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人真的是炼金师啊!”山贼哭丧着一张脸,比死了亲爹还难看。
克恩特可不信他的鬼话,哪有混成这样的炼金师?
炼金师嘛,克恩特不是没见过,帝都军事学院里就有不少炼金师,一个个穿着气派的袍子,整天和魔法师们争论不休,强调炼金术对魔法领域的贡献。
再不就是出入于各个学院和贵族豪门之间,给贵族们担当私人教师,整日里说着些谁也听不懂的学术,一副学者的气派。
再就是真有些不爱名利的,整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摆弄着各种不知名的液体,或者从各种魔兽身上提取不同的材料。长期不见阳光的后果,就是他们一个个皮肤苍白,一脸的褶子,就跟病鬼似的。
可是你见过,穿着皮袍子,光着半个膀子,还缠着红头巾,手里拿着狭长弯刀的炼金师吗?
一看就是假的!
可是山贼炼金师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小人名叫温德·格尔勒,大人您叫我温德就行了。小人以前是帕提亚王国的炼金师,在王室的炼金学院毕业,曾经拿到过中阶炼金师的证书,只是后来被吊销了。”
“中阶炼金师?”克恩特感到非常好笑,一个中阶炼金师,怎么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了。居然会离家万里,跑到荒原上做起了马贼,这话,谁信!
反正,克恩特不信。
他决定不拆穿他,看这个家伙还能编出什么故事,反正自己闲得无聊,正好拿这个叫温德的山贼打发时间。
只听那位山贼炼金师断断续续地说道:“小人本来已经联系好了一位伯爵,为他们家的少爷做炼金术的私人导师,没想到遭人陷害,这才背景离乡,跑到这里来做了马贼!”
好狗血的桥段,又是背景离乡,又是遭人陷害。克恩特不由苦笑,怎么现在的山贼都喜欢这套说辞。倒是自己这个真正被人陷害,四处躲藏的人从来都不敢这么说!
自己若是逢人便讲,自己被艾斯罗默帝国追杀,还能活到今天么?恐怕早就被有心人抓进帝国的大牢了吧!
他手上略一用力,巨剑便又向剑推了几分,“你以为你信口胡说得这些,我会信么?”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山贼吓得大叫:“不敢欺瞒大人,小人真的是炼金师,只是因为触犯了炼金术的禁忌,所以才被炼金师协会除名,赶出帕提亚王国的!”
克恩特这才减缓了几分力道,将巨剑往后撤了撤,笑意浓浓地说道:“唔,这个故事有点新意,说来听听,你若是讲得好,我便饶了你。”
山贼此刻真是欲哭无泪,怎么碰上这么精明的一个小子,心里直骂那个报信的家伙,妈的,这都怎么探听的消息,惹上这么一个煞星。这个报信的家伙,简直是瞎了狗眼。
可是此刻再埋怨也没什么用处,那个报信的人已经倒在地上重伤不起,被驼夫们捆成了粽子。而眼前的煞星,却拿着一柄巨剑,在自己的脖子上蹭来蹭去。看起来一副吊儿朗当的样子,可随时都可能会把自己一剑杀死。
这不是魔法师,而是一个魔武双修的魔剑士啊!山贼温德不由得感慨自己的运气,这世上魔武双修的人没有几个,走魔武双修这条路的,除了疯子,就是傻子,再不然就是天才。
眼前这个,拿着这么一柄黑漆漆的方刃巨剑,八成是个疯子!
天才不可怕,他们根本不屑于和普通人计较;至于傻子,他们最容易糊弄;可是疯子,那可就不好说了,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就无从猜度,自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面对这么一个疯子,已经堕落为山贼的炼金师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觉得自己的性命实在是非常危险,简直是在悬崖上行走。想糊弄几句,应付了事,偏偏这个疯子又非常聪明,对他所说的一切谎话,都不相信。
温德已经没了办法,决定干脆拼了,把实话说出来,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大不了还是一死。
想到这里,他倒硬气了不少,既然逃不过一死,何必还要装熊。
“大人!”他朗声说道:“小人确实是给一位伯爵家做私人教师,只是后来,爱慕上了伯爵家的千金……”
他还没说完,就被克恩特直接打断:“怎么还是这些老套的剧情,是不是你把人家姑娘给祸害了,伯爵大人就四处追杀你!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大人,不是你想的那样,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温德焦急地说道。
克恩特把手中的巨剑压了压,沉声道:“讲!”
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温德稳了稳心神,接着说道:“小人自知身份相差太远,一个区区的中阶炼金师,怎么能配得上伯爵千金。只是后来小人在研究炼金术的时候,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不能得偿夙愿,何不用炼金术,炼制一具完美的女人体出来,若是能够成功,那也能聊慰相思!”
