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月口中的杀戮之灵在风馗首的识海之中自称杀道之子,本是一片血影,可化万般杀器,已与风馗首的灵魂意识鏖战许久。久战之下,风馗首已察觉,这个所谓的杀道之子,境界高的可怕,而且它的杀戮气息,比风馗首的变异杀气还要高出一个境界不止,更加的可怕,更加的纯粹。风馗首本以为自己误打误撞修炼出来的变异杀气已经是极致,但当自己面对杀道之子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多么离谱,简直离谱的可怕。强势克制弱势,已是必然。风馗首的杀气不能伤害杀道之子,杀道之子的杀气却折磨的风馗首死去活来,几欲再度陷入疯狂。
但是随着风馗首渐次的平静下来,真气已经恢复不少,不像初遇邪眼时那般虚乏无力,倒是能够勉强应对一二,至少在短时间内,杀道之子还不能奈何他。但是,风馗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杀道之子幻化成一对邪眼,已经展露出它的部分威量,但它的手段却不止于此。譬如此刻,它正化成一条密布倒刺的锁链,上上下下的困住风馗首的灵魂,一道道精粹无比的杀气不断的侵袭着风馗首,而其强大的意志正不断的驱逐着风馗首的意志,想要毁灭其灵魂,冲散其意志,彻底把风馗首的肉身占据。
自修习大易经典以来,风馗首的精神和灵魂都强大了许多,但是面对杀道之子,他仍旧心惊胆战,无时无刻不是抱着一种如履薄冰的谨慎心态,极力的应对着。他知道,这样的僵持只是他的挣扎,能够坚持多久,不过是一种残酷的争取而已,而最终的结果他甚至不敢想象。被杀戮之灵彻底控制?!风馗首的内心忍不住一阵苦涩。他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劫,一场大劫,大到他几乎开始怀疑跨过去的希望。幸亏灾难五相给他的灵魂提供了足够的防御,而他的意志也足够坚强,风馗首保持着处子一般的冷静,与杀道之子展开一场殊死的抗争。
这是一场真正的命运之战。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没有人能够找到这颗星辰,因为此处已经是星域极为深远的地方了,深远到从没有人涉足。赵凌月和冰兰是找不到这里的,因为星域的星辰实在太多,而这一颗藏的又深,而且很不起眼。风馗首被救的希望渺茫,现在,能够拯救他的,只有他自己。光阴荏苒,不知道过了多久。盘坐在那处大坑之中的风馗首猛然张开眼睛,面皮之上和双目的瞳孔之中,一丝丝的血色时隐时现,显得极不稳定,风馗首的身体开始急剧的颤抖,一张脸几乎扭曲变形,显得极为痛苦。
但是,他的气质依旧很平静。
杀道之子已经将他的灵魂完全的缠绕包裹,不断的煎熬着,只要发现一丝的松动和破绽,就会予以重击,深深的重创风馗首的灵魂。风馗首已经收敛魂魄,坚定固守。而他的意识,早已被驱赶到了脑海之中,如今的他,整个肉身,除了头脑之外,他已经没有了控制权。情况非常不妙,风馗首的形势非常不利,异常被动。也许,现在,唯一值得乐观的地方,就是他还未完全失守,杀道之子想要完全占有他,攻陷他的识海,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茫茫星域之中,两条人影飞速掠过。赵凌月和冰兰已经进入星域很深的地方,刚刚摆脱一批真空恶魔的追击,脸上却没有半点高兴的神色。自风馗首出事,十天过去了,她们已找遍了数以百计的星辰,走过了太多的地方,经历了无数的危险。但结果无疑是令人绝望的,一次次的失落,已经让她们有些怀疑,怀疑风馗首是不是已经完全被控制,不然,为何她们连一点他的气息都感觉不到。漫长的过程当中,冰兰早憔悴不堪,身形萧索很多。但是,她相信风馗首还活着,没有任何理由的坚信。这一条心念,从未动摇过。
所以,她们找寻的脚步还在继续。
风馗首逐渐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他的身体忽然站了起来,开始在这颗星辰上行走。虽然他极其不甘,想要控制,却完全没有法子,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实在太可怕,可怕的让人无法接受。杀道之子控制着风馗首除头部以外的肉身,好像在熟悉这具身体的特性,时而跳跃,时而狂奔,做着种种怪异的动作,有时候身体扭曲的弧度,完全超越了肉体的承受极限。风馗首怒火中烧,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如此折磨,他的情绪一点点变得暴躁起来。但是很快,他就为自己的暴躁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杀道之子趁着他灵魂突然的异样震动,骤然发难,雷霆般的冲击,险些将灾难五相击溃,风馗首的灵魂立刻剧烈震颤,狠狠的头晕了一下,只感到头脑里轰隆一声巨响,杀道之子的意志只差那么一点就攻入他的识海。这一番,可谓惊险已极,风馗首吃了大大一个教训,再也不敢妄动情绪。然后,他只能看见自己的身体爆发出无数血色的气息,形成了一片云团,带着他离开了这颗星辰,投入到无尽的星域之中。
接下来的一切,简直出乎风馗首的意料。
杀道之子控制着他穿梭在茫茫星域之中,见到了更多的杀戮之灵,他清楚的看到自己,以一双肉拳,击杀了一头又一头的杀戮之魂,然后将它们最终留下的无尽杀气尽数吞噬。风馗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杀道之子每吞噬一头杀戮之灵的气息,它本身就会壮大一分,这样的吞噬有没有尽头,风馗首不知道,但是他已经开始有些相信,自己身体里面的这个东西,的确比那些被他击杀的杀戮之魂要强大太多,它的尊贵与霸道之处,实在太明显,杀戮起来,如同一台飞速运转的机器,果断又冰冷。
风馗首的肉身早已经超越了过去的种种极限,已经被杀道之子的无匹杀气一点点的锻造,一点点的改造,变得越来越适合杀戮,越来越强大,仿佛一台不断被改进的机器,渐渐变成一柄杀器。
“我的身体,已经成了它杀戮的机器?!”
风馗首已经不幸的发现了这个问题,而且不得不悲哀的承认这一点。他猛然间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杀道之子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它不断的改造这具肉身,不断的通过杀戮来变得更加强大,而迟迟没有强攻风馗首的识海,这种可怕的平静背后,是不是预示着更大的暴风雨?!
“难道它想要等到时机成熟,一举将我彻底攻陷?”
风馗首心头浮现出一个大大忧虑,心思逐渐沉下。无论如何,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到了为命运抗争的时候了。他开始找寻杀道之子的破绽,大易经典赋予他卓尔不群的缜密分析能力。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快,他发现,自己的杀气与杀道之子的杀气有很多不同。杀道之子的杀气是纯粹的杀气,是为了杀戮而凝结而出的杀气,没有一点其余的杂质,精纯的可怕;而他的杀气,是由心中不平的怨恨转变而来,是为了报复而生出的杀气,残酷,冰冷,充满着绝望的气息,这与杀道之子杀气毫无人性的冷漠完全不同,也与孙重那种唯我独尊的霸道杀气不同。于是,风馗首心头浮现出一个大胆的主意,他小心翼翼的释放出一丝自己的变异杀气,悄悄的向杀道之子的杀气探去,立刻发现杀道之子的杀气立刻一涌而来,想要将他的杀气吞噬。
但是,却没有成功。
风馗首心中一喜,变异杀气反守为攻,转而去吞噬杀道之子的杀气,不过许久,居然将之炼化了一部分,而那道变异杀气以惊人的速度壮大了几分。这实在是让人发狂的养料,意料之外的惊喜。在这一刻,风馗首终于看见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胜利的天枰似乎往他这里倾斜了一些。但是他很谨慎,只是一点点的炼化着,一点点的蚕食,尽量不引起杀道之子的太多注意,而杀道之子的杀戮一直没有停息。风馗首的杀气能够炼化杀道之子的杀气,其中的秘密,风馗首自己都不知道。事实上,是因为在这些杀气形成之初,风馗首的怨恨已经到了极点,让他生出连天都要诛杀的用心。杀天,便是屠戮大道。这几乎已经是杀戮的极致。而杀道的最高境界,就是杀自己,舍生而反成道。但这个境界的杀道,已经不是风馗首能够领悟的了,能够到如今这个层次,已经是他的机缘造化下的巧合。而杀道之子,是杀戮之灵的统治者,杀戮之灵则是真空恶魔的统治者。它们,都是仙魔大战之后留下的恶果。杀戮之灵秉承杀戮之道而生,而杀道之子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承接杀道的本质最多,最精粹,所以生来便格外强大。它一旦得到宿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统治范围之内的所有杀戮之灵完全屠杀,然后将之作为食物,增加自己的实力。
而此时此刻,殊不知,作为宿主的风馗首悄然之间又多了一层新的身份,反而使得杀道之子成为了宿主。风馗首的吞噬自意外发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一刻停止过,而且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明目张胆。几天下来,杀道之子没能攻陷他的识海,而他的杀气,已经完全的转化,而且还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不断的增长着。杀道之子的实力非但没能得到增强,反而削弱了不少。风馗首这种不顾自己承受能力的吞噬,此刻已经引起了杀道之子的注意。于是,它彻底的愤怒了。
但是此刻的风馗首,已有了与它抗衡的资本,从容不迫的一面固守识海,完全不在意杀道之子的愤怒和冲击,一面有条不紊的蚕食着杀道之子的杀气。就这样一点点的,强弱的天枰被一点点扳平,然后又向风馗首一方倾斜。
活下去的曙光,终于让风馗首略微的轻松了一下。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心头,缠绕着一缕淡淡的金芒,透露着幸运和福气,虽然微弱,却异常的坚定,一直带给他温暖。