长鸣数声,苏哲尔的部下立刻跃上马背,整装待发。
苏哲尔牵过战马,顿了顿,说道:“大都尉,事成之后,我希望,耶鲁河大会的元老席位上有我翼皋族的一席之地。”
狄浦斯特不由一滞,耶鲁河大会是摩图联盟的决策核心,虽然摩图人早已离开了故乡的耶鲁河,但联盟还用旧名,以示不会忘本,元老席更是有一言定鼎的权威,不过,若是大事能成,翼皋族确实具有了争元老席的资格,若是不成,自是更不必说,答应下来,自己也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一念及此,他便笑道:“这有何难,待事后我去向大酋长提。”
夜尽天明之时,是最为黑暗的时候,沃森族人都在睡梦之中,牛羊都已赶入圈中,栅栏门也关得极严,汉子们搂着自家的女人在帐篷中睡得正沉,没有人意识到收割生命的死神已经悄然降临。
新萨族和翼皋族的联军在深山中潜行了六天,一行人只食用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清水,战马的马蹄全部包上棉花,连只兔子也不惊动,昼伏夜出,终于来到了沃森族的老巢,在夜幕的掩护下,大军从容地完成了对整个部落的包围,静待沃森族人睡去之后,两族联军才在帐篷的周围堆满了干草,洒上随身携带的羊油和牛油等,抽出了肋下的钢刀,静静地等待最后的命令。
苏哲尔看到一切就绪,抽出弯刀一顿,喝令一声,火箭、火把尽数射出,霎时间,整个部落陷入一片火海,两族的联军操着弯刀去收割那些还在梦乡中的生命。
睡梦中惊醒的沃森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汉子还在慌乱中就被砍去了头颅,到处是女人和孩子的尖叫声,拉德洛斯的小儿子伦纳德光着身子从一个娇媚的女人身上爬起来,拿了把弯刀冲出帐蓬,刚想夺路而逃,一支飞来的羽箭却把他钉在了帐篷边上,伦纳德当场毙命。机警点的汉子趁乱抢匹快马,杀出一条血路逃出重围,有些勇气的操着弯刀巨斧拼死抵抗,整个部落一片大乱。
骚乱持续了三个漏时多的时间,沃森人寡不敌众,又是突然被袭,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逐渐被分割歼灭,整个部落的驻地被夷为平地,外逃的沃森人被狄浦斯特设在外围的部队全部射杀,驻地内负隅顽抗的也没留下一个活口,衣衫不整的女人们被拖到一边,间或响起一阵阵哭骂声,等待着她们的命运是被胜利者们瓜分,还活着的男子被捆得结结实实地赶到一起,听凭命运最后的审判。
“苏哲尔将军,此战打得漂亮,我当向大酋长举荐翼皋族正式成为大会元老。”狄浦斯特兴奋之极,拜尤特堡战败的不快一扫而空。
狄浦斯特也不由佩服苏哲尔用兵谨慎,一路上行军不露丝毫声息,军纪严明,动手时犹如虎吞群狼,挟风雷之势,一战而定。狄浦斯特暗道,“若是当初我和拉德洛斯有他一半的谨慎,只怕此刻,大军已经兵出拜尤特堡,踏上去罗默人的帝都康斯坦丁堡的征途了。
“呵呵,这都是大都尉料敌先机,时机把握的好,若不是大都尉早送信来,只怕此刻,你我正在承受大酋长的雷霆怒火,不过以后,只怕大酋长也不敢小瞧大都尉了。”苏哲尔拍了狄浦斯特一记马屁,随后说道:“拉德洛斯的三个女儿被抓到了,确实有几分姿色,大都尉可有兴趣。”
“哦,这样子我就不客气了,你我各分一个,另一个就送给老族长了,他老人家也该有个人照顾。”狄浦斯特所说的老族长是苏哲尔的父亲德蒙·拜恩,那是个老色鬼。
“正合我意,如此谢过大都尉了,女奴你我各分一半,这些没骨气的男人,我们一个不要,都送大都尉了。”苏哲尔只要了一半的女奴,至于男子,苏哲尔明白,翼皋族如果膨胀的太快势必会引起狄浦斯特的猜忌,甚至于会吸引到列昂尼德的注意,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狄浦斯特也不谦让,他和苏哲尔略一清算,便将原属沃森族的牧场以及部落多年积攒的财富瓜分,然后拟了一道战报,派人快马送到斯德洛克城。
两个人在战报上对外宣称:“由于右大都尉拉德洛斯出卖军情,导致偷袭拜尤特堡计划失败,且拉德洛斯在星光峡中里应外合将狄浦斯特大军出卖,天幸狄浦斯特大都尉有识人之明,才当机立断,提前带领大军撤退,才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厄运。故而,为了摩图人的未来和大酋长一统高原的大业,左大都尉与翼皋族长才率军奇袭沃森族,几经苦战,战士们血洒疆场,才为摩图人除掉了这个内奸,要求提前召开耶鲁河大会,将沃森族除名,以正典刑。
“啪”,一声闷响,斯洛德克城中,一个四十多岁,披着裘衣的中年人,看完这份战报后,怒气冲天,抬手将战报重重地摔在桌案上,他扶案而起,在室内来回转了三圈,扬了扬眉毛,大喝一声,“卫兵,传左相萨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