“什么,炼制人体?”克恩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家伙真是疯了,居然敢做这种疯狂的事情。
要知道,在任何时代,人体的炼制都是一种禁忌,被认为是渎神的行为。
传说一百多年前,帕提亚就有一位大炼金师,他天资聪颖,不过三十岁就已经达到炼金术的顶峰。他就曾经尝试过人体的炼成,他研究了四十多年,终于在七十岁的时发布了一篇论文,详细论述人体炼万的可能性。
他把那篇论文整理成册,取名叫做《造物论》,刊印成册,在各处推广。不仅论述人体的炼成,同时还分析了各种动物和植物的组成,以及各种新生命的开发与研究。
之后的时间里,他花费了大量的精力,要把理论成果付诸于实践。他的梦想,就是要制造出各种生命,同时他的终极目标,就是用炼金术,炼制一具完美的女人本,以满足他自己的梦想。
只是这个计划失败了,大炼金师常年同各种药剂打交道,使他的身体变得非常虚弱,在计划快要接近成功时,却旧病复发,撒手人寰。
尽管他的实验失败,却仍给当时造成了巨大的轰动。
无数人看了他的理论后,都兴奋不已,想要按照他的方法,来探索造物主的奥秘。
那时候的父神教刚刚成立,还没有如今的强势。但是那时候的教廷仍然宣称,制造生命是父神的领域,任何涉及这个领域的炼金术,都是属于渎神的范畴。
那位大炼金师强横无比,当然不会把当时势微的教廷放在眼中,能够继续从事着他的试验,虽然至死也未尽全功,却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可是其他的人却没他那种实力,不能同教廷硬抗。
而他的弟子们也没有他的魄力,他们也不肯把生命投入到无尽的研究中去,一本本珍贵的学术笔记被他们拍卖,一件件炼金容器被封锁在地窖的最底层。
探索生命奥秘的征程就忽然中断了!
时隔多年后,教会崛起,成为整个大陆的信仰时,教皇当即宣布,那位大炼金师为异端,所有涉及人体炼成的学说,都要被焚毁,敢于从事这种实验的,一律都要送上火刑柱,由父神对其进行救赎。
这一下,就更没有人敢从事这种研究,凡是还在从事人体炼成的,全被送上火刑柱,这门学问,也就彻底终结了。
这个家伙,居然敢冒着亵渎神灵的罪名,从事这种禁忌研究,还真是有胆量啊。看来,爱情的力量,真得让他有些盲目,以至于冲昏了头脑,敢去触犯教廷的底限。
可是克恩特一转念就觉得不对,他手上的力道立刻便重了几分。
他大怒道:“温德,你敢骗我。要是你真触犯了这么大的禁忌,教会早就把你烧成灰了。仅仅是把你驱逐出境这么简单,难道帕提亚的教会,对此不闻不问,都是瞎子不成?还是说,仁慈的父神,不再使用火刑来救赎世人?”
温德汗如雨下,身体一个劲儿地颤抖,“大人,不是教会不过问此事,而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当初,小人的研究已经取得了巨大的突破,却被那位伯爵千金撞个正着。她为了顾忌名声,怕外人知道。这才没有四处宣扬。而是借用家族的势力,通过炼金协会,说小人行为不轨,这才将小人赶出了帕提亚王国。”
他这一段话说出来,克恩特倒真是有些相信,一位伯爵千金,若是有人把一个玩物做得和她一般模样,恐怕传到哪里,都是一件丑事吧。
只是人体炼成,还取得了巨大突破,那倒底取得什么突破,想来是真得做出了生命,不然怎么会招致那位伯爵千金的怒火?
“温德,你真得能炼制人体?”克恩特有些不敢相信,这种禁忌的研究,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中阶炼金师能做到的,就是那位一百年前的大炼金师,直到死前,也不是一样没有完成。
温德的心定了定,既然克恩特对这件事感兴趣,那就好办多了,看来,自己这条命多半是保住了。
“大人,只要条件充足,有足够材料的话,应该可以炼制成功!”温德从容的答道。
“什么叫应该可以成功,难道你以前没有成功过?”克恩特疑惑了,如果温德没有成功炼成过,那位伯爵小姐的怒火又从何而来?
温德连忙讨好地说道:“大人,准确地说,小人曾经成功了一半,只是欠缺关键部分的材料,所以才未尽全功!”
“哦,你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克恩特挪开了温德脖子上的重剑,将身上的裘袍披在阿芙罗拉身上,自己则从雪驼上一跃而下,抱着双臂走到了温德的面前。
阿芙罗拉把裘袍紧了紧,将身子蜷得更紧了一些,她本来就非常怕冷,克恩特乍一离开,她更觉得冷风袭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木精灵的美艳,刹那间让温德有些失神。只是他不敢多看,慌忙把眼睛拿开,面对克恩特低声说道:“相信大人也知道,人体的炼制,源自于一百年前的一位大炼金师,名字已经无从可考。”
克恩特点了点头,“不错,我知道这些,不过他最后失败了,还留下了一些笔记,便这些,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大人说得不错,但有一点不同,就是这位炼金师并未失败,他成功了!”温德淡淡地说出了一个让克恩特大吃一惊的消息。
“什么,他成功了!”克恩特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定了定神,当即问道:“这怎么可能,他当初可是宣布,他的实验完全失败,根本无法继续!”
但旋即,克恩特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可笑,显然,这位大炼金师是位智者,看来他是怕惹祸上身。
果然,温德的话验证了他的想法:“这位大炼金师在笔记中提到,他当时迫于舆论压力,根本不敢公布自己的研究成果。这项研究的结果,实在是惊世骇俗,只能埋在黄土中,永远不见天日!”
克恩特沉默不语,暗自佩服这位大炼金师的睿智。他这句话确实不错,这位智者,一定是预见到了教会的发展速度。想想看,他没有公布这个成果,就已经被打上了异端的烙印,若是公布出来,恐怕就连他的学生们,日子也不好过了。
想必,他那些学生急着将老师生前的东西售出,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更是为了保护那些学术成果。那些笔记,在黑市上不知流向何方,不知会被哪些人私下珍藏。教会无法追查它们的下落,就没法将这些笔记集中销毁,更不能将这门学术直接从世上抹掉。
猛然,克恩特发现不对,自己好象忽略了什么,有什么问题被自己遗忘掉了?
对了,炼金师的笔记!温德提过的,那位大炼金师的笔记!
“你得到了那位大炼金师的笔记!”
望着眼前的山贼,克恩特